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厲害的小子,想玩陰的。想讓伺候過御憐花的牡丹,讓硯姬心存憐憫。只要硯姬一有異樣,不就暴露了身份嗎?看看旁邊還站著一個拿著鞭子的,就等著繼續演苦肉計。
硯茗反應極快,立即掏出羅帕捂著鼻子做出厭惡狀︰「我說御少爺呀,百花山莊還要做生意呢。你要教訓姑娘,出了山莊盡管去教訓,但把這半死不活的人扔這里,想干嘛呢?」
硯姬一听,也立即用羅帕捂鼻,嬌滴滴一聲跟腔︰「真的把人胃口都倒了。」
御追遠不慌不忙地冷冷道︰「這是伺候我叔父的下人,如果伺候得好,我叔父會葬身火海嗎?百花莊主,你說應該打不應該打?」
還真不是善茬,這小子沒白混。我說應該,說不定就立即借著我的話繼續鞭打牡丹;如果說不應該,那我不就是對御憐花的死無動于衷嘛。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說應該,最多打死了事。但我不是象這小子的鐵石心腸,也要顧及到硯姬的心情。
長長嘆了口氣,滿是傷感的擦拭眼角︰「憐花據說是燭火倒下走的火,牡丹正好按他吩咐出去辦事。這種事是天注定,如果牡丹在的話,哪怕她被燒死,也不會讓憐花死。看在她曾經也教過我幾天的穿著打扮的份上,也算是個常見的老人,能不能將她賣給我。」
眼楮對著伏地不起的牡丹瞟了幾下後,臉上轉為商人的精明︰「當然打成這樣還賣貴了的話,你就帶回去吧。」
「那多有打擾,告辭」御追遠對著我一個抱拳,隨後命道︰「按價付完銀子,回。」
見要走,硯姬臉上堆著笑,卻放在膝蓋上的手,攥緊了拳頭。
我立即喊道︰「慢著」
「停」已經側身的的御追遠舉起了手,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我︰「百花莊主,還有什麼事嗎?。」好象就等著我開口加錢買下牡丹。
欲擒故縱,要想得到更多的利益,玩起虛的來了。
我拿起酒杯,輕咁了口酒︰「還有一點請御少爺知曉,百花山莊不能見血、有命案。象這種拖個半死的人扔過來,客人見了不高興不說,那些對百花山莊早就心存不滿的對手,說不定立即會去不遠的衙門報案。到時官差來了,犯事的人拍拍走人,這個簍子,卻要我來補。指不定官差已經過來了」
「大郎」我喊了一聲,正當班的大郎應聲而來,于是我問道︰「私自虐打家奴,是如何判罰的?」
大郎立即大聲道︰「傷則負責醫治,並罰銀五十兩。死則家產充公並發配五百里。」
其實古代的某些制度定的非常人性化,宋朝的家奴可以賣身也可以贖身,為了人口不降低,不能私自處死家奴。殺死庶民是砍頭,而殺了家奴除了留下一條命,其余的都歸朝廷了。
「牡丹呀」我柔聲柔氣地對著,被要準備拖走的牡丹挑唆著︰「听到沒有?你想活呢,就快點多喘幾口氣。千萬別疼得一咬舌,一下死了那麼你新主子可就慘了。」
被夾著,奄奄一息的牡丹,低著頭,看不到她的臉,只看到了她紛亂的長發。她細若游絲的道︰「我死後就可以見到御少爺的,御少爺,