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知道我們是誰呀?」黃縣令疑惑地問。
「其實,是父親告訴我你們昨天來過,今天早上我去了田莊,問了一個從勤務營退役的士兵,兩邊得來的情況一綜合,就知道~~~那個是司馬將軍,而且,你們倆可能是母親的故友啦~~~母親她以前~~~是怎樣的?」說實話,我一直都很想知道母親的過往呢而且,也不願自己總是處在被問的位置。
但是,黃縣令卻沉默了——她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當中,卻不願意和我共享。
「你母親~~~她很聰明。」良久,她才幽幽地說——不知是表揚母親這次的親事安排得很巧妙?還是指母親過去是一個聰明的人?
我也沒有問。
我感覺到了她和司馬將軍在處理這件事上的隱晦——既想要讓我們信任她們,想要我家放放心心地和司馬家結親,卻又不願過多的告訴我們事情的由來——她們肯定有她們的苦衷對于被母親這樣信任——甚至把我的親事全盤托付的人,我毫無保留地信任——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情,也許,這就是血脈親情吧?——即使從未相會,卻心存默契、心有靈樨
這邊,黃縣令和我的談話停下來了,那邊,父親和司馬將軍的對話就更加清晰地傳來——
「我家青草,什麼都好就是呀,太有自己的主意啦您說,家里那麼多的人參,她也不跟我們說一聲,你不知道吧,原先我家砌這個房子的時候,那人參就堆在她外婆的床底下,後來她外婆知道了,可嚇了一大跳~~~」
「我家略兒,那也是一樣呢~~~去年紫山大營和鄰朝打仗,他原本在京城住得好好的,卻一聲不響地跑到這邊來,在步兵營當了十來天的兵,還是我女兒偶然看到才知道~~~你說說,你說說,不也是太有自己的主意了嗎?~~~」
「唉呀,現在的孩子,是不是都這樣啦?您說我家青草,才十四歲,自己一個人就敢作主在城里買房子——也是過了好久我們才知道~~~」
「青草這是,隨了她娘聰明主意又多我家略兒不知怎的,倒是像極了她女乃女乃——說一不二的,還王朝的什麼名公子呢~~~」
……
唉呀,這兩親家我簡直听不下去啦~~~
幸虧大哥在喊吃飯了,于是幾個人——又叫上等在門外的兩個隨從,一起進了廚房——本來堂屋也是招待客人用餐的地方,但是人少,天氣又冷,大家又顯得非常熟絡,于是進了廚房——更方便更實在些。
吃飯的只有我們五個人,家里也沒有什麼新鮮的肉食,于是哥哥就弄了一大碗的臘味合蒸——這還是我剛告訴他的,我原本以為只我一個人要吃飯,就叫他不要再炒菜,只切幾樣臘味蒸在飯上就好了。
除了臘味合蒸以外,大哥又另外用板粟和干蘑菇燒了一大碗的臘雞,又把我用來作零食的小干魚炸了一碗,再炒了兩個小菜——勉強湊了五個菜——在兩個隨從進來前,他也以為只有三個人吃飯。
「可惜這一向青草沒有進山打獵,否則還有點新鮮的野味~~~」父親這是,不好意思說起我今天空手而還吧?
