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怎麼都不說話呢?」
突然從錦瑟身邊走來一個女子,笑意吟吟,本來在閉目養神的錦瑟微微睜開了眼。
「你是?」錦瑟一臉的抱歉,她對眼前的女子一點印象都沒有,可別人卻是識得她的。
「嗨,你瞧我,你是大紅人,怎麼會認得我呢?」那女子的語氣有些自嘲的意味在里邊。
錦瑟愈發的不明所以,眯起眼看著那個女子,腦子里飛速的運轉著,想想起這人是誰。
「我是國公府的六小姐。」那女子終是笑出了聲。
「哦,原來是六……不,姐姐。」錦瑟忙起身福了禮,這麼一說她才有一點兒印象,這六小姐是國公府二房的小姐,所以之前並未曾見過,或許她見過自己,可錦瑟只是堪堪听過六小姐這個名而已。
「瞧你這嘴甜得。」六小姐撇撇嘴,伸手點了下錦瑟的額頭。
錦瑟不喜與陌生人親近,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這時一個小廝慌慌張張的從錦瑟和國公府的六小姐身邊穿過,徑直入了主屋。
一會兒功夫後,里邊的人竟是都匆忙迎了出來。
錦瑟忙退到一邊,國公府的六小姐也走到福國公和國公夫人那邊兒去。
一下子主屋門前便站了不少人,大家都走了出來。大老爺領著元哥兒和平寧伯家四小姐站在最前頭。
平寧伯家的四小姐穿著一身吉服,紅艷艷的顏色,發鬢上的鳳冠看上去有些重,上邊的墜飾流蘇垂在面上,讓人瞧不清楚臉蛋。
元哥兒也是一身大紅的吉服,站在平寧伯四小姐身邊,比她要高上大半個頭,因為習武的緣故,元哥兒穿什麼衣裳都顯得比較魁梧,相比之下,平寧伯四小姐倒是顯得羸弱了不少。
兩人這樣站在一起,倒是般配。
「二姨娘,這是怎麼了?」錦瑟小聲的問著身邊站得最近的二姨娘。
二姨娘的也輕聲答︰「皇上和皇後娘娘派了人過來送禮呢。」
錦瑟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如此隆重,所有人都出來迎接。
大家都靜靜的站在門口,很快的,花廳盡頭便傳來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
吳公公帶著幾個人出現在大家的視線里,走到眾人面前後,看了眼都是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的眾人,吳公公滿意的點點頭。
他倒是沒想到還能再次來蘇府,上次來是帶著噩耗,這次來則是帶著喜訊。
誰知道蘇府竟是能逃過上次那一劫,而且還飛黃騰達了呢。
吳公公有些慶幸上次他沒說什麼難听的話,凡事不要做得太絕,話不要說得太死,為自己留條後路,總歸是好的。
其實這次本來應該是其他的內侍大人過來的,但他卻自己請命來,這次他親自過來,也算是為上次的鬧劇表達歉意。
大老爺看著竟是吳公公親自過來,心里也是一喜,看來皇上果然是重視他們的。
吳公公轉頭對著身後的人努努嘴,後邊那幾個小太監便忙把禮盒抬到面前。
「這是皇上和皇後娘娘親自挑選的東西,兩幅鴛鴦戲水繡圖,兩座送子觀音和一對流脂玉墜。」
「謝皇上,皇後娘娘。」大老爺領著蘇府的眾人恭敬的行禮。
吳公公笑著把大老爺扶起來,又說了幾句恭喜的話後便準備離去。
大太太幾步就跟了上去,悄悄塞給吳公公一錠金子。
吳公公一下子就眉開眼笑起來,但嘴里卻是沒多說什麼,只是道著讓大太太放心。
吳公公走了後,大老爺和大太太又招呼著眾人回了屋子,錦瑟和那幾個小輩也都一同進去。
宴席很快結束了,平寧伯四小姐,不對,應該說是六嫂在丫鬟們的簇擁下去了元哥兒的屋子,自此,那就是六嫂的家。
元哥兒有意無意的瞅了眼六嫂,本來想說點囑咐的話,但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由著丫鬟們把六嫂帶走。
「桃花你過來一下。」元哥兒招著手。
桃花就是元哥兒的通房丫頭,錦瑟是不知道兩人之間有沒有過什麼,但看桃花今日那不大高興的模樣,估計八九不離十。
不過桃花是沒什麼機會了,單看皇上和皇後這麼重視元哥兒的婚事就知道,宮里在意的不止是蘇府,還有平寧伯府。
不然為何三姐兒和四姐兒出嫁的時候,宮里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皇後讓人去恭喜了一下?
