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一行人在宮女的帶領下走入了雁月宮內,雁月宮里今兒的人倒是不少,錦瑟明白皇上雖然不願意太多人知道這事兒,但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若是皇上不及時澄清的話,無論是之于皇上還是皇後,之後的路都是會更難走。
本來也是,君無戲言,可皇上的所作所為等于是自打耳光,皇上大概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還要宴請蘇府的人,來表示歉意,這種事之于皇上應該是很難得的了。
但這是站在皇上的角度想,若是站在蘇府的角度來看的話,又是別有一番心情。
大老爺自是不用說,老太太過世的事在他心里將變成一個永恆的疙瘩,他認定了老太太的死是和蘇府這次的鬧劇有關。
而始作俑者雖然不是皇上,但也是皇上一手造成的,若他不做出抄家的決定,老太太又怎會怒火攻心?
錦瑟坐在了位置上,右側的桌上是圍坐著侯府一家子,說是一家子其實也只來了順恩侯、顧大夫人和顧大*女乃;左側則是福國公一家。
顧大夫人和順恩後的模樣很是拘謹,在大老爺去給順恩侯打招呼的時候,順恩侯的眼楮里帶了些閃躲。
大老爺卻是對著順恩侯一家仍然是談笑風生,有意無意的提起之前的事。
「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也不必掩藏些什麼,之前蘇府出的事兒真是讓我心力交瘁,所幸有得福國公和皇後娘娘相助……」大老爺竟是笑著道。
相比之大老爺的自如,順恩侯一家的人是愈來愈躲閃。
三姐兒倒是很自如,一直是笑對大老爺,說話的神情更是自然無比,「三兒當時知道後也是十分慌亂的,要不是母親和侯爺攔著,三兒差點兒就入宮去了。」
似是記起了什麼一般,三姐兒竟是拿起繡帕抹了抹眼角,一時之間淚眼彎彎,這梨花帶雨的模樣,讓顧大夫人和大老爺都開始安慰起來,話自然也中斷了,大老爺也自然是不再提及之前的事兒。
哭了?錦瑟疑惑的看了眼,三姐兒的眼角確實是潤濕的,但這淚水究竟是真是假,只怕只有三姐兒知道了。
錦瑟回過了頭,手輕輕摩挲著手里握著的金質茶杯,很精妙的做工,但錦瑟卻一點兒都不喜歡,金子雖然好,但決計比不上銀子。
銀子雖然不似金子那般耀眼,但她從來就不認為銀子會比金子差到哪里去,當然她指的是拋去本身的價值不說,用銀子或者金子用來制成物品,若說是用來交易的話,那自然是金子最好。
金子制成的物品,雖然是華麗精貴,但總是太過耀眼,給人一種極其高調不會掩藏的感覺,這樣的東西總會惹人喜愛,但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金子應得自身的條件,容易惹人喜愛,但更容易招來禍事。
銀子就不一樣,和金子是一樣的用處,卻因得自身的低調而極少會招來什麼事兒。
三姐兒為人處世就如銀子一般,沉穩,但卻又有極大的價值,或者說是極大的能力,什麼事兒都能掌控在手里一般。
錦瑟微微地笑了笑,這樣的內斂有謀的三姐兒也難怪能一步步的爬到顧大*女乃這個位置。
別人都只道蘇家的三小姐好生福氣,卻不知三姐兒在背後默默的做了多少。
若是她和三姐兒之間是如之前那般簡單的話,錦瑟覺得自己說不定會佩服三姐兒的吧。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太監的通傳聲轉移了所有人的目光。
「皇上萬歲,皇後娘娘千歲——」所有人都立馬起身給皇上和皇後娘娘福禮。
皇上面上帶著微笑,手一揮,道︰「平身。」
「謝皇上。」眾人再次一福禮後便在皇上的示意下,紛紛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錦瑟余光看到了大姐兒,大姐兒面上是蒼白的神色,精神十分不好的樣子,看來這段日子,大姐兒也是很辛苦的。
錦瑟繼續看了看四周。
皇太後娘娘沒來?錦瑟心里有些疑惑,按說這種宴請的話,只要皇太後娘娘還在……就一定要出席的,畢竟現在後宮還是皇太後娘娘做主,權利並沒有落入皇後的手里。
「母後昨日偶感風寒,所以今日不能前來,還請蘇侍郎一家能諒解。」皇上笑著道。
錦瑟神色一動,皇上今兒的態度還真是……
「皇上言重了。」大老爺的態度極好,表露出來的神色完全不似他心中那般。
「今兒這個宴會,其實是朕對蘇侍郎家的歉意。」皇上由衷的說著,他也是在之後才知道蘇侍郎的母親——蘇老太太因為他的一時之舉,受不了打擊而去世了。