「很好啦~~~」「夠豐盛的啦~~~」幾人異口同聲地客氣。
雖然哥哥掌廚的經驗不足,水平也不怎麼樣,但是抵下過材料正宗呀一餐飯吃下來,除了兩個隨從還有所顧忌、吃相比較司文以外,這兩個的吃相,也不像是那種有講究的嘛~~~害得我,真的變成了純粹的「吃飯」——即便是飯,吃得也不多連小菜也吃得不多
不一會兒這個很晚的中飯就吃完了——本來就煮得少,當然是一掃而空,害得哥哥先是總想著加菜,後來又一個勁地道歉——這幾位還真不怪他本也只報了兩個人的餐嘛,有得吃,已經不錯啦不僅不怪,這兩位一邊往堂屋走,一邊還在談論——前邊吃飯的時候,都沒時間談論來著。
「這個臘菜,這麼多樣合起來蒸一下,做法也簡單,味道還真不錯呢~~~」
「這還是我知道……青草母親過世的那個消息後,吃得最痛快的一餐啦~~~前面都是食不知味呢」
「親家,這門親事可就定下了哈唉呀你家孩子,真是個個都優秀瞧你家枝兒,這一手菜做得~~~可惜,我女兒已經定親了呀~~~」
司馬將軍又一次宣布,還拉著大哥的手,一個勁地說著夸獎的話。
不過,終于有某些人听不下去了,黃縣令飯後的茶喝完(當時當地習俗,飯後即給客人端上一杯茶,不過此時,青草家仍是用碗來著),就催著司馬將軍說,「今天時間也不早啦,你們親家,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夸孩子要不,今天我們早些回家?——我幾天都沒理事了,恐怕還有一大堆的事等著我呢?」
「好好親事也定下啦飯也吃過啦今天可真有收獲呀~~~是該回家啦~~~」司馬將軍說完,就向父親告別,「那我們明天中午再去打攪您~~~青草城里的房子在哪里?」
「就在縣衙的斜對門,很好找的門口掛著一塊牌子,寫著‘陳’字的那家~~~你們再坐坐吧?時間還早呢?」父親一邊告之,一面還不忘挽留。
「不了不了,確實擔誤之遙太多時間啦~~~明天之遙要是沒空,我就一個人來~~~」
司馬將軍正要往外走,突然記起一個事,又返過來問道,「那個彩禮~~~人參~~~是明天我去陳宅拿?還是今天就帶走?」——我們還真忘記了呢?幸虧司馬將軍問得出——不對,現在好像不能總是司馬將軍、司馬將軍的喊了吧?我還不知道該怎樣稱呼呢?
「都行都行隨您的方便~~~」父親也記起來,為剛才的遺忘有些尷尬。
「那我們現在去拿吧——我們人多,又騎著馬,方便~~~」——司馬將軍可不尷尬,她一慣奉行到手才是財。
于是,我們又來到雜屋。司馬將軍和黃縣令倒是沒有對滿屋的東西感到驚訝,但是,一進來我就感覺情況不妙——我的人參,都放在一個箱子里裝著,此時,父親正掂著腳,想要費力地把它從架子上端下來呢——這麼多,又沒背著一些司馬將軍,總不好只拿那麼一兩棵給她吧?——更不妙的是,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些人參,從此不屬于我了
看到父親搖晃著去搬箱子,司馬將軍趕忙去幫忙——「這麼多,不會全是人參吧?。」她玩笑似的問——她還真猜對了,又是用的直覺嗎?
「要真的都是人參的話,我可賺大發了」——她補充說,她又說對了——她真的賺大發了。
父親可是沒準備把所有的人參全給她的——按他開始的說法,也是「給您拿幾棵」。可是,听了司馬將軍的話,卻感覺有些不對——這個司馬將軍,莫不是以為我要把所有的人參送給她吧?父親有些遲疑地停頓了一下。——他也猜對啦
「我來,我來」司馬將軍以為他拿不動,一把把箱子搬下來,又一路端著到了堂屋。
待到箱子一打開,碼得整整齊齊的人參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這麼多」司馬將軍驚呼。
「極品呀」黃縣令感嘆
司馬將軍想要用手去翻一翻,看里面倒底是不是全是人參,卻被黃縣令一把打開,「別翻每根根須都是銀子可別弄斷羅」
「親家,青草,這,一棵人參能賣多少銀子呀~~~」
「這……」父親張口結舌,既不知道這參的價值,也不知該如何回答;而我,她雖然也問了一下,但顯然,她不期待我的回答。
「啊……這個……沒關系,不論賣多少銀子,都沒關系~~~~」司馬將軍以為,父親不太好說這參的價格,
「謝謝你啊,親家,這份彩禮太好啦~~~我喜歡」——她不喜歡還不行這些人參後,被她以籌措軍餉的方式,抵給藥行、醫館和一些大富之家,足足抵了兩萬兩銀子呢差不多抵得上她紫山大營,一年所發放的軍餉
不過,某人一直對這份彩禮耿耿于懷。也是,說出去也實在是不太好听嘛——山里的獵戶用一堆人參就把你給換了去,還說什麼是王朝名公子之一你呀就是一堆人參
「啊?……」不僅父親,連我都不敢置信這~~~也太不客氣了吧?這~~~我們中可有誰說過,要把這全部的參都給她的?貌似~~~沒有後來我就了解她的脾氣了︰即便你沒有開口,她也要向你開口;如果你開了一點兒口子,她就要向你開大口——總之,要讓你竭盡所能
可是,遺憾的是,當時我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