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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雪臉色一怔，無法遏制地從體內蔓延一股寒氣。看到那個小鬼臉上的邪笑，她有那麼一刻感到窮途末路的錯覺。事實卻告訴她，那不是錯覺。
「要殺要剮悉隨尊便。」
話音一落，秦霜雪把脖子一橫，眼楮一閉，看似要慷慨就義的模樣再次引來星辰的奚笑。「半娘好歹也是娘，兒子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為？夫人，進去再說吧，天這麼冷，你受得住，可我還小怕冷，凍壞了，母親會心疼的。」
「你母親都要死了，哈哈。」
趙無寒的眉頭蹙了起來，不等他多言，星辰的回答讓秦霜雪怒不可歇。「看樣子，‘母親’你也有自知之明。」
星辰說這句話的模樣很是咬牙切齒，牙齒摩擦間的咯咯響聲使人實在不寒而栗。這個剛滿八歲的孩子是從地獄回來的嗎？
「春陽夫人，恕末將無禮，孝王尚在，而你卻提出成為殿下的母親，如今孝王中毒一事，原本你就月兌不了干系，這大半夜如此打扮出現在東宮，不知夫人所為何事？」
朱瀾這番話讓秦霜雪譏笑地搖頭嘆道。「都道是諸神通乃通天通地通神仙，我看來不過爾爾，蠢成這樣還諸神通？呵呵。」
被辱的朱瀾尷尬地模了模鼻子，嘿嘿笑了一聲，也不惱怒分辨什麼，率先朝廳里走去。宮人們早已將大廳布上火盆，溫暖的氣息隨著推門迎面而來，甚是舒適。
星辰坐于主位上，左下手便是趙無寒，右邊抱手假寐的朱瀾顯得有些高深莫測，被押進門的秦霜雪自腳底寒上心窩。怎麼也沒想到她認為可以捏于手心的孩子，竟然聰慧如此，頗有上位者風範。
「夫人為何要害孝王？」趙無寒冰冷的聲調中難掩殺意。
而秦霜雪毫無恐懼地瘋笑道。「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怎麼不去問問蘇琴為什麼要對我趕盡殺絕？武安君，你為她叛國可曾有悔意？她那樣的冷血女人究竟讓你看上了哪一點？」
「放肆來人，杖刑伺候。」
門外的兩名侍衛迅速扛著大棍進門，一腳踢到秦霜雪的臀部，她趔趄幾下撲在地上。棍棒打在脊背臀部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地大喊起來。憤恨的眼神射向星辰，沒想到這個孩子如此狠毒，不虧是那個女人的孩子。
「別打了，別打了……」秦霜雪的嘶喊並未換來星辰的同情，星辰眼中的清明似有兩簇火焰一般緊緊地盯著眼前這個女人。
約莫打了十來棒，星辰舉手止住，朱瀾的眼微微睜眼，蹙眉掃了一眼他的徒弟，始終沒有開口為這個女人求情。
「為什麼想殺我母親？」
秦霜雪淒笑起來。「為什麼？我也想知道她為什麼要奪走陛下的心，為什麼讓陛下那樣對我？我也想知道她為什麼要害死妍妍？甚至是害死與她毫無相干的鳳香？誰能告訴我為什麼？」
這淒厲地質問響徹整個東宮，仿佛厲鬼討債一樣讓人惶恐難安。
「妍妍？鳳香？」
星辰有些不解地望向趙無寒，卻見趙無寒搖頭表示不解，側頭再看朱瀾，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使得星辰一陣氣悶。
正當三人審訊秦霜雪的時候，伺候蘇琴的宮女跑了過來說是蘇琴醒過來了，問眾人在吵什麼？星辰連忙囑咐道。
「看好她。要是丟了，拿你們的命來抵。」
話音剛落，側臉便看到蘇琴一身中衣披著兔毛大氅在侍女的攙扶下，緩慢地走進大廳，星辰連忙再次吩咐人加多幾個火盆子，屋里已經很暖和了，但他還是擔憂母親的身子。
不知這具深中巨毒的身體還能抗到什麼時候。
「母親為何不躺著休息，起來摻和什麼？」
此時的星辰嘴巴撅著，才像一個八歲的孩子。蘇琴掃開侍女的手，將星辰攬進懷里，聲音哽咽地答非所問。
「辰兒吃氣受苦了。」
「娘……」
蘇琴欣喜地抬起星辰的頭。「你叫我什麼？」
「娘。你還是進去休息吧。」星辰無奈地勸道。
蘇琴哪里听得進去，拽住他就朝椅凳上坐去，心中很是雀躍，這個孩子一直未喊過她娘，起初在雲霧宮里，禮儀較多她也頗為無奈。不願為了一個稱呼與眾臣與祭祠的人爭持，而後這個孩子卻是因為父親的事情，對自己極為怨言，甚至自作主張地來了魚川。
此時這兩聲娘便將蘇琴多年的牽掛悶怨一並拂去。抬頭入眼便是秦霜雪的狼狽模樣，心有不忍地勸道。
「刑罰都撤下吧，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的。」
