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起身了。」嵐胭在錦瑟耳邊輕喚著。
錦瑟緩緩地睜開眼,因得一晚的好覺而嗓子有些嘶啞,「現在什麼時候了?」錦瑟覺著好似睡了許久,應是今兒要入宮的緣故,每日和元哥兒的例行鍛煉今日是取消了。
之前還不覺得,剛剛被嵐胭叫起才發覺,原來平日里她竟是起得那麼早。
「回小姐的話,現在是卯末。」嵐胭答道。
錦瑟一咕嚕的爬起身,怪不得她覺得睡了許久,之前每日都是卯初要起身的,今兒卻睡到了卯末。
最初之時,雖然每日起得極早,但在和元哥兒一齊活絡身子後,那些疲勞便都會漸漸地散去。
錦瑟只披了件了外衣走到院子里,按著記憶做起平日里元哥兒教她的動作來,堅持了半個月,今兒突然一天不活絡身子倒還不習慣了。
現在是二月初,已經立春了,空氣里雖然有些濕蠕,但也是因為天還沒亮的緣故。
院子里的花上掛滿了晨露,錦瑟目光所及之處,剛好一顆露珠緩緩滴下,吧嗒一下跌落至地面,那滴露珠的壽命也隨之到頭,只剩得一小點兒的水漾在地上。
活動了子,錦瑟感覺身上已經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風一吹來,竟是清爽宜人,而疲憊也隨之完全散去,轉頭剛想叫弄玉過來,卻見弄玉早已站在她身後,正一臉笑意的看著她。
「就知道小姐要叫奴婢了。」弄玉笑著道。
錦瑟笑了笑,「就你鬼靈精。」
「小姐身上是不是出了些汗?奴婢和嵐胭去打水來給小姐沐浴罷。」弄玉道。
錦瑟點點頭,身上穿著的是褻衣,本就該換了,剛好因得剛剛活動身子的緣故而出了些微的汗珠,而正午時分也要隨著大老爺和大太太進皇宮,她剛好好好地沐浴一下。
待得錦瑟沐浴完後,已經到了辰時,是去大太太慈園那請安的時辰了。
嵐胭和弄玉手腳很快,錦瑟坐在銅鏡前,而嵐胭和弄玉一左一右的站在錦瑟身後,兩人都是巧手翻飛,十分迅速的便幫錦瑟打扮得妥妥帖帖。
「你們倆真是心靈手巧得緊。」錦瑟看了眼銅鏡里的自己,又看著嵐胭和弄玉兩人道。
听著錦瑟的夸贊,嵐胭開心的笑了起來,而弄玉則是開口道︰「那還不是跟著心靈手巧的小姐,若我們做奴婢的太過愚笨的話,只怕要不配當小姐的丫鬟了。」
錦瑟笑著斥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昨兒個才剛說的你就給忘了。」
「小姐,今兒六少爺不來了嗎?。」嵐胭的語氣里明顯的透著失望。
錦瑟怔了下後才笑著道︰「自是不來了,今兒可不比平日,要去宮里,哪里還有時間管我這個做妹妹的?」
嵐胭听了這話,失望的神色更甚。
「小姐不也要去的嗎。」弄玉笑著道,說話間卻是看了眼嵐胭的神色。
錦瑟點點頭,也不再多言。
待一切打扮妥帖後,錦瑟把弄玉拉到身邊,小聲的道︰「你記得那信箋……」
弄玉連連點頭,「小姐就放心罷。」
過了會兒,錦瑟便準備帶著弄玉去慈園里,但弄玉推說自己有事兒,推著讓嵐胭去,嵐胭一下子興奮了起來,錦瑟見得兩個丫鬟這模樣,嘴上也不多說什麼。
待錦瑟和嵐胭走到慈園門口後,門口的丫鬟立馬進去通傳了,一轉身又出來準備把錦瑟領進去。
錦瑟進屋子之前看了眼嵐胭,之前不覺得,今兒細細一看才發覺原來嵐胭竟然是瘦了不少,原本有些高高壯壯的身子現在看上去竟是亭亭玉立般的感覺。嵐胭乖巧的梳著雙丫鬢,雙丫鬢倒是稀松平常,但勝在嵐胭今兒的發鬢梳得十分整齊利落。再看她的面容也是比之前胖的時候清晰俊俏了不少。
而在嵐胭瘦下來後錦瑟才發覺,嵐胭這個丫鬟長著的竟是一雙鳳眼,鳳眼狹長,唇角微微勾起,似有若無的笑容看上去帶了幾分清冷的魅惑。
錦瑟有一瞬間的征神,這個人是嵐胭麼?
