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目瞪口呆地望著廢墟上的兩個人,激情盎然說出一半的話徒然心悸顫抖。「傳蘇丞相進宮覲見大王。」
蘇琴抱著斷琴站起來,一臉憤怒地望向智若。「好,我答應你。等我見過大王以後,回來再跟你說。」
智若眼角含笑點了下頭,慢悠悠地從後腰抽出一把折扇,呼啦呼啦地扇了起來。偶像,絕對偶像,蘇二頓時被這個男人的氣度給折服,從他跟著蘇琴以來,就沒見過蘇琴吃癟,這個男人能讓主子吃癟,還不是絕對偶像是什麼?
看著被兩人拆掉的中廳,蘇大苦惱地盤算修葺要花多少銀子,何時動工,飽含怨氣地瞥了智若一眼,卻只能上前恭敬地邀請道。
「房間已經準備好了,請貴客隨蘇大前去稍加休息,容主子回府以後再說。」
「哥,是哪間房?我領貴客去吧。」蘇二趕緊主動請纓。
蘇大橫了他一眼。「你也剛回來,先回房去。」
蘇二不滿地撇了下嘴,灰溜溜地朝西院走去。
自從玉門一戰以後,蘇琴和王鐐也僅見了一面,還是她送還兵符領取封賞的那天,然後她便以各種病痛借口不去見瓊王。她實在是不想見到那個給她出難題的麻煩男人,不僅是無半點好感,甚至可以說有些討厭。
玨嫚和黑起的事情,要不是他的話,自己也不至于落得人人說她無情無義自私到底。頭疼地撫額,直到內侍在車簾外提醒已經到王宮了,蘇琴這才有些無奈地隨內侍入宮。
「愛卿日夜為寡人操勞,實在讓寡人多有擔憂啊。」王鐐笑眯眯地親自走下去將行禮的蘇琴攙起。
「為大王盡心是蘇琴的本分。」蘇琴不著痕跡地與他保持距離。
王鐐一揮手,隨侍的內侍懂事地退了下去,整個大殿就剩王鐐與蘇琴兩人,突然他變了一副臉嘴。伸手鉗起蘇琴的下巴。
「為什麼不見寡人?是在惱寡人嗎?。」
蘇琴別過臉,卻逃不開他的鉗制。「大王,這樣于禮不合」
「你在給寡人說教?」王鐐的聲調升高,眼里充滿危險。
蘇琴冷笑。「大王,蘇琴承蒙大王恩寵,已是他人的眼中釘,如今大王意要如何?」
王鐐低頭強吻,不等蘇琴掙扎念念不舍地松開她。「寡人想你。」
「多謝大王的掛念。」在智若那里憋了一肚子火氣,受到王鐐的壓迫,蘇琴也忍不住出口不遜,果然看到王鐐臉色的不悅。
她便緩和下情緒,深呼吸地問道。「大王對玨嫚不滿意嗎?。」
「呵呵,愛卿還是如此有趣。」王鐐楞了下,明白她的話意,便轉身朝王座上走去。
「不知大王今日召見所為何事?」蘇琴也不想跟他含糊。
「寡人想念愛卿了。」
蘇琴頭皮發麻,卻面無表情地回道。「大王明說。」
王鐐嘆了口氣。「寡人收到消息,有人去閻羅台買你的命。」
蘇琴一挑眉,不多言,王鐐見她無動于衷,情緒有些失控。「你對自己的性命居然如此不在意?」
「不是不在意,而是生死由命,蘇琴能做得了什麼?」蘇琴無奈地回道。
王鐐眼一閉,平復心情,早晚被這個女人氣死,搖頭嘆道。「你搬到王宮里來住些日子,等閻羅台刺殺失敗了,你再回去。」
「多謝大王厚愛,蘇琴乃外臣,不便在宮中走動,蘇府侍衛本事了得,想來蘇琴定會沒事,大王莫要擔憂,如若沒什麼事情的話,大王容蘇琴先行告退?」
蘇琴心中一暖,卻不得不婉言拒絕,送入宮里不等同給了王鐐吃她的機會?即使他是為自己的安全考慮也不能再錯一步。王鐐蹙眉,極少有人會拒絕他,一次又一次都是這個女人。好,他倒要看看她如何自保,然後毫無辦法後,進宮求他。
出于對她安全的擔憂,王鐐便做出退讓。「那寡人再多派些人前去保護愛卿。」
蘇琴很想拒絕,可一想到之後的問題,點頭接受,王鐐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下,也任由她先行離開。然而她這一離開,讓王鐐長期一段時日都後悔不已。
晚飯時,智若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多次動作凝滯,舉著筷子地望著蘇琴,弄得蘇琴莫名其妙地模了模臉問道。
「你用那種賤兮兮的表情看我做什麼?」
智若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極為尷尬地咳了下轉過頭。「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你終于長大了。」
「莫非你在我小時候,下詛咒讓我永遠不長大?」蘇琴可疑地在他臉上巡視一圈後,吐出的話讓智若眉頭一皺,端起碗吃飯,不予理會這個思維跟常人不同的潑女。
突然見智若放下碗筷望向外庭的花園里,聲音急速冷卻。「閻羅台的人到這里來做什麼?蘇琴,回去以後,你最好跟我好好地交代。」
