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家 卷二, 引來金鳳凰 71、當時

作者 ︰ 5妹

第二天上午,司馬將軍還在宿醉昏睡當中,就被黃縣令無情地叫醒。當司馬將軍馬馬虎虎地洗涑完畢,睡眼惺忪地來到黃縣令的書房時發現,等她的不止黃縣令一個人,昨天派去調查情況的人已經返回,帶回了她們要找的那個女人十幾年的生活概況。

當年她出生時,算命的和尚說她五行缺水缺木,于是,她的祖母大筆一揮,取了一個「沐」字——既有水又有木,而且還有得非常明顯,就用水和木組成的這個字。她的母親生下她之後,不願再生育,于是也給她取了一個字,「夭」,諧音「ど」,意即家中的ど兒——其實嚴格地說來,這個「夭」字也不是她的母親取的,而是來自算命的和尚的建議。當時那和尚說,這個孩子有些來歷,當得用一個「夭」字,才不會束縛她的發展。不過,和尚的建議是,可以在「夭」字上添加偏旁,如,加水組成「沃」字——「正好她還缺水來著」,和尚說。她的母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用了這個「夭」字。于是,她取名陳沐夭,小名就叫「夭夭」,親近的朋友或稱她為「夭姐」、「夭妹」——如司馬將軍,或直呼其小名「夭夭」。

但是在王家莊,也許是為了向過去告別,或者真的是要與所有親近或不太親近的人「從此與君絕」,她改名叫陳橋。——現在分析起來,這個名字其實是緣于她的書寫習慣——當年她寫「沐」字的偏旁…水,總是寫成一長點、一豎提(有點像現在的言字旁),粗粗地一看,還以為是兩豎。到了王家莊之後,可能是她不再想使用原來的名字,于是,她將「沐夭」這兩個字組合起來,成為一個橋字,…水就異化成撇和豎。

十七年前,也是大旱,年成非常不好。那年春天,王家莊許多莊民正苦熬了一個缺衣少食的冬天,終于迎來了看上去很有希望的春天——雖然天氣還很冷,但是雪化了之後的土地上,已經冒出點點青綠——野菜長出來了,對于熬過來的人來說,生的保障又有了越來越多的希望——野菜總會越長越多、越長越高的。

但當時,還真的只有星星點點的小小的女敕芽而已。但即便是這樣簡直可以忽略不計的小小的女敕芽,也吸引了許多人家傾巢而出——當時青草的外婆家就是如此。

那時的生活真是艱難呀僅有的一點糧食自從田里運上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就幾乎沒有下過鍋——在秋天,在還可以尋找到野菜或是可以填肚子的一切東西的時候,糧食是不能動的。到了冬天,兩三個月甚至是更長的時間內,再也找不到可以裹月復的東西時,就必須依靠糧食了,但大都是喝稀粥而已,過年時能吃一餐干的白米飯,就已經是幸福之至的事情了——通過這樣簡單的勒緊褲帶的辦法,經過這樣艱苦的煎熬——所幸一家人都處在身體狀況良好的時期,青草外婆一家,終于迎來了充滿生機的春天。

那天早晨,天才蒙蒙亮,全家都早早地出動,去進行挖野菜的大業。見證生機的野菜還很少見,挖的人又多,為了挖到更多,她們沒有結伴同行,而是分得很散——這樣,一人可以挖一大片地方。

也許又是命運使然,一向膽子較小的青草的父親王志——當年也就十六七歲的小伙子,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金芷山的邊邊上——「一路野菜較多,只記得挖得高興,就沒注意到自己到哪里了。」事後,當年的志哥兒還有些後怕,因為在平時,莊民們都不會輕易靠近山邊,——這個山邊邊上,正是蛇呀,野豬呀等活動的地盤——它們常常對莊稼或者是人類造成傷害。

王志拿著一把小鋤頭,提著一個籃子,在高興地挖完一小片蒿子之後,一抬頭,猛然發現,金芷山的灌木就在眼前——由于人們都不敢接近,王家莊又沒有獵戶來清理,灌木漸漸地從山邊邊上擴展了自己生長的地盤,漸漸地侵佔了越來越多的莊民們可以利用的土地了。

