「不過是你蘇琴昔日腳下的一個賤奴才,如今要爬到主子頭上拉屎。」皂承不屑地說道。
倒是趙無寒一面寒氣,看不出他是什麼態度,一邊是心愛的女人,一邊是手下愛將,對于皂承的挑釁,他除了臉色難堪以外說不出什麼。關鍵在于蘇琴的態度,他不知蘇琴到底對黑起是什麼態度,若是憎惡的話,那他的處境就很尷尬了。
好在蘇琴這個人很是精狡,馬上就察覺出趙無寒的不適,當下也不再為難他,似作雲淡風輕地說道。
「他怨我恨我是應該的,固然是為了玨嫚,此事不怪他。終歸美人禍水,唉……」
這一聲嘆息倒是讓皂承有些詫異,他是看不出蘇琴能放過黑起,對于想要伏擊自己的敵人,歷來他是不會手軟,在這個問題上,直覺讓他認為蘇琴和自己一樣,絕不會那麼簡單的放棄。反正以他看來,蘇琴不像那麼大方的人。
如果她大方的話,之前就不會說出黑起伏擊她的事情。皂承突然靈光一閃,黑起在蕭山伏擊她?算起來沒多久瓊國兵就偷襲普菩,這時間上未免太巧合了吧?皂承帶著一絲懷疑地朝蘇琴瞥去,她對自己頑皮地眨了下眼楮,似乎猜到他想什麼,那意思就是,你猜對了,這里面有貓膩。
「主子,眼下您落腳在平原君府上,奴才不好出入其內,您要是有事的話,就直接托人到雲客來尋奴才就是了。」
听到蘇大的話以後,蘇琴點了下頭。忽然听到皂承調侃道。「女人是禍水嗎?那你是禍水呢?還是說你不是美人?」
蘇琴被他這話給嗆住了,若要承認自己不漂亮,自然不是禍水,可作為女人誰願意說自己不好看?若承認自己是美人等同說她自己也是禍水。好在她腦筋轉的快,側身對皂承莞爾道。
「在一些人的眼里我便就是那禍水,在一些人的眼里我就是美人,不知在平原君和無寒的眼里,我是美人還是禍水呢?」
趙無寒心情陰轉晴地逐開笑顏,蘇琴依舊直呼他的名字,而對皂承在稱呼上就顯得很有距離,那說明蘇琴並不想嫁給他?可皂承就不樂意了,不想看兩人爭風吃醋,蘇琴便不等兩人回答就喊上蘇大進城了。
原本打算排隊等候守城士兵的檢查,卻因為皂承這張臉做了通行證,那守城士兵討好的模樣讓蘇琴感到好笑,只差沒把腰給躬成直角。
說起弓腰成直角,蘇琴還是想起了一個人,在落城與顏奎初次相遇時,那知府的看門狗就很是極品,弓腰九十度不成問題,標準的奴才樣,想起便覺好笑,可思及到顏奎,心中難免有些遺憾,她是忘不了顏奎離開菊錦園時的落寞,還有王娟的怨恨。
突然頭頂微疼,抬眼時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撞到人了,也怪自己想事情想得太入迷,蘇琴連忙對被撞的人行禮道歉。
「真是對不起。」
誰知那人卻冷嗤道。「出門不帶眼楮就不要出門。」
蘇大一听頓時怒道。「既然你帶了眼楮,被人撞都不閃開?」
「真是伶牙俐齒,我要能閃開還會被撞著?」那人冷笑道,抬起頭對蘇大諷刺道。
蘇琴這時借著客棧的燈光才把那人看清,全身生出雞皮疙瘩,內心的震顫如同遠古的鐘聲一下又一下地砸到她的身體深處。
這個人怎麼會出現在此處?她很難理解。她記得這個人和皂承的關系似乎不一般,在昭陽時,她就用心記下了,當時婉寧告訴她,這個人叫居安,他與皂承在昭陽踫頭絕不是一個巧合,當時她和婉寧對其感到好奇,婉寧便派人去查,也沒查出什麼結果。
此時他又出現在普菩,蘇琴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知道的消息就是居安曾經是六公子門下客,隨著六公子死了,加上蘇儀擠走居祿,在星國已經成為星基王心里的NO.1,那居安的政治人生也算落到了低谷,按照蘇琴認為這個人算是走到頭了。
可他和皂承?蘇琴轉身尋皂承的身影,只見皂承與居安似不熟識一樣說道。「這位兄台,我家小廝莽撞,沖撞了兄台,還請兄台見諒。」
居安那張細薄的唇瓣抿成一條線,仿佛隱匿怒氣而不發,恭敬地對皂承作揖說道。「平原君對下人甚是去關懷,如此看在平原君的面上,我也不好再加難為他。」
說著還真是不再把蘇琴放在眼里,只听居安問道。「平原君,在下星國大夫居安,相逢不如偶遇,既然遇見了,可否讓我請你一餐?」
「笑話,我家主子吃不起飯,需要你請嗎?」。蘇琴仿佛不甘寂寞地率先表態,惹來了皂承的白眼,居安臉色微變,一個奴才也敢呵斥他?轉眼伸手就要給蘇琴摑上一耳光。
說是急那時快,就當居安的手快觸在蘇琴的臉上時,兩只右手同時阻止了他,從蘇大身後趕到的趙無寒,看到居安時就避在蘇大的身後,把自己融進黑夜里。原本他打算居安離開後,再進去,可一看到蘇琴要被居安摑巴掌了,怒急之下就不再隱藏自己了。
居安詫異地望著趙無寒,半晌之後才禮道。「武安君安好,沒想到竟然在普菩見到你,真是幸運,還是那句話,相逢不如偶遇,不如大家一起吃頓飯如何?」
