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春桃咬著下唇,略有歉疚地看著白無瑕。
但願你別被騙才好。白無瑕月復誹,總覺得陸長清那東西沒安好心。但是如果春桃自己喜歡的話,那她一個外人能有什麼意見?
翌日上午,陸家的掌事直接帶著聘禮就上門來了,他高傲地揚著下巴說明,陸氏當家人要納春桃為妾,那副神情好像是在說春桃高攀了他們。
白無瑕不爽地瞪了他一眼,佯裝傲慢地說道︰「我們這可是王爺府邸,丫鬟嫁到尋常百姓家也是下嫁。」
那位掌事不滿地嘟囔了一句,道出了春桃主動爬上陸長清的床的事實。
白無瑕與何氏駭然,這怎麼可能?春桃向來循規蹈矩,怎麼會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來?
「春桃?」何氏皺著眉頭看向了她。
春桃埋著頭,猶豫了一陣子,然後慌忙跪在地上,「是春桃低賤,丟了白府的臉。春桃是真心愛上姑爺的,請老夫人和姐姐成全。」
「什麼姑爺這話可不能亂說啊」白無瑕連忙糾正道。
「是,春桃該死。」春桃低微地垂著頭,聲音里有隱隱的哭啼聲。
白無瑕向冬梅頷首示意她將春桃扶起來。然後平靜地對她說道︰「那你是不反對了?那我們就和掌事大人開始詳談婚嫁之事了?」
「不必詳談了吧」掌事陰聲怪氣地打斷了白無瑕︰「這件事老夫的主家陸大少爺已經安排好了,後兒個初六便是黃道吉日,到時陸家會派花轎來接。」
「這麼快?那嫁妝我們還……?」何氏擔心道。
「一個通房丫頭就不必準備什麼嫁妝了,又不從正門進。」掌事面色無波地說道︰「把她的賣身契交予老夫便可。」
「通房丫頭?」沒名沒分不說,服侍完人家還得繼續干活,說白了就是一*奴啊白無瑕驚詫到憤怒,這也太過分了吧?「春桃,你給我說實話,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你放心,我和若……我和王爺絕對給你撐腰到底。」白無瑕故意加重了‘王爺’兩個字的音,希望掌事的不要小瞧了春桃的靠山。
「不是的姐姐,是春桃對姑……對大少爺心生愛慕,一切都是春桃自願的。」春桃撫上自己的月復部,囁嚅道︰「春桃壞了他的孩子,他沒有不負責任。」
「什麼?」這回何氏、白無瑕、冬梅都不淡定了。
未婚先孕在古代是多大的一件丑事啊
先有女兒慘遭下堂,後有貼心丫鬟未婚先孕,何氏直覺以為白家是惹了什麼髒東西了。她要再請法師做做法。
「話老夫已經帶到,事情就這麼定了。告辭」掌事慢聲拱起手,做了個告辭的形式。
掌事走後,何氏對著春桃左嘆氣右嘆氣,白無瑕苦口婆心奉勸了多少句也沒有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春桃跳入火坑了。
即使怒其不爭,何氏與白無瑕還是為她準備了很多嫁妝,並衷心地祝願她能得到想要的幸福。雖然白無瑕覺得這太不現實了。
陸長清至始至終都沒有露過臉,派來的花轎也是四個人抬的粉色轎子,估計走在大街上沒人以為是陸家納親。若不是因為春桃肚子里的孩子,白無瑕懷疑陸長清會不會直接讓春桃自己走著去。
嫁完春桃,何氏將重心移到了冬梅身上。她強烈地表示,絕不會再讓冬梅遭遇這樣的下場了。「等天邪一回來,我就讓他娶了你。他好歹也是我的義子,他不會不听我的。」
「老夫人,我配不上天邪少爺的。」冬梅一再地表示自己配不上天邪,讓白無瑕郁悶死了。
「天邪那孩子長得那麼俊俏,又有一身好武藝,人雖憨傻,但不欺負人,待人真誠、善良。若談相配,是我這老婆子不配做他的義母。你要模樣有模樣,手腳又勤快,多討人喜歡?是我不配做你婆婆。」何氏佯裝生氣道。
「不是不是啦」冬梅被何氏涮了一把。
白無瑕閑得發慌,樂樂現在學會了自己找樂子,一天里幾乎看不著他的人影,她只好八卦一下別人的事情咯「離家出走那些天,你們就沒發生點什麼事,扭轉一下情勢?怎麼回來後和出走前一個情況?」
何氏也來了興趣︰「就是就是,你給我們說說,那些天你們都干什麼去了?」
冬梅臉上閃過一絲凌亂,「等天邪少爺找到我,正好王爺派的人追上了我們,將我們帶了回來。我們,什麼也沒發生。」
「哎——」何氏與白無瑕不約而同地惋惜了一聲。
三個女人坐在廳堂里又開始八卦別的事情,一直到吃晚飯。飯後,何氏帶著練完武功的樂樂睡小偏院里,白無瑕進了主臥。
