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孩子。」大太太笑著看了眼錦瑟,又對福國公夫人道︰「我請了些君城里新來的戲班子,不如一齊去看看?」
福國公夫人笑著點點頭。
眾人隨著大太太一齊去了園子里,戲台子早在幾天前便搭好了,大太太笑著讓傅媽把點戲的冊子遞給福國公夫人。
「不知福國公夫人喜歡看什麼戲?」大太太笑著問。
福國公夫人也不推月兌,接過冊子看了眼後便指了最上面的一出戲。
錦瑟坐在福國公夫人身後,一直安安靜靜的隨著長輩們一齊看戲。
面上雖然是隱隱帶著乖巧的笑意,但她能感覺到身後傳來的一道不太友善的視線。
她不用回頭便知是四姐兒。
戲子們在台上依依呀呀的唱著,錦瑟提不起太多的興趣。但見福國公夫人和大太太都是跟著戲子們在哼,一臉的愜意。
終于一出戲演完了,大太太問了傅媽時辰,發覺離申時還有一兩個時辰,便又點了出戲。
「蘇侍郎是不是和福國公在一起?」福國公夫人趁著戲子們上台的空隙問。
大太太忙點頭,「是的,福國公大人一來便去了大老爺的書房,想來應是兩人許久未好好聚一聚了。他們大老爺們的事兒我們也插不上嘴,這戲麼,他們定是不愛看的,所以大老爺和福國公大人在書房里敘敘舊定是比同我們這些女人一齊在這看戲要愜意得多。」
福國公夫人笑著點頭,「那是。」
大太太點的這一出戲特別的長,錦瑟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那戲子們還在台上依依呀呀的唱著,離錦瑟不遠的宋溫言也是眯著眼,看上去興趣缺缺的樣子。
大太太轉頭見得小輩們都是有些倦意,心知他們也不愛看這些東西,問了問福國公夫人後,大太太便讓錦瑟和四兒領著宋溫言四處轉轉。
錦瑟和四姐兒起身給大太太和福國公夫人福了禮便轉身走到宋溫言的身邊。
錦瑟這時才發覺宋溫言比她高不了太多,但應得他面冠如玉的樣子,倒是很能博得人幾分好感。
「你們由著宋三公子,他要去哪兒就帶他去看看。」大太太看似是叮囑著錦瑟和四姐兒兩人,但眼楮卻是看著四姐兒的。
四姐兒卻是無所謂的撇撇嘴,大太太的意思她也不是不明白,可這次她還不願意了。
宋三公子雖然是福國公的兒子,但可是個庶子,難不成她要退而求其次的去巴結這個庶子嗎?
四姐兒的這一停頓,倒讓氣氛有些尷尬起來,福國公夫人雖沒有表示什麼,但看得出她心里不大爽快。這宋溫言是國公府的二姨娘所出,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二姨娘已經病逝了三年,這三年來福國公夫人可都把宋溫言當成是自己的嫡親兒子看,只是因得國公府的事兒不少,才未來得及過繼在她名下。
而且這也是宋溫言的意思,福國公夫人旁敲側擊過,得到的回答是,宋溫言說再緩緩,只不過一緩就緩了三年多。
大太太狠狠地捉住四姐兒的胳膊,四姐兒這才勉強點點頭。
錦瑟忙在一旁賠笑道︰「母親還請放心,七兒和四姐姐定會好好領宋三公子逛逛府里的。」
福國公夫人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大太太也松了口氣。
錦瑟和四姐兒一齊帶著宋溫言走出了園子。
「宋三公子,想去哪兒轉轉?」錦瑟笑著問。
四姐兒卻是一撇嘴,「哪里說得上轉轉?蘇府也沒大到這種地步。」
錦瑟毫不理會四姐兒的話,仍是一臉笑意的看著宋溫言等著他回答。
宋溫言感覺得到四姐兒的不善,他心思一轉便知道這個蘇家四小姐的意思。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般自視甚高的小姐兒他倒是第一次見。
宋溫言唰地一把把手里的扇子打開,輕悠悠的搖晃了幾下,才道︰「我沒什麼意見,都隨著你們走就是了。」
錦瑟一抬頭剛好與宋溫言四目相對,宋溫言眸子里閃爍著溫柔友善的光,錦瑟也十分友善的回笑了一下。
四姐兒雖然是不樂意,但見他們兩人在她面前這般模樣,心里便不爽快起來。
「我說七妹妹,你不是有顧二公子了嗎?怎麼,他一去邊關,你就馬上在這邊又勾搭起福國公家的三公子?」
宋溫言聞言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下。
「四姐兒哪里的話?妹妹何時‘有’顧二公子?說得可真難听。」錦瑟語氣有些上揚,「況且錦瑟記得二姨娘說過,大家閨秀的嘴里說出來的話一定要有規有矩,不然別人還以為我們官家的小姐兒比市井人家的女子都不如呢。」
四姐兒反過來被錦瑟訓了一通,心里更是不高興起來,不過還好是在宋溫言面前,一個她絲毫不在意的人。
四姐兒扭過頭也不再搭腔。
「我與顧二公子還是有幾分交情的。」宋溫言搖著紙扇悠悠的道︰「听顧二公子提起過蘇四小姐呢。」