這次居安可不敢再說請客的事情了,要是再被那無法無天的小廝損上幾句,那不僅僅是面子掛不住了,只怕要橫生不少事端,尤其是趙無寒也在這里,一旦兩人被作為奸細抓起來,丟的可是星國的臉面。
「過來看一個朋友,既然居大人也在,那就一起吃個便飯吧。」趙無寒倒是大方。
蘇琴好笑地潑冷水,說道。「吃飯?人家都快打烊了吧。」
這時皂承嗔怪地瞥了她一眼,大伙望了望天色都面露難色,居安卻笑道。「不擔心,雲客來的廚子一般要留到亥時方才離開,這會戌時還未到,應該是沒問題。」
說著便引了眾人前去,絲毫不再理會蘇琴,想來也不會把她這樣一個小人物放眼里,蘇大有些不樂意地轉身看了看蘇琴。蘇大是允國的裝束,從衣著華麗的程度來看,比較像哪家臣子的公子,故而居安也不甚在意,以為他和平原君走得比較近。
居安的內心很不平靜,平原君和武安君同往這個事情讓他很不安,他只知道武安君的是地地道道的魚川人,對于祖國的忠誠不是一般二般可說的。但是他為什麼會和平原君在一起,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有了恐懼的衍生。
害怕被武安君這個人知道他的勾當,害怕武安君因此而怒殺他,甚至擔心平原君將他出賣以換得某種更好的利益。
「居大人,在想什麼呢?怎麼不走了?是不是想起沒帶銀子?」
蘇琴佯裝無辜地催促站在雲客來門前半天未回神的居安,她哪里猜不到居安的心思,只是不逗弄這個人,她的心里便不痛快。這個媚顏奴骨的投機者,看到下人便欺壓,遇到權勢就卑微,這樣一個小人卻是蘇琴很不喜的。
某種程度上他和劇樂是一類人,怪不得姓氏也差不多。蘇琴的月復誹早已落到皂承的眼中,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心,惹來蘇琴的一個白眼。
從掌櫃的態度上來看,居安算是這里的常客。蘇琴的臉上掛著興致勃勃的笑意,那探究的眼神讓居安有些慌神,對于這個不入眼的小廝,他猜不透,反而皂承和趙無寒都還未反應過來,為什麼居安知道普菩雲客來的廚子要亥時才離開,為什麼這普菩雲客來的掌櫃和居安那麼熟?
就算他豪氣舍得花錢,那才和掌櫃認識幾天,掌櫃對他最多客氣殷勤罷了,而掌櫃竟然還貼心地告訴他說是給他留了飯菜,不僅如此,甚至遞給他一個看似貴重的盒子。
蘇琴對那盒子不感興趣,但是皂承卻十分有興趣地望著,那眼神似乎在說,快打開盒子給我看看里面是什麼,在皂承這樣的眈視下,居安是沒有那麼厚臉皮,只得當眾打開盒子,里面一顆夜明珠,頓時讓蘇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是她沒見過,而是以居安這樣的身份怎麼會擁有這樣一顆夜明珠呢?就在蘇琴詫異的時候,居安解釋道。
「此物不是我的,我是為別人暫且代管。」
這麼名貴的東西當然也不是掌櫃的,幾人分別對這個東西猜度起來,到底是誰?若是六公子還在,無疑肯定是六公子的,偏偏六公子嗝屁了,那這東西的主人實在叫人聯想翩翩。
誰知武安君突然拍板而起,指著居安罵道。「你這個通敵叛國的狗奴才……」
蘇琴一翻眼,完了,趙無寒這個忠直漢子「雞凍」了,實在太不是時候了。早不「雞凍」晚不「雞凍」,偏偏現在凍,可把居安給凍住了,半晌回不了趙無寒的話。
然後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居安面紅耳赤憋悶氣地對趙無寒吼了回去。「無憑無據,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通敵叛國了?」
趙無寒一臉陰狠地盯著他手上的夜明珠,蘇琴對皂承吐了吐舌頭,兩人視而不見地坐下,倒是眼尖的居安看到蘇琴坐下,眉頭蹙緊卻無暇顧及,只得對趙無寒解釋道。
「不管武安君信或是不信,我這是受人所托,這份禮物僅是物主與普菩的一個朋友交好相贈的。我到是覺得奇怪,武安君不是正帶兵攻打昭陽嗎?怎麼有閑暇出現在普菩,莫非武安君是賊喊抓賊?」
趙無寒不是一個擅口齒的人,被人噎得滿臉鐵青讓一旁的蘇琴看不下去,想獨善其身似乎對趙無寒太不道義了,只得輕言一句就讓居安臉色再次微變。
「星惠什麼時候和你這樣好了?居然讓你幫忙送這麼貴重的東西,他就不怕你把東西帶跑了?」
然後未等他反駁,蘇琴又自顧自地輕言了一句,此話卻讓在場兩人霍然反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