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心理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後天去給外甥女兒洗三，外婆、外公你們決定要送些什麼，我們哪些人去——東西一概由我家來準備。」我停了一下，又說，「我們明天晚上就住到莊子里，後天上午才來得及去二表哥家。」
「正是呢，我正擔心路太遠，這麼多老的老、少的少的人走夜路，不好拿東西呢！怎麼就忘了青草的莊子正在那邊！住青草的莊子好！我們正好也去看看。」外公立即附和。
「送什麼東西呢？」外婆問。
姑爹這時開口了，「吃的穿的都送一些。上次逛店買東西，還有好多留著呢！我估模著二媳婦要生了，也做了一些小毛孩子的衣物。」
「那好，姑爹您只要把已經做好的帶著就行！其它的我來準備。」——外婆家的大部分東西，都是我搬過去的，這會兒要送掉，還是得由我再搬去，不如直接從我家里搬省事。
「還有你大舅家呢？不知能不能拿得出像樣的禮。你三舅和三表哥家也是要隨禮的，他兩家倒是稍富一些，也不知現下的年景是否湊手——唉，現下的年景，連喜事也不能有了！」外婆感嘆著說。
我一听樂了——感情一慣大大咧咧的豪爽的外婆，想要我包圓攬下送禮的事，卻又不好意思開口啦？！
孝順如我當然不可能讓外婆大人為難——也是，反正要充當這個好人的，干脆當得爽快點兒！
「這也沒什麼為難的，其他幾家的禮我也都一起準備得了！」
外婆一听，蹙著的眉頭像是更緊了。「你以為我是不好意思要你備禮？！我還真沒不好意思來著——自家人幫幫自家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嘛！」——瞧瞧，這才是外婆的風格！
「不過這回真不要你包圓。送個禮，不在乎多少東西，就是一份情意——哪有你幫別人表示個情意的？！」
好像是這麼個理。不過——
「我就先向大舅三舅和三表哥表達一些情意，等這些情意歸他們了，再由他們拿去表達自己的情意可不可以呢？」唉，我要表達清楚這個意思，也不是那麼容易滴！
「什麼？」外婆一頭霧水。
「青草的意思是，她先送些東西給大舅三舅和三哥他們——這些東西送過去不就是他們的了？！他們再拿去送給二哥。」——還是表姐不愧是識過字喝過墨水的，一下就清楚了我的意圖。
「對呀！」外婆一拍大腿，「我怎麼沒想到呢！這樣就挺好的！」她蹙著的眉頭立刻飛揚開來。「青草，你干脆多送他們一些，讓他們也能有些個剩余——這幾家的日子，也不是那麼寬裕呢！」——外婆又回來了！不對，是外婆的這種風格又回來了！
「那就這樣︰到二表哥家給甥女兒洗三，外婆家和我家各送大米100斤，再帶上一匹布和姑爹做的小衣服，棉花也帶上10來斤，快過冬了，給甥女兒做床被子。至于菜類，干的外公和父親去雜屋挑，新鮮的我明天一早進山，能獵多少就帶多少，給他家辦洗三宴用。明天中午我們早些吃飯，吃過中飯就去莊子里。」我一邊說一邊用眼光征求外婆外公的意見，毫不意外地看見外公驚喜的表情。「至于其他幾家，我就每家再送上兩三百斤的大米吧？三舅舅家再多送些布匹、干菜和臘肉。」
「是不是太多了？別是你自己家也不夠了吧？。」大姑倒是很擔心。
「我心里有底的。」
「這麼多，家里的牛車能不能裝得下？」大姑問，又轉向外婆，「家里哪些人去？」
又商議了半天，最後決定，外婆明天上午就去田莊，再趕一架牛車過來。外婆家表姐夫和小紅守家，其余全部都去；我家就我和三弟去，大哥和父親守家；大舅和三表哥也跟我們一路出發，由外婆今晚去通知他們明天中午來家吃中飯、匯合。
一切安排妥當，各自分頭行動。
這天下午，全家先是把我從山里帶回來的兩頭鹿處理干淨，又把其它如魚、野鴨等能收拾好的收拾好，板粟刺球不可能收拾完，就盡可能地多收拾出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進了山。二表哥家要宴請客人，首選的肉菜就是豬肉。我沒有去撿板粟，也沒去取魚，特地尋了一頭特別肥壯的野豬——至少有300斤以上的，獵了回去。
回到家，外婆去趕牛車還沒有回來，只好和姑爹兩人先行收拾。可外公一看宴請的魚不夠，讓我先放著，去取魚。我只好又進山——誰都可以支使我呢。
等我從山上回來，時辰也不早了，外婆也回來了。父親和外公的工作已經完成，堂屋里，放著四個大籮筐，里面裝滿了板粟、臘肉、干魚、菌子之類——外公都分配好了，大舅、三舅、二表哥、三表哥家一家一籮筐；米也扛了十來袋出來；野豬也基本處理並分配好了，二表哥家半扇，其余三家一家一大塊，還剩下一些瘦肉準備做臘肉——在我的帶領下，家里慢慢地也都愛吃瘦肉了。
小紅一邊幫我家打掃，一邊偷偷地用羨慕地瞄那幾個籮筐——畢竟年紀小，還不知道怎麼掩飾。我看小紅的這種情形，又看到外公眼里滑過的一絲憐惜，于是又端了一個籮筐，帶著小紅進了雜屋。
小紅一進去，立刻瞪大了眼——她平日打掃的範圍，只限于堂屋、幾間正房和廚房，這雜屋平常都緊關著——一度外公還要拿鎖來鎖上，我覺得太在意了反而不好，才沒上鎖，不過也是經常關著的，家里的人除了外公和父親，其余的也不輕易進去。這會兒小紅見了這滿架滿架的東西，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外公一見我帶著小紅進了雜屋，倒也不好攔著，只好跟進來，很嚴肅地對小紅說，「這些可都是你青草姐姐進山拿命博回來的，舅爺爺全家都指望著這些呢！可不能出去亂說呀！」
小紅一听，趕緊點頭，說，「舅爺爺，我懂事的，我們家也靠著您和青草姐姐是不是？我不會到外面說什麼的——連父親母親都不說。」又對我說，「青草姐姐對我好，對舅爺爺好，對我們家也很好，我以後也要像青草姐姐一樣，做一個能夠幫助別人的好人。」
「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青草姐姐也不是偷的是不？」我又對著外公說，「小紅家離莊子也不遠，干脆明天下午您送小紅回家住一天，後天我們回來的時候再去接小紅？」
小紅連聲說好，過一會兒又說，「不行，我還是過兩天再回去吧，這兩天你們都不在家，我就在家幫姐夫和枝哥哥。」
外公也不客氣，拿起籮筐開始裝東西，「不過就一個晚上，沒什麼要幫的，正好送你回去一趟，你也好久沒有回去了——還是祭祀回去的吧？！」
「小紅，你也挑挑，看喜歡哪些，多拿一些啊，反正有牛車。」我一看沒了我什麼事，叮囑了一句就出來了——絲毫表擔心外公會因為講客氣而少拿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