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和祖母在城門口分手後,倆人都發現,自己也正饑腸轆轆——昨晚就沒吃多少,今天早飯午飯都沒吃,不餓才怪
看著還在排隊領粥的人,看著端著碗路過我們身邊的人碗里稀水一樣的稀粥,我實在沒有去排隊的。我想去城里隨便買些吃的,父親卻覺得這個城門隨時會關一樣,想要趕緊、連夜趕回去。「還是就走吧趕緊回家,晚了又要到別人家借宿——就我們倆去別人家借宿,想想都覺得不放心」
為了讓父親放心,我們于是往回走。但是,饑餓和疲倦的感覺,實在讓我們難以邁開步子。
又走了個把時辰,我餓得,連胃都絞痛了,口里一陣一陣地冒著酸水——我不知道父親是不是也一樣地餓,因為他沒有像我一樣總是叫嚷,而是對著我一臉心痛。
「我們找個地兒歇一歇,等餓過這個勁再走」父親的意思是,餓過頭了,就不覺得餓了,到那時再繼續走。
我舉目一望,不遠處是山。「要是有火石就好啦」我嘆著氣說。
「要火石干什麼呀?我帶著呢」父親很奇怪地問。
「真的」我這時倒是有些驚喜了。
「出門在外的,哪能連這個都不帶?你要做什麼?」父親又問。
「當然是——打獵啦~~~」我帶著幾分喜氣斜睨著不遠處的山巒。
「打獵?」父親看看天色,又看看不遠處的山。「到這里打獵?不行,你對這里又不熟,又沒有工具,萬一……」
我亮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沒事父親,哪個山里不一樣,我就到山邊邊上看看,天色也晚了,我也轉不了多久。——我實在餓得慌了,總得找些東西填填肚子吧」
父親無奈,只好點頭同意。
雖然我打獵還蠻有些業績,但此時,我心里還是有些擔憂的——前兩次進山,我不就是簡直一無所獲嗎?
不過,月復中的饑餓給了我動力。我囑咐父親就在山腳的一座又空又破的房子里等——這房子也不知是誰不要了的,沒有人住——自己握緊隨身攜帶的匕首,進了山。
久違的山的感覺前兩次進山,都沒有這樣清晰的體驗我精神為之一振,立馬運用所有的意識,邊往山里走,邊全神慣注地觀察起周圍的情形來
果然,才往山里走了幾百米,我就發現了獵物,而且正是我想要的——野兔此刻它也發現了我的動靜,正掉頭就往山上跑。
我的飛刀那也是苦練過的。一刀甩去,這只野兔立刻不動了,倒是驚起另一只野兔從我前面不遠的一個洞里慌慌張張地竄出來,我縱身一撲,壓住了它。不過,左側的身體被灌木狠狠地刮了一下,疼得我忍不住輕呼。
我提著兩只兔子下山,一邊走還不忘一邊拾柴。父親一看我下了山,立馬放下心迎過來——他倒是沒白等著,也摟了一些柴——一些茅草,在山下,干的木柴是難以撿到的。
我再去撿柴,這次真的只要到山邊邊上了。又順路到一個小水窪里去喝水——除了匕首和火石,還有幾個作不了用的銅板,現在,我和父親還真的是一無所有啊,因而也顧不上這水衛不衛生了。
水飽柴足,我又返回破空房——稱它為破空房,可真一點兒沒冤它,里面空空如也,別說門窗,就是前面堂屋的屋頂,都是頭上的青天虧得最里面有一間可能是雜屋,比較矮,房頂的茅草還有一些,勉強可以稱得上是房子。此時,父親此時正在這唯一的一間房子里費力地把兔子清理好。由于沒有盛水的器皿和更好的工具,只好把兔子皮剝下來了事。
烤兔子也是一個難事。雖然廚房沒有屋頂,但還只有那里更方便——畢竟有個爐子——就是在地上挖的一個方形的淺坑。
我又去山邊上,費力地折了幾根直的、較粗的灌木。想到天色近晚,今晚可能會歇在這里,又趁著微弱的光線,把前次進山發現的一大根枯樹枝拖出來——晚上烤著火打個瞌睡也好呀明天到家了就好了
我拖著柴火回到破空房里,父親已經把火生起來,正費力地想要固定一個支架,準備烤兔子,我帶回來的灌木條,立刻派上了用場。
我和父親坐在火邊的地上——要凳子那也是沒有的,一邊烤著野兔子,一邊猜測、擔憂著祖母他們的行程。不一會兒,兔子慢慢被烤焦了一些,肉的香味漸漸地飄了出來。
我和父親翻動兔子使它受熱均勻,支架不時搖搖晃晃,我和父親干脆一人抓住灌木的一端,把自己當成支架。
兔子越來越熟了,我忍不住想撕一塊嘗嘗,唉呀太燙「別急等會有你吃的」父親勸慰我。
可是,他錯了。
也許是這兩只兔子太香,以至于吸引了過路的行人?還是這個破空房,原本就是某些個乞兒的棲身之處?或者是,這麼個沒頂的廚房上空的火光,給了某些人以人家的感覺,因而過來湊熱鬧?