元哥兒和桃花去了屋外,錦瑟不自覺的跟了出去。
元哥兒急急的把桃花拉到較遠的地方,完全听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桃花卻是肩膀一直在輕微的顫抖,看來是哭了。
錦瑟嘆了口氣轉身回了主屋,元哥兒的私事她還是不要攪合,由著他們自己去。
一個時辰後,宴會終是結束,大太太松了口氣,還好今天沒處什麼差錯。
錦瑟隨著大家一齊去了元哥兒的院子里,大家都是笑笑鬧鬧,好不歡喜的模樣。
站在很後邊看著微微敞開的里屋的門,隱隱約約只見得一個身著大紅吉服的女子坐在里邊,喜帕也已經蓋上,元哥兒小心翼翼的把喜帕挑起。
流蘇仍然是斜斜地垂落在面上,看不清六嫂的面容。
隱藏在寬大的袖子之下的是一雙緊緊搓住雙拳的手。
許是見得六嫂有些緊張和害羞,大家也都沒有多鬧騰什麼,只在新人喝了交杯酒後,大家便紛紛離去。
大太太和大老爺送著賓客,錦瑟也在一旁幫著忙。
現在夜色微濃,今兒天空的星星十分之多,閃閃亮亮的連燈籠都不用打。
「今兒的天空倒是極好看。」把人都送走好,大太太仰頭看著天。
錦瑟也笑著道︰「是呢,今兒是元哥兒的大喜之日,處處都是吉兆。」
「你也快了。」大太太笑著刮了一下錦瑟的鼻子。
回了菊園,錦瑟也覺得有些疲累,今天是扎扎實實的一天,從睜眼起到這會兒都沒有歇息過哪怕一會兒。
雖然沒有什麼她要做的事,但只是在一旁看著,偶爾幫幫手也是十分累人的。
一旁的弄玉幫錦瑟按著肩膀,而嵐胭則是打起了呵欠。
十一月初的天氣已經有些寒冷,屋子里的炭爐又重新被搬了出來,燒得正旺的炭火 里啪啦直響。
大太太和大老爺也回了慈園,大老爺一副十分勞累的模樣,一下子癱坐在床榻上。
「老爺要不要沐浴?」大太太關心的問。
大老爺眼皮都不想動,只是擺了擺手。
「皇上好似挺看重平寧伯府的呢。」大太太有些滿意的說道。
大老爺微微睜開眼,側頭看著大太太,「那是自然,現在也就平寧伯府沒有參合朝里的兩大勢力了,平寧伯府雖然一直比較安靜,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平寧伯手里可是拿著不少大莊子的,隨便一處都能應急。」
大太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來皇上是想著把平寧伯府拉攏到身邊,那她給元哥兒安排平寧伯府的親事倒是走對了棋。
「老爺最近是不是很忙呢?」大太太給大老爺換著褻衣,狀似不經意的問。
大老爺嘆了口氣,「忙倒是不忙,但是每天都有事兒做,也閑不下來。」
大太太頓了頓,又道︰「之前老爺與我說的那個賑災的事?」
「你心里還惦記著那個?」大老爺有些驚訝,只是他隨口一說的東西罷了,素茹竟是記得這般清楚。
「嗯,其實我還是擔心,怕有人想趁機算計老爺您。」
大老爺無所謂的笑了笑,「不會的,這次賑災的款項並不經我手,都是傅宰相命人去弄的。」
「皇上怎麼會讓傅宰相去做?」大太太嚇了一跳,誰不知道傅宰相那心思啊?皇上怎麼會交給傅宰相呢?
「傅宰相的勢力大,大臣大多支持他,皇上也是毫無辦法。」大老爺皺著眉。
「老爺你說,這皇上還能當多久啊?」大太太突然不放心起來,沉著聲音問。
「別瞎說」大老爺嚇了一跳,忙捂住大太太的嘴。
第二日一早,六嫂和元哥兒便起來,都換上了平日里穿的衣裳,因是接近冬日,六嫂穿得比較厚重,外罩的那件鎏金紫繡牡丹斗篷十分的打眼。
錦瑟站在慈園暖閣里的一邊,目不斜視。
六嫂十分恭敬的給大太太奉了茶,大太太沒有刁難她,很快的接過飲了口。
飲了婆媳茶後,大太太便讓六嫂和元哥兒坐到一邊,開始與他們閑話家常。
六嫂剛來,顯得十分拘謹,無論大太太問什麼都是恭敬的點頭答著。
元哥兒自始至終都沒看六嫂一眼,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鞋子上,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大太太注意到了這點,忙開口道︰「昨**們……過得如何?」
六嫂听了這話臉一下子炸紅開來,元哥兒也有些不自然,嘴里含糊的應了下。
再說了會兒話後,大太太見六嫂實在是太緊張,便也不留他們,吃了早膳後便讓元哥兒和六嫂離去了。
錦瑟也隨著退了下去。
「成了嗎?」。大太太見傅媽走了進來,忙問。
傅媽小心翼翼的端過手里的那雪白的帕子給大太太看,帕子的中央散落著點點血跡。
大太太滿意的點頭,如此便只等明天元哥兒他們去回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