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把錦瑟拉到身前,笑著道︰「府里的人哪里會欺負七兒呢,這孩子我是最歡喜的,只因她有二巧。」
福國公夫人忙問︰「哪二巧?」
大太太了然的笑著道︰「乖巧和手巧。」
福國公夫人點點頭,臉上的笑意漾開,自己沒得女兒,卻收了個這麼好的義女,心里總歸是歡喜的,又見蘇府的人對錦瑟似是不錯的模樣,福國公夫人更覺得此舉沒錯兒。
這時四姐兒過來了,也沒解釋自己為何姍姍來遲,而大太太自是也沒有問。
剛剛大家的話四姐兒都听見了,本來之前在外邊的時候被宋溫言那麼一鬧騰,四姐兒心里的氣還沒處撒,這會兒又听見大老爺、大太太兩人使勁兒的夸獎錦瑟,四姐兒內心的不快更甚了。
她走到錦瑟身後,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推了錦瑟一把,錦瑟本還在笑意吟吟的應對著長輩們的夸來夸去,被四姐兒這一推,錦瑟往前撲去,直撲到宋溫言的懷里。
大太太他們瞧見這一幕了,面上都有些尷尬,剛剛還在那說錦瑟乖巧,這會兒就……
四姐兒忙驚訝的道︰「七妹妹這是真經不住夸呢?剛剛還在說你乖巧,這會兒就往人三公子懷里鑽」
大太太本還以為是錦瑟自己摔的,可听四姐兒這話,她便明白又是她這個愚笨的女兒搗的鬼。看那沾沾自喜的模樣,只怕還覺得自己的詭計得逞了罷。
大太太剛想說話,便被宋溫言打斷,宋溫言把錦瑟扶著拉到他身後,高高大大的身子把錦瑟擋住,扇子一開,雖是笑著但語氣嚴肅的對四姐兒道︰「鑽了又如何?她現在是我的義妹又不是別的什麼外人。」
四姐兒一時語賽。
福國公夫人見宋溫言說話有點兒針對人,便出來打圓場,「我說這言哥兒倒是入角色快得很,這才剛成的義妹,竟是就馬上袒護上了。」
大太太也笑了笑,在一旁糾正著道︰「福國公夫人這話說得不大妥帖,按我說,這宋三公子可不是進入角色,畢竟又不是戲子,只是出于哥哥對妹妹的袒護罷了。」
錦瑟在這時才從宋溫言身後走出來,對著長輩們道︰「看來啊,元哥兒對七兒的武學功課還不夠,七兒得要多多加強練習才是,不然在四姐兒身邊站都站不穩。」
元哥兒見自己被點了名,便也上前一步道︰「這才給七妹妹特訓一日,哪有那麼快的成效?不過七妹妹說得還真沒錯,多鍛煉鍛煉身子,好擋檔風雨。」
錦瑟和元哥兒相視一笑,大太太雖是不明所以,但孩子們的幾句話倒是圓了場,便也不再深究,今兒就當她腦子不清楚罷,以後對四兒……還是掂量著點罷。
丫鬟在申時之初便新添了道茶水,而後又過來把菜上好,才一個個的款款退下。
大太太、大老爺和福國公、福國公夫人都是聊得暢快,當然主要是福國公和大老爺在說話,大太太和福國公夫人則是在邊上偶爾搭幾句話。下邊坐著的眾人雖略顯是沉默,但應得現時氣氛極好,所以也不會讓人覺得沉悶,反倒是心里都有著幾分輕松之感。
飯間的時候福國公夫人又拉著錦瑟說了幾句話,還在眾人面前給她送了個玉鐲子,大太太還打趣的說福國公夫人這麼早就把嫁妝給了七姐兒這個義女。
錦瑟把玉鐲子戴在了手腕上,玉鐲子竟是和她十分的契合,一般來說,玉鐲子除非特意量過尺寸,不然一定是會或大些或小些的,可福國公夫人送的這個玉鐲子偏生就似是原來就為錦瑟量好的一般,尺寸剛剛好。
「美人兒配美玉。」宋溫言笑著道。
錦瑟卻是害羞的低下了頭。
大太太笑著模模錦瑟的頭,攬到懷里道︰「這孩子有時候就這麼奇怪,平時說話做事有條有理,但就是不經夸。一夸這小臉兒就紅彤彤的。」
錦瑟愈發的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忙開口想制止大太太繼續說︰「母親……」
福國公夫人見狀,笑開了花︰「面皮兒薄才是好事,姑娘家家的,若面皮厚的話,還指不定說出什麼听不得的話呢。」
福國公夫人說完後看了四姐兒一眼,四姐兒忙退了一步,離眾人愈發的遠。
大太太看了看錦瑟,卻忽而有些釋然,總歸是她蘇府的人,招人喜歡也是蘇府的好事,像四兒那種死活都扶不上台面的,也就作罷把……
等半年的期限過去,給四兒尋個看得過眼的,嫁去算了。
「對了,听說皇上半個月後要宴請蘇侍郎一家去宮里。」福國公有意無意的提著。
這話一出,眾人便都是放下了筷子。
這個抄家的鬧劇,雖然宮里宮外應得皇上施壓而很少有人再提及,但這個事兒總歸還是蘇府眾人心里的一個堵處,無論皇上抄家也好,不抄家也罷,都沒有做出過任何正面的反應,蘇府的眾人前段時日可謂是過得莫名其妙的。
雖然說皇上高高在上,但也不能把他們蘇府的人當猴子耍。
最驚訝的莫過于蘇侍郎,他那日回來听得皇上本要抄家卻未抄的消息實在是驚呆了,他一下子蒙在原地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君心難測是沒錯,可皇上這耍的是哪出?