錦瑟眸子一動,看向宋溫言那唇角的笑容,心下了然。
四姐兒來不及遮掩面上突露的喜色,忙問著宋溫言︰「顧二公子提我什麼了?哎呀,宋三公子怎能在七妹妹面前提起這事呢……」
四姐兒嬌嗔的說完,又是得意的看了眼錦瑟,卻見不到她有一絲一毫的失落,反倒是笑而不語的模樣。
宋溫言扇子一收,道︰「顧二公子說蘇四小姐總是纏著他,讓人感到十分的煩,而且蘇四小姐也挺沒個規矩的。」
四姐兒本來還得意著的臉立馬垮了下來,還不待四姐兒說話,宋溫言又加了把火︰「我今兒一見,沒想到果真是名不虛傳。」
宋溫言竟是一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了。
四姐兒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可宋溫言又跑了,便準備把火氣撒到錦瑟身上,可錦瑟也不是個動作慢的,宋溫言前腳才走,錦瑟後腳便跟上了。
四姐兒頓起的一肚子火氣沒處撒,只好哼了聲,一甩袖子便往與錦瑟和宋溫言兩人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宋溫言往前跑了一陣子,便停下了,這時錦瑟也剛好追了上來。
兩人相視後便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宋三公子可是名不副實。」錦瑟笑著道。
宋溫言看著錦瑟道︰「願聞其詳。」
錦瑟笑開了道︰「宋三公子名溫言,溫潤善言,可完完全全瞧不出,把四姐姐都氣成那樣了。」
宋溫言聳聳肩,「對不招人喜歡的人,我向來不會溫言。」
「但我可都是金玉良言啊。」宋溫言說著又一把打開了他的扇子。
錦瑟頓了頓,疑惑的問道︰「現在天氣不是很熱,還在冬末稍有些冷的時候,不知為何宋三公子會紙扇不離手?」
錦瑟見了宋溫言兩次,次次他都是在搖著這把紙扇,之前第一次的時候因得蘇府的鬧劇,錦瑟沒有機會也沒有心情詢問,這次是宴請福國公一家子,心情自是和上次完全不一樣。
錦瑟在心里猜測著宋溫言定是和這把扇子有特別的故事。
宋溫言瞅了眼手里微微晃悠的扇子,笑得眯起了眼,「沒什麼特別的,其實就是因為自己覺著這樣好看。」
錦瑟得到了這樣的回答,一愣後又笑開了。
宋溫言見面前的小女娃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禁有些汗顏,有這麼好笑嗎?
他是說真的啊……
錦瑟見宋溫言一臉冷靜的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卻笑成這幅模樣,頓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忙整了整衣裳,不好意思的道︰「我失禮了。」
宋溫言卻是一笑︰「蘇七小姐哪會失禮?你的名號可是響當當的。」
這話錦瑟在這幾個月來听得實在有些多,便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隨口問道︰「什麼名號?」
宋溫言卻覺得蘇七小姐這副模樣真真是榮辱不驚,一臉欽佩的回道︰「第一繡娘。」
錦瑟不禁窘然,這名號听上去好奇怪……
但見宋溫言一臉的笑意,錦瑟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是又與他聊了幾句。
兩人之間雖然話題不太多,但勝在說得上話,也不知道是錦瑟很少笑還是很少與別人說話的緣故,這個宋溫言讓她覺得十分的風趣幽默,說不了幾句話便能讓錦瑟笑得開懷。
兩人說說笑笑的逛完了蘇府,宋溫言本事國公府的三子,所以蘇府的稀奇玩意兒他都有見過,而那些裝潢的較華麗的屋子或者亭台樓閣他也不覺多驚奇。
錦瑟是知道這些的,所以領著他逛的時候也沒太介紹什麼,免得造成魯班門前弄大斧的感覺。
在約莫快一個時辰後,錦瑟便領著宋溫言去了花廳,她估計現在大太太那邊已經看完戲了。
兩人到了花廳,倒正好大太太和福國公夫人她們也到了。
落座後,大老爺和福國公也走了過來。
大太太拉過錦瑟小聲的問︰「四兒呢?」
宋溫言听力極好,便幫著錦瑟回道︰「四小姐也不知怎麼地就回了她自己的屋子,也沒和我們說一聲。」
大太太皺起了眉,又是這樣。
「蘇七小姐領著我一路看完了蘇府,七小姐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宋溫言笑著道。
福國公夫人看了宋溫言一眼,便也道︰「是的呢,從現在起七姑娘便是我和福國公的義女了,就是我們國公府的人,任誰都不可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