嵐胭見錦瑟一直盯著她看,臉上一紅,低下了頭。
「七妹妹也剛來?」爽朗的笑聲從院子口傳來。
錦瑟循聲一望,原來是元哥兒。
再一看嵐胭,頭已經低得不能再低了。
「元哥兒好。」錦瑟給元哥兒福了禮。
元哥兒笑了笑,整個人雖然不是玉樹臨風的溫潤之感,但勝在他是習武之人,笑起來有一股英姿颯爽的風味。
習武的習慣讓元哥兒的身子骨看上去很強壯,但又不顯得強壯得突兀,而元哥兒的相貌自是沒得說的。
蘇府的小姐和哥兒們向來是容貌姣好,女的俏,男的俊。再加上各有各的性子,各有各的拿手好戲,所以總是能吸引得人的注意。
「六少爺。」嵐胭和院門口站著的其他丫鬟一齊對著元哥兒福了禮,錦瑟看了過去,嵐胭的臉頰邊有些微微的酡紅。
「嗯。」元哥兒對著丫鬟們擺擺手,全然沒有注意到嵐胭的異樣,他邁步徑直走到錦瑟身邊,與她一齊入了屋內。
兩人給大太太福了禮後,便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今兒皇上宴請我們蘇府的人去宮里……」大太太頓了頓,道︰「大家應是清楚是何緣由,但切記不可有任何的舉動,更不可胡亂說話。」
眾人都是點頭應著。
大太太繼續道︰「不過今兒去的人,我都是放心的,所以也只是叮囑一番,畢竟宮里比不得府里,不一樣的,免不了有什麼突然的事兒。」
用完早膳後,姨娘們便紛紛離去了,屋子里只剩得大太太、元哥兒、四姐兒和錦瑟。
「四兒你要不就別去了。」大太太開口道,語氣里帶著些猶疑。
四姐兒一愣,咬緊了下唇,十分不平的問︰「母親,這是為何?」
大太太卻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四姐兒還想再說話,卻被錦瑟拉了一把衣袖,四姐兒轉頭看了眼坐在身旁的錦瑟,錦瑟對四姐兒笑了笑後又站起身子,走到大太太面前,道︰「七兒認為,還是讓四姐兒去的好。」
大太太問道︰「為何?」
錦瑟有些猶疑地答︰「皇上是說宴請的蘇府小輩,那就是府里的小姐兒和小哥兒們,鴻哥兒是情有可原,去了柳城,但若是四姐兒不去……總不能說是四姐兒也有事兒,沒得時間去吧?。」
大太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這個理兒……但你四姐兒……」
四姐兒見大太太有些松動,便忙道︰「四兒一定不會添亂的。」
「而且母親這邊是不可以單方面做決定的。」四姐兒又篤定的道。
大太太深深地看了眼四姐兒,點點頭,「我是為了你好。」
錦瑟微微一笑,酒窩淺淺的浮在臉蛋兒上,「七兒會一直和四姐姐在一起的。」
四姐兒卻是眉頭一皺,不滿的問道︰「有你什麼事?你……」
「四兒你就別再多說話了,哎……你說你這模樣叫我如何放心,去了宮里,我又不能時時刻刻盯著你……」大太太眉頭皺得死緊,開口打斷了四姐兒的話。
這時大老爺走了進來,眾人便沒有再就四姐兒那個事繼續說,而是一齊給大老爺福了禮。
大老爺笑著點點頭,徑直走到元哥兒身邊,道︰「元哥兒你這次要好好表現,皇上現在對我們蘇府肯定是有愧疚的,記得那日的聖旨是特許了你……看來皇上還是極滿意你的,所以今兒個能表現的就表現,若是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就千萬不要莽撞。」
大太太也道︰「是呢,元哥兒這次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兒,若說皇上那日的決策是未經深思熟慮的,但聖旨里可是特意說了元哥兒沒有事。」
元哥兒重重地點了下頭,他當然知道皇上對他的特許,當時他听著吳公公宣讀聖旨也是悲喜交加的。
「二房的人怎麼樣了?」大太太讓錦瑟幾人先去府門口,單獨和大老爺在慈園里說起話來。
大老爺沉吟了下,道︰「還不就那樣,也莫不清楚他們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表面上是不願意再吃白食,可又武是我親弟弟,若是分了家,他又沒事兒做,還有五姐兒和八姐兒要養活。」
大太太明白了大老爺的意思,「老爺是說……二房想讓老爺給他們尋個差事做?」
大老爺輕點了下頭,緩緩地道︰「這幾日又武都是天天來書房尋我,一開口就是說這些事,他肯定是見著大姐兒現在是皇後,蘇府的地位非同一般……」
大太太看了眼窗外,有些擔憂的道︰「這些都無關緊要,我最怕的是二房的會拿蘇府現在的地位去說事。」
大老爺一愣,繼而點點頭,「還是你想得遠,又武這個弟弟,原先我是了解的,可畢竟在六年前隨著母親去了府外的宅子,就很少再聯系了。」
大太太眯了眯眼,道︰「素茹會好好注意這二房的,畢竟二房那里撥過去不少大房的下人,那些下人可都是傅媽親手點的,個個都是信得過的。」
大老爺嗯了聲,想起了什麼似的道︰「但還是別太明顯,畢竟又武那房不比外人,我們蘇家本來人就不多,就一個我,一個又武,別鬧出什麼不愉快了才好。」
大太太點點頭,道︰「素茹是分得清輕重的,老爺還請放心。」
兩人說完話後,便走到府門口,皇宮里的馬車剛好也到了,大老爺和大太太共乘一輛,而錦瑟則和四姐兒、元哥兒共乘一輛。
馬車一路平穩的駛著,約莫在正午時分到了皇宮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