蘇侍郎有些生氣,他若真有那個心胡作非為,何必等到現在。
他蘇又文捫心自問,雖不說對君朝有多大的作為,但對皇上可是忠心耿耿的,從未有半點倒戈相向的想法。
皇上這個舉動,真真讓蘇侍郎寒了心。
後來蘇侍郎托人去皇宮問了錦華的情況,宮里傳來的消息是錦華一切都好。
大老爺這才放下了心,不過對于皇上的舉動還是心里頗有怒氣的。
畢竟都是因為皇上這個事兒,才引發得老太太沒了。
要說這事情的緣由,大老爺也不是全然不所知,可他怎麼也沒想到,任他怎麼閃躲,那火還是不偏不倚的突然燒到了他的身上,而且還累及整個蘇府。
說起來,四姨太的娘家也有責任。
大老爺心里開始有些埋怨起四姨娘的娘家來,恨屋及烏,現在大老爺就是看著四姨娘這個人,心里都有些不爽快起來。
晚膳終是吃完了,福國公一家子也顯得有些困倦起來,畢竟今兒一天在蘇府里,滿滿當當的,福國公還好,向來悠然慣了的福國公夫人倦態已經是掩藏不住了。
福國公一家便起身告辭,大老爺和大太太領著蘇府眾人把福國公一家送到了府門口。
送福國公一家回府的馬車便是接他們來時的那一輛。
福國公夫人站在府門口,拉著錦瑟的手,細細的說著話。
四姐兒在一旁伸長了脖子,想听到些什麼,卻只听到了斷斷續續的話,完全不知所雲,四姐兒也只好作罷。
待福國公一家走後,大老爺和大太太也回屋子歇息去了。
嵐胭和弄玉跟著錦瑟身後走回了菊園,路上四姐兒幾次想和錦瑟說話,都被錦瑟那冷冷的眼神給生生地憋了回去。
四姐兒也有些氣結,自己的膽子怎麼小了那麼多?
「小姐,福國公夫人和你說了些什麼呢?」嵐胭一回菊園就好奇的問。
錦瑟笑了笑,道︰「說是待老太太的事兒消散些後,要把我接去福國公府里住一段時間。」
嵐胭訝異的道︰「這樣可以的嗎?。」
弄玉有些好笑的接過話,「哪里有什麼不可以的,小姐現在是福國公的義女,身份完全不同了。」
嵐胭點點頭,又問︰「那小姐現在的身份豈不是比府里任意一個小姐都要高?」
錦瑟點了下嵐胭的鼻子,道︰「除了大姐兒。」
嵐胭吐了吐舌頭,「奴婢一時忘了……」
弄玉這時給錦瑟打來了洗漱的水,也是一臉的笑意︰「現在小姐等于是國公府家的小姐,比許多官家的小姐兒身份都要高的。」
嵐胭恍然大悟的道︰「難怪今兒四小姐針對我們家小姐那麼多次。」
錦瑟洗了把臉後道︰「無所謂的,四姐姐那些小打小鬧在聰明一點兒的人心里都只不過是鬧劇而已,只有四姐姐一人還在那認為她佔了便宜。」
嵐胭點點頭道︰「其實奴婢今兒偷瞧了宋三公子好幾次,依奴婢看,那宋三公子比顧二公子好些。」
弄玉推了嵐胭一把,道︰「你個丫頭,說什麼呢。」
錦瑟听著顧二公子這四個字,眸子暗了下來。
嵐胭見自己好似說了不該說的話,便立馬腳底抹油——抱著水盆遛了。
弄玉走到了錦瑟身邊,寬慰著道︰「小姐莫急,顧二公子那兒會有消息的,畢竟就算是快馬加鞭的送信,從邊關過來也得大半個月。」
錦瑟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的道︰「我知道的,其實也沒什麼事兒,之前與他也是大半個月見不到一次面,也說不上話。其實還不如不說開呢,一說開我心里反倒是掛記著。」
弄玉听了則是笑著道︰「小姐有掛記的人才好啊。」
頓了頓,弄玉有些支支吾吾的說了實話︰「之前小姐剛剛在靜慈寺醒來的那半個月,奴婢一直不敢說……小姐真的變得很陰冷。」
錦瑟啞然的問︰「陰冷?」
弄玉連連點頭,「是的,奴婢知道小姐是心里有恨,但真的和之前的小姐很不一樣,時時刻刻都散發著陰冷的感覺。但自從小姐和顧二公子遇見後,小姐便好了許多。」
弄玉說完便偷瞧了錦瑟好幾眼,生怕她心里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