正當兔子快熟的時候,沒門的廚房門口,探進來幾顆小腦袋,接著,一個代表被派了進來,扭扭捏捏地喊著,「姐姐,大叔~~~你們這是,吃的什麼呀,這麼香~~~」他邊說還邊陶醉地吸了吸鼻子。
正當我和父親驚訝失神的那會,一個小個子沖了進來,從火爐上,從我和父親抬起的灌木上,扯下一只兔子就跑——力度之大,使得原本就被烤得焦脆的灌木也被扯斷了。父親還在喊聲,「別燙著」幾個小鬼已經不知跑哪兒去了。
我和父親面面相覷,剩下的一只兔子也隨著斷了的灌木掉進了爐灰里——我和父親更加面面相覷。
一會兒之後,我回過神來,接受兔子已被搶走一只的事實。「附近有水窪,我們正好去喝些水,順便把這只兔子洗洗干淨。」我和父親提起掛著兔子的灌木往外走——我本想只抓著兔子走的,耐何,它真的很燙呀真不知那個小鬼是怎樣從火爐上把兔子扯下來的,一定更燙吧?不少字
我走在前面,一出那張沒有門的門,就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我後退了幾步,手中的兔子掉到了地上,手扶著那沒門的門框才站穩。
及至我站穩定楮一看,兔子不見了,只看見三個匆忙跑遠的身影,其中一個還回過頭來喊道,「對不住了啊你既然能獵到這只,肯定還能獵到另外一些的對不住了啊我們幾天沒吃東西了」——那飛快的身影,哪像幾天沒吃東西的?
我和父親再一次面面相覷,連喊他們停住的話都沒說了——真不敢相信呀,我們辛辛苦苦弄好的兩只兔子,轉眼就一只也沒了。
沒辦法,父親只好返回柴房,把兩張兔子皮撿起來,放到火上把毛燒淨,然後又跟我去水窪邊——喝水,洗兔皮,「這個也能吃的,好歹吃點東西吧明天到家就給你弄好吃的啊」他無奈地說。
及到我又喝了一肚子的水,和父親回到空破房時,房子還是那麼破,可是已經不是空房了——已經另有一群人擠在那個廚房里,烤著我們生的火。
他們的人貌似較多,我和父親在外面徘徊,不知該不該進去搶回屬于我們的地盤——我們倒是想,就是不知道他們讓不讓?
正當我們猶豫的時候,里面走出一個人來,遞給父親十來個銅板——
「這里我們要了,請另外找地方吧」
我看到他沒有直接趕人,還遞給父親銅板,還一付有禮貌的樣子,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朝他吼道,「我們先來的柴是我們撿的,火是我們燒起來的,憑什麼你們就要了?」雖然我的氣勢堪稱磅礡,可是父親很害怕,一個勁地扯我——他擔心那個人用更磅礡的氣勢或者行動傷害我。
可惡的是,那個人好像認為我是一個小孩子一樣,直接忽視我,對我父親說,「我們遠道而來,實在疲憊不堪,看到這里有火光,以為是人家。不過我們來這一看——好像是無人居住吧?不少字要不,擠擠?」他挑釁似的提醒我這間空破房的歸屬問題,又往父親手里塞了幾個銅板。
父親看看火爐邊擠著的十來個人,又退縮了,不是,老好人的本性又發揚光大了,「算了,你們人多,就歇在這里好了,我們~~~還是趕路吧我們也不遠了」
那人一听,很高興的樣子,「既然如此,這兩張皮子也給了我們吧,你們也沒地方烤不是?」說著,他又遞了幾個銅錢過來
父親果然又把兩張皮子給了他不僅如此,還把先前他給的銅錢也遞還給他,「也不值什麼,就送給你們吧」
我無語,惡狠狠地從那人手中搶過銅錢,拉著父親就走,「可不止值這麼多簡直是強盜」
雖然我也罵了他,但是,我也錯了我要做的,不是罵他這麼簡單,而是應該湊到他的面前,死死地盯著他看,把他的模樣牢牢地記在心里——因為這個人,當然還有其他的人,不僅是強盜,而且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