皇上在知道這個消息時很是震驚,他從沒想過要去害誰的命,可事實擺在眼前,因得他一時的武斷而害得蘇老太太郁郁而終。
不過在皇後知道這個消息後,卻好似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是坐在自己的寢宮哭了一陣子,而後便沒再提及此事。
皇後越是這樣,皇上內心的歉疚就更甚。
而且抄家之事雖然皇上是選擇的低調處理,聖旨收回後雖然無人提及過,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還是有不少人知道了此事。
朝中的人對蘇家更是頗有微詞,更有朝臣上表國丈仍是暗地里有些舉動,其女皇後娘娘沒有資格當皇後。
果然是被福國公說中了,皇上仍是心有余悸,雖然上表的只是一兩個大臣,已經被他私下處理好了,但若真抄了蘇府的家,只怕上表的大臣就不是這一兩個了,群臣進諫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皇上也只有把廢後再立後了。
若真這麼做的話,那也是狠抽了自己一嘴巴,皇上百般思量之下,還是選擇了收回成命。且不論蘇侍郎是不是冤枉的,至少現在這種水深火熱之時,皇上明白他不能自亂陣腳,不對外,反而把內部給攪亂。
這次皇上能收回成命,還是多虧了福國公,皇上心里清楚,那日若是沒有福國公突然到來,只憑皇後一人之力的話,蘇府這個家只怕還是抄了,而蘇府的那幾個小姐兒也只怕已經在去往邊關的路上。
皇上不由得舒了口氣,還好他最後做出了對自己有利的決定。
皇上突然端起酒杯,站起了身子。
眾人見皇上此舉,連忙放下手里的碗筷,端起各自面前的酒杯起身。
皇上一飲而盡,看著大老爺道︰「蘇侍郎等會兒與朕一齊去御書房一趟。」
大老爺自是點頭答應下來。
皇上的語氣十分好,在座的人也知道是什麼緣由,而看著皇上此舉,不少大臣都明白蘇府已經全然沒事了。
大老爺心里卻毫不輕松,這是一份仇恨。
饒是皇上,怎麼可以這般草率,母親走得很冤。
但大老爺不知道的是,老太太的離去並不是因為皇上抄家的旨意。
大老爺坐下後,臉色有點兒鐵青,錦瑟自是明白大老爺心里所想,這也是很正常的,這種事落在誰身上都不會舒服,都會憑自己的主管意識去想。
錦瑟唇角微勾,在這個世上,只怕知道真相的只有她、三姐兒和已經故去的老太太了罷。
但她不急,她現在無需說出來,若是這般輕易的就扳倒三姐兒,那可就真是太便宜三姐兒了。
深仇大恨,怎能這般容易的消除?
錦瑟不自覺的握緊了手里的茶杯,大太太奇怪的看了錦瑟一眼,道︰「七兒不舒服嗎?。」
錦瑟愣了下,回道︰「沒有呢,多謝母親關心。」
四姐兒在旁邊道︰「原來在皇宮里是這般無聊的感覺。」
大太太眼楮一瞪,道︰「四兒你忘了答應過母親什麼了?」
四姐兒一頓,想起了來皇宮之前大太太說的話,于是頭一垂,也不再出聲。
大太太見四姐兒變得比之前乖巧,稍稍放下了心,又轉頭對大老爺道︰「老爺,你去御書房可得小心著。」
大老爺道︰「這我自是知道的。」
大太太舒了口氣,「如此可好多了,今兒這宴席一擺,大家便都知道皇上並沒有針對我們蘇府,不然的話那些謠言越傳越真,可就不好收拾了。」
大老爺眉毛蹙起,「听你的話,倒是覺得皇上此舉還是寬容的?還是對我們蘇府好的?」
大太太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大老爺,不明白他的怒氣從何而來。
錦瑟和四姐兒都很懂事的不說話,長輩們間的事,她們做小輩的本就無從插話。
不過錦瑟倒是知道大老爺對皇上的成見,一個念頭突然從心里一閃而過,若待到大老爺知道害老太太的人是三姐姐的話,不知該作何感想?
皇家的宴會氣氛一直都是嚴肅居多,這次也不例外,在座的不說每個人,至少每張桌上坐著的臣家都是各有心思的。
傅宰相一直不言語,與他之前很不一樣,而順恩侯一家也是,很少說話,倒是輔君王爺一家子平頗為活躍。
輔君王爺還曾起身給所有人敬酒,笑眯眯的樣子讓本來應該心中坦蕩無比的大老爺徒生一股心慌之感。
雁月宮里也只有福國公一家較為自然,不過很奇怪的是,福國公這次居然又是帶著宋三公子宋溫言過來的,錦瑟直覺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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