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清猛的一回頭,他們打著手勢的手立刻縮了回去,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陸長清還以為自己是被白無瑕氣得幻覺失調了。他轉回頭去,那群人又開始用手勢議論起來。陸長清卻幽幽地說道︰「你們也想想辦法,再這樣下去,祥雲閣恐怕要關門了。」
白無瑕開的店和任何一家都不同,但是產品的用處卻囊括了很多生活必需,跑她一家店能趕得上在十家店里買的東西,人家干嗎不選擇方便的呢?
「定南王妃也太厲害了,現在全城的人幾乎都往她開的那家店里擠。官府還批報了只準她一家經營。」其中一個稍微年輕點的男子也沒考慮考慮,就直接說了出來。他純粹是想起了剛才在‘我愛我家’店門口看到的隊伍長龍,所以一時忘記了前面的陸長清。
另一個和他差不多年齡的男子共鳴道︰「現在白老頭可揚眉吐氣了,不僅女兒懂得生意經,女婿還是個王爺。我一年半前看到他還是老實忠厚的奴相,誰想到你有今天?你說他臉上戴那什麼東西?」
「咳咳。」最前面一個稍微年長點的中年男子假咳了兩聲,試圖提醒他們,待會別說著說著說漏嘴了,忘記當家的就在前頭听著呢
剛才那兩個人戛然而止,識趣地閉上了嘴巴,悻悻地瞄了瞄陸長清。
陸長清側身回頭,淡漠地睨了他們一眼,斂下眸子,他竟出人意外地說道︰「休了白無瑕,確實是我糊涂了。」
到了今時今日,看到白無瑕臉上的柔光,洋溢著的笑容是那麼的幸福,他內心感到很頹喪,卻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是他,親手毀了曾經唾手可得的幸福。
嘎?眾人面面相覷,一向高傲自信的陸氏當家人,竟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是後悔了嗎?眾人一陣驚詫後,心底里也涌起了另一種認知,當年那個白氏小妾真不簡單
「都回去吧我一個人獨自走走。」陸長清半眯起陰郁的黑眸,將視線投向遠處,記憶回到了與白無瑕第一次相遇時的畫面。那時的她正值豆蔻年華,見到他時雙頰紅撲撲的,很羞澀,不敢正視他……
往事歷歷在目,但是人卻已面目全非。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兩個月匆匆而過。隨著時間的流去,白無瑕的事業在節節高升,她的人氣在京城中不斷暴漲。以前街頭巷尾傳她的話里沒幾句是好听的,但是現在,她用事實去打破了謠言。城里受她恩惠的乞丐和窮人越來越多,她的樂善好施得到了無數人的敬仰。白無瑕在眾人心目中,已儼然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同時,外界對定南王的認知也改觀了不少,幾乎已經沒有人再提起定南王親手弒母這件事,人們都傳他已經被白無瑕感化,改邪歸正了。
「呵呵。若珩可真是冤枉死了。」白無瑕在酒樓里听別人這麼閑聊時,實在覺得好笑。她人好就好唄,干嘛要用玉若珩的不好來襯托她?對若珩太不公平了。
「媽咪,他們說的話惹你不高興啦?那我去教訓教訓他們吧?」其實樂樂只顧著吃零食,也沒听到別人說什麼,但是白無瑕這麼一說,他就來精神了。因為他現在學會了惡作劇,動不動就想整蠱一下。白無瑕和冬梅已經中招好幾次了。
「站住。」白無瑕不悅地板起臉來,嚴厲地說道︰「是不是現在只有你爹說話能听,你媽我在你中沒威信啦?我不是讓你別動歪腦筋了嘛?皮又癢啦?」上次被她打了二十下小,竟然還敢搞惡作劇
不過因為這件事,卻被白無瑕發現了一個不小的秘密,那就是冬梅會武功。
樂樂第一次整冬梅時,冬梅不知道原因,天生的警覺讓她誤以為有敵人攻擊,所以她只忙著應付樂樂的惡搞,卻沒有留意旁邊是否有人。正好白無瑕經過那間房,無意中看到了冬梅敏捷飛起來的情景。
冬梅穩穩地抓住盛滿了面粉的銅盆,立到地面上時,對上了白無瑕驚訝的雙眼,她尷尬地低下了頭。
如果不是刻意隱瞞,她根本不會心虛地不敢直視自己。白無瑕心想。
「哇塞,冬梅姨,你好厲害啊」躲在暗處準備看笑話的樂樂這時跑了出來,崇拜地看著冬梅。
冬梅謹慎地瞄了瞄白無瑕,更加心虛。
白無瑕看過《小鬼當家》的電影,眼一瞄就知道樂樂在干嗎,但是樂樂弄的機關還是讓她震撼了一下。他為什麼這麼聰明呢?到底是誰教的?
「樂樂,你告訴你媽,你是不是想整冬梅姨啊?」最後,還是白無瑕自己越過了這個話題不再提起。她覺得,每個人都有故事,冬梅不願說,也一直沒有傷害過他們,她又何必追根究底呢?