「蘇琴，你這個賤婢害了多少人……」
星辰一听頓時怒道。「來人掌嘴，不把她嘴巴打爛不要停手。」
蘇琴又一次抬手阻止了，星辰不滿地撅著小嘴靠近母親的懷中，恨恨地盯著秦霜雪，似要在她身上燒出個洞才罷休。
「你怎知鳳香乃我手帕交，兩人一路逃亡被人分別賣到玓瓅居與妙仙樓？遇上孫書彬這個臭男人，原本她已夠苦了，可你怎麼還能下得了手。蘇琴枉你為女人，居然那樣狠毒。」
秦霜雪又是血又是淚地憤恨指責著，她細細喃語讓蘇琴震驚的同時，很多事情反而通透清楚了。
「我恨你，但我斗不過你，我只求有個容身之處能平安此生，可偏偏造化弄人。怎麼也沒想到妍妍居然也是被你害死了。蒼天啊，為什麼這樣不公平？我唯一的妹妹秦妍妍就算墮入風塵好歹能喘氣，而遇到你只能一命嗚呼，你這個白虎星，你這個的凶女，每一個跟你扯上關系的人都沒好下場。」
「奇國王子與你相識，如此坦蕩的人對你用情至深換來的不過是國破家亡；平原君雖游戲花叢放蕩不羈，與你相戀便落得個尸首不得的下場，那瓊武王更是尸首無存的悲慘下場，他們一個個都是被你克死的。」
「看著吧武安君與陛下早晚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與你相關的人都每一個好下場。哈哈……」
秦霜雪的詛咒仿佛一根看不見的鋼針扎進蘇琴的心窩里，她的內心開始搖擺起來，從前堅守的某些東西開始動搖了。恐懼仿佛一張看不見的大網將她捆了個扎扎實實。
她微涼的手從星辰的手上傳了出去，星辰的眉頭蹙了起來，疼惜母親地怒道。「將她拉下去車裂，曝尸城門三日。」
「蘇琴，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沒有人敢質疑或吭聲，正當秦霜雪被拖拽出去以後，那詛咒的聲音終于停歇，可一個內侍卻惴惴不安地進來傳旨，說是星光帝讓孝王母子先饒春陽夫人一命，待他將事情全部查清楚以後，定會給二人一個交代。
這話听得眾人很是刺耳，內侍小心地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抬起頭諂媚地賠笑，看到星辰眼中好不掩飾的殺意，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只見星辰站起身對武安君鞠躬行禮說道。
「行刑一事有勞武安君了。」
內侍苦笑地埋著頭不敢多言，焦急地想離開又不敢離開，從這架勢自然看得出殿下殺春陽夫人刻不容緩，這禮對趙無寒來說也重了些，突然被架上去，他也不好拒絕，擺明要他與星絮關系惡劣也毫無辦法。
蘇琴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很快歸于平靜，事不關己一般咳嗽幾聲由著星辰攙回房去。
秦霜雪死了，死在大雪深厚，天色昏暗的中午。
最終雪還是掩不住所有的污穢。
蘇琴的心開始柔軟了，在秦霜雪被處死的那天，她似乎听到鳳香不甘心的呼喊，似乎听到孫書彬的怨恨，似乎听到秦妍妍的哭泣，似乎听到顏奎的悲慟，似乎听到王鐐的憤恨，似乎听到皂承的嘆息……一切都是她做的孽，一切都是她。
直到星辰的手搭在她的手上問道。「娘，毒可是解了？」
蘇琴搖搖頭，把孩子摟在懷里說道。「暫時壓制了，我開了方子在桌上，你讓人煎兩副藥。只怕這毒一時半會是沒法了，要是老頭還在的話……」
「娘說的是神醫西書吧？他畢生的絕學都已編成冊子放在毒窩里。讓人回去取便是了。」
蘇琴搖頭嘆道。「老頭的東西，別人怎麼找得到。等過些日子我們回去再說吧。」
突然看到星辰有些尷尬的神色，蘇琴有些詫異地想問他是不是不打算跟她回去，就听到外面有人稟告說是如姬前來探望。
兩母子對看一眼，同時嘴角都浮起一抹冷笑，如出一撤。
只見如姬帶著星峮顰顰婷婷地踏進門，對病床上的蘇琴微微彎腰行禮便寒暄道。「今日見孝王果如天上明月，賤妾如鬢初見孝王也被孝王的風采折服，听聞孝王身有微恙，今日特來探望，此來寥寥禮物意表心意，還望孝王海涵。」
說著便讓侍女把禮盒送到蘇琴的面前，哪知蘇琴不動聲色地揮了揮手，蒼白的臉色與那微微泛紫的唇瓣透出一種病態的妖艷。
星峮緊迫地瞪著星辰，而星辰若無其事的模樣著實讓如姬心中窩火，對著星峮打了個手勢，星峮也上前對蘇琴行了個禮並未多言。
反倒是蘇琴勉強撐出笑容地喚道。「這位就是大皇子吧？走到孤跟前，讓孤好好看看這星國未來的儲君是何模樣？」
此言一出，眾人驚詫。(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