誰知蘇琴吐了吐舌頭,極為得意地回道。「親愛的智若哥哥,恐怕你一時半會也回不去了。」
「為什麼?」智若扭頭掃了她一眼,轉身望向花園中的那個陌生男子,如果不是那個男人身上獨有的氣息,他是認不出閻羅台,豈料蘇琴說了一句讓智若頓時無奈的話。
「找個時間,你也該給我交代一下,你和閻羅台的關系,對了,還有個婉寧。」
智若皺了皺眉頭,沒多言,警惕地望著花園中的陌生男子。男子身上的殺氣讓他很惱火,卻見蘇琴面對那陌生男子的時候,臉色變得嚴肅。
「讓人把全能蘇大蘇二帶走,其他的人,沒罪的放掉,有罪的一個不留。」
陌生男子木然地點了下頭,卻反問了一句。「主上,什麼有罪的?」
蘇琴頓時嬌笑,讓他尷尬地撇過臉,看在智若的眼里卻有些古怪。「你見不慣的就是有罪的,還要我教你嗎?。」
一眨眼的功夫,那陌生男子就不見了,身後的智若問道。「他是誰?我怎麼沒在閻羅台見過他?」
「他是你老大,算起來我應該是你老大的老大,那你該叫我什麼?」蘇琴心情極好地調侃他一句,卻突然被智若拽過身後,一只小巧精致的飛鏢擦著智若的手袖,落在蘇琴的腳邊,這事情大了。
蘇琴伸頭想看看是誰,卻被智若按了回去,智若的聲調似乎要凍死人一般。
「閣下不請自來,還不報出名字似乎情理不通啊。」
蘇琴在智若身後白了他一眼,智若就像長了後眼一樣,反手輕輕地拍了拍她。「我們家蘇琴頑劣,不知何時得罪了閣下?」
一個偏瘦的高個男子站在陰影里,任憑智若說再多,他都不發一言,蘇琴插了一句。「難道他是啞巴?智若你就別問了,人家是啞巴,怎麼回答你。」
智若煞有其事地點了下頭。「原來如此,還是蘇琴聰明,只是你太沒大沒小了。要叫哥哥」
蘇琴翻了個白眼。「是了是了。若哥哥,咱們可以讓他走了嗎?。」
突然又是一個飛鏢朝蘇琴扎過去,蘇琴心戚戚地趕緊躲在智若的身後,瘦高的男子冷哼一聲,一個奴僕跑了過來,大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後院起火了。」
話剛落,喉間中了一只飛鏢,啞聲倒地,蘇琴不寒而栗,這個男人殺人還真眼都不眨一下。智若微微蹙了下眉頭,從後腰模出折扇,看似無力地一扇,一股氣流朝著瘦高男人撲去,那男人異常靈敏地躲開後,也不戀戰匆匆離開。
而蘇琴跑回屋里抱著斷琴,背起包袱掩人耳目帶著智若,十分熟練地逃出蘇府,拽著智若就登上馬車朝玓瓅居駛去,在馬車里打開包袱,少許細軟金銀,見她拿墨粉隨意抹了臉一把,當著智若的面,也不避諱地換了身小廝的衣服,看得智若目瞪口呆,尷尬地撇過臉,語調寒冷地說道。
「不要告訴我,你出來這幾年經常干這種事情。」
「哎呀,一時半會跟你解釋不清楚,等有時間再說,現在逃命要緊。」蘇琴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詢問。
智若點了下頭,面色寒氣越來越重。「好,我等著你的解釋。」
蘇琴伏在他耳朵邊輕聲說了一句。「我偷了十億黃金,你說逃不逃?」
智若的瞳孔遽然放大,不可思議地看著蘇琴,如同她是外來生物一般,等馬車停下的時候,馬車上的陌生男人就是剛才蘇琴口中智若的老大。
「主上,事情已經辦妥了。」
蘇琴點了點頭。「普拓,樹葉子放了沒?」
普拓便秘一般的表情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事,智若好奇地打量這個叫普拓的男子,普拓僵硬地點了下頭。「依照主上的吩咐已經放了。」
「是芭蕉葉對不對?其他的葉子小了,別人看不清楚。我不喜歡」
普拓吭了一聲,便秘表情愈發嚴重,智若不明白兩人打什麼啞語,直到普拓催促道。「主上,已經到了,一會要來人了。」
「好,我知道了。」蘇琴點了下頭,推開玓瓅居掩住的後門,拉著茫然中的智若,倉皇跨過門檻。只是她沒想到這一跨進去,竟然也呆了好些日子。
翌日,整個西原震驚,因為年輕有為,少年得志,掛配五國相印的蘇琴就在一夜之前死了,整個蘇府被燒得面目全非,幸存者不足十人,當然其中不包括蘇琴,不然就不會整個西原震驚了。殺蘇琴燒蘇府的那個人就是閻羅台如今大名鼎鼎的當家,也是繼殺神之後又一後起新秀殺手——落葉飄。
因為落葉飄在蘇府唯一沒有燒到的大門前留下一張碩大的芭蕉葉,芭蕉葉上用劍鐫上三個大字「落葉飄」,于是落葉飄名聲大噪蓋過昔日佩戴五國相印的蘇琴。
戰國江湖就是如此有趣,實力說話勝于一切,死掉的人沒有權利繼續被人記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