「媽咪,我只答應你不對付自家人。」樂樂頂嘴道。
白無瑕過去拉住他,把他圈在懷里,不讓他動,「快吃飯,吃完了我們趕緊回去。」今天就不該帶他一起出來。
「那也好,我那個機關還沒想到要怎麼弄呢」樂樂拿起勺子開始大口吃飯。
機關?白無瑕陡然想起了一個人。王子懿也是個機關高手,樂樂無師自通,不會就是因為曾經受他的感染吧?「樂樂,你還記得那個師父嘛?」
「就是那個不負責任的師父?」樂樂很順口地就說了出來。
天吶她說過一遍,他就記心里去了。記性可真好白無瑕訕訕地笑了笑,繼續說道︰「是,就是那個王叔叔,他有沒有教過你什麼機關之類的?」
「沒有。」樂樂嘴里含著食物模糊地說道︰「他教過我暗器。」
還真教過這就難怪樂樂現在為什麼會自制那麼多隱藏機關了,都是從暗器里學來的。不過王子懿和樂樂在一起的時間那麼短,教得再多也不可能造就現在這樣的樂樂。由此可見,樂樂有著過人的聰明才智。
這樣的人竟然在歷史上沒留下點痕跡白無瑕覺得一定是王子懿沒把歷史背熟。
吃完晚飯,白無瑕匆匆忙忙地帶著樂樂在天黑之前趕回了家。
第二天中午去白家老宅時,面色蒼白的玉若珩正邁著輕緩的步伐從屋子里走出來,白無瑕見狀,不由得渾身一怔。
時間竟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得如此之快
又過了數十天,那天上午,晴朗的天空霎時被烏雲遮住,似乎發生了什麼事,連老天爺的心情都開始不爽了。再靜下來听一听,果然有哭天搶地的痛呼聲,從白家的院子傳出來。
半個小時前,何氏還在與冬梅說今天眼皮直跳,好像要發生什麼事了,然後就看見天邪跑過來告喪。他們急慌慌地跑到白山面前,何氏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哀聲哭了起來,冬梅捂著嘴巴,也跟著哭了。樂樂看到女乃女乃和冬梅姨哭得這麼凶,明白了爺爺不是睡著了還沒醒,而是去世了,于是痛呼了幾聲‘爺爺’,然後嚎啕大哭起來。
白無瑕悲憫地看著床榻之上的爹,試著壓抑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虛弱的玉若珩輕輕擁住她,安慰道︰「岳父大人是在睡夢中被帶走的,走得很安詳,沒有一絲苦痛。」
白山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似乎很知足,沒有留一絲遺憾。這對于白無瑕來說,是莫大的安慰。
傷心地大哭一場之後,大家平心地坐在一起,開始商量起辦喪的事情。
「天邪,爹收你為義子,你也叫我一聲姐姐,碑文,你來填吧」白無瑕對天邪說道。古代人很重視‘養兒送終’之俗,對于一個男人而言,如果他死後沒有兒子給他送終,是件很羞辱的事。
天邪點頭,很懂事地說道︰「這是我應該為義父做的。」
何氏與白山夫妻多年,卻沒能為白山生個兒子,心里一直覺得對不住老頭子,現在有了天邪,即便是收養的義子,她心里也覺得很欣慰。
靈堂設立在白府正廳,前來哀悼的人中,除了白山生前的工友和以前的鄰居,還有他的老東家。那些工友大多數都是陸氏的長工,看到他們當家的過來哀悼時,沒有不驚訝的。
陸長清和春桃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來,在棺材前跪了下去。
何氏、白無瑕和冬梅都愣了一下。不過不是因為陸長清,而是因為春桃平坦的月復部。她現在不是該有五個月身孕了嗎?怎麼一點也看不出?
當陸長清跪到地面上對白山的遺體行大禮時,白山的工友們除了驚訝之外,更是羨慕不已。別說是哀悼了,哪怕是他們死了很久之後,當家人去他們的墓地上憑吊一下,他們也會感到很榮幸的。
再看看他現在住的房子,他的新女婿還是個王爺,大家覺得白山真是死得其所,值了
白無瑕再婚時白山沒有邀請這些朋友喝喜酒,但是大家都听說了。他們本還以為白無瑕只不過是個棄婦,就算高攀上了王爺,也最多是玩兩日便膩了。真真是想不到啊,今日還能在靈堂上看到王爺屈尊降貴,為白山披麻戴孝。要知道,玉國的階層之別劃分得很清楚,哪怕王爺娶的是宰相爺嫡女,堂堂皇族人,也不可能為身份低的人戴孝啊再看定南王風姿超月兌,非同凡響,就是臉色不太好,看上去不像是個威武的將軍,反而像個病秧子,但好歹也是個王爺啊眾人都想不明白,他到底看上白家什麼了?
心里雖然疑惑,但是他們對白無瑕的態度還是畢恭畢敬的,沒有半絲不屑,加之陸長清親自跪地哀悼,他們對白無瑕更是佩服不已。看來外界傳言是白無瑕休了陸長清此事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