約莫入了深夜,府里的人都睡下了,冬梅的房門被悄然打開,一個穿著黑衣的掩面女子警惕地從里面走了出來,輕松地躍身翻過了王府的牆頭,快速地來到了白家的宅子里。
「是誰?」天邪穿著單薄的黑紗衣,一听見動靜便沖了出來。
那個女人沒有出聲,依然和前兩次一樣拔劍就向他揮去。
「你到底是誰?」天邪有些惱,這個人使出全部的武力,卻只是挑撥和閃躲,根本就不是在和他比武。天邪孩子氣地突然停下手,好像很確定她不會傷害自己︰「你前兩次也這樣,沒意思,我不和你打了。」
那個女子眼眸飛過一層薄怒,卻無計可施,只得干站著。
良久,那個女子以為今晚還是無所進展,正考慮要不要走。天邪猛地一起身,向那女子撲去。「嘿嘿,這下讓我逮到你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是誰。」
揭開那個女子臉上的黑布巾,天邪愣住了,「冬梅?」
「主子還是認不出我嗎?那我這身黑衣呢?是從癸月教的灰燼里尋到的。」冬梅聲音低沉,面色冷酷,氣質和白家人面前的那個冬梅有著天壤之別。
「冬梅,你在說什麼啊?」天邪放開冬梅的身體,傻傻地看著她。
冬梅失望地盯著天邪,眼里藏著無窮的哀傷。他還是沒有恢復記憶。沉默半響,冬梅執起劍拱手道︰「屬下告退。」
天邪撅撅嘴,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回屋里去。
等一切恢復了平靜,暗處走出一個皎白色的身影,他有著黑亮的深眸,和傾城的容顏。除此之外,他的智慧也很出眾。
垂目靜想了一會兒,他翻身躍出了白府,徑直向公主府走去。他要去問問李遙,癸月教是什麼。天邪和癸月教一定有著很大的淵源,或許想激發出天邪的記憶,可以從這一步下手。
悄無聲息地進入李遙的房間內,听力絕佳的李遙已經從床上翻身坐起,他不滿地斜了一眼玉若珩,明知故問道︰「干嘛每次來都要偷偷模模的?別人還以為我們倆有什麼不正常的關系呢」
李遙的不正經玉若珩已經習慣,或者說是被他直接忽視了。他毫不在意地來到圓桌旁坐下,淡淡地說道︰「說說癸月教,說說天邪。」
「呃?」他都知道了?他怎麼沒有質問他的故意隱瞞?李遙挑眉,「你等些天,我叫人好好去北涼……查……」他說漏嘴了。
玉若珩也不生氣,他知道李遙心里瞞著他的事多了,他不在乎的事情他也不想知道,所以李遙不告訴他也無所謂。只要他問了李遙的問題,李遙能準確地回答他便足夠。
李遙在心里埋怨了自己一句,為什麼自己在他面前總是大失方寸呢?
「癸月教在三年前是北涼國最有名的魔教。天邪是教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在一夕間,被北涼國的懿王攜大軍給滅了。」李遙微有不甘地將自己所查到的消息仔仔細細地講了出來。包括天邪身邊的兩個出使護。
玉若珩靜靜地听完了,表情依舊是淡淡的,眸子里平靜無波,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說完了。」李遙聳聳肩,「王爺還有何貴干?沒有的話我要睡覺了。」
李遙是被玉若珩以武力所擒,用毒藥控制,所以他對他沒什麼好感,純粹是為了保命,不得已才對他知無不言。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他也只能在口頭上佔點上風。
「謝謝。」玉若珩對于李遙的態度沒有任何惱怒或不滿,他甚至有些同情李遙,所以他對李遙向來是謙遜有禮。換做任何一個有尊嚴的男人,恐怕都無法接受自己活在別人的控制下,苟延殘喘。他征服兵士們的心,從來都不是用毒藥,李遙是唯一一個,也是最倒霉的一個。奈何,他被別人控制了十五年,在京城內沒有半分勢力,唯有用這個方法來找幾個輔助他的人。
李遙看著玉若珩離開時放在桌子上的白色小瓷瓶,自嘲地勾起嘴角笑了笑。他要做這個傀儡到何時?他倒是寧願像玉若珩之前那樣,完全沒有感情,那麼即使被人控制了,心里也不會覺得屈辱。
幸而他對自己總是彬彬有禮的,不然……深沉的夜里,李遙的房間里再次傳出了一聲低低的嘆息。憑心而論,他是願意臣服在這樣的君王之下的。如果他能登上君王之位的話,他不會太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