王志當時大吃一驚,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拔腿就往回跑,但在他就要開步的時候,猛然發現,前方不遠處,——就在那叢灌木的後面——就是青草一進山就要繞過的那叢灌木的後面,好像是躺著一個人——當時那叢灌木還沒有那麼高、那麼密,視線穿過灌木,可以隱約地看到後面的情況——在當時,王志能判斷出那里躺著的是一個人,已經是他和她兩個人的好運氣了,稍微粗心或是視力稍微差一點的人一看,哦,那里有一堆破爛——因為躺著的那個人的身上穿著的,已經不能稱之為衣服了——就是一堆破爛,左一個洞右一道口子,簡直要費一番功夫才能分得清衣袖和破洞,至于要穿上它,可能就要花平時兩到三倍的功夫了——不過,貌似這個人也從沒有月兌下過,倒是免了換衣服的苦惱。

而且,當時她還很瘦很瘦。王志已經是很瘦的了,經過一個冬天的煎熬,他也很虛弱,並沒有什麼力氣——但當時,他能輕易地就抱起她——那麼瘦的人裹著一堆破爛,中間的那個人,不是可以忽略不計麼?

見到她以後,王志心里很恐懼——「開始看不太清,我還怕她已經死了呢我又怕進得金芷山」——但他到底是進了金芷山,冒著受到傷害的危險,壓制著內心巨大的恐懼,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進了金芷山,走近了那個裹在破布里的人,去一探究竟——看看她到底有沒有死。

——他只走了幾小步,但這幾小步,卻改變了他自己的人生,改變了他的家族的命運,甚至可以說,改變了整個王朝的發展軌跡——

因為,他發現她還活著,他救回了她,並且嫁給了她——更重要的是,她為他生了一個叫陳青草的女兒

王志戰戰兢兢地走近她,就發現她應該是活的——她的臉色很蒼白,而且還白里帶青,但是,嘴唇卻異常的紅——不正常地紅。他一模她的額頭,蕩得驚人這樣,他就顧不得恐懼了——不,他還是恐懼,但是這時的恐懼是在恐懼她的發燒

他抱著她一路狂奔——這時,更加可以看出當年二十歲的她是多麼消瘦吧,能讓一個也很消瘦並且比較虛弱的人抱著狂奔不過,也有一部分的原因可能是王志的體力在猛然之間被激活出來,因為當時的他不能虛弱

狂奔到家,一家人也束手無策——沒有錢,請不起大夫,只有根據一家人以往對抗生病的經驗,采取一些簡單的措施了——最簡單的做法是灌稀弱,當時一家人自知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在求山神保佑她命大的同時,給她做家里唯一的補品——也是最好的補品,而且是用了家里最後的幾斤米。

令人驚喜的是,雖然一家人都沒有任何醫藥的知識,卻做了當時最應該做的舉動——為病人補充水份和營養,雖然沒有用藥,但依仗著前面十幾二十年所打下的良好的身體的底子,陳沐夭同志,活過來了,活下來了

陳沐夭同志活過來後,就像青草剛穿越過來一樣,很長的時間內都不說話——一度讓青草的外婆以為,她們救的,是一個啞巴。——她就在他家里住著,任何活都不干——其實也是她不會干,也從不提要走。青草外婆家的日子因為多了這樣一個不事生產的人一張嘴,因而更加艱難起來。但是,由于善良的本性,即便是在最困難的時期,也沒有任何人提出,要她走。她就這樣留了下來,全家只要有一口吃的,必定不會短了她的——而且分給她的,一定還是最好的——因為當時她是客人哪

後來,也許是半個月甚至可能更長的時間之後,她終于開了口,令當時的莊民們驚訝的是,她竟是說的一口很好听的官話但就算是她開口說話可以交流,她也從不說她自己的過往,只說,

——我叫陳橋,家里遇了災難,逃荒逃到這里來的。

當時也好,後來也好,莊民們,包括青草外婆一家,都沒去追究她家里所遇的災難,到底是什麼災難——即便是後來她和青草的父親結婚,要請她家中的長輩親人,她也只說,

——沒有了,都沒有了只我一個人逃荒出來了

她所說的沒有了,倒底是長輩親人都去世了?還是因為她已經被家族驅逐,成了孤家寡人,因而只有她一個人了?

現在,這些也不可能再知道了——不可能再知道這個叫做陳橋的,對她的親人、朋友倒底是怎樣的一種心態;她對待過往的一切,又是怎樣的一種情結。

莊民們也不在乎這一些。對于這樣一個逃荒而來的人,她們不計過往,大量包容,誠心以待——這也許是陳沐夭決定,要在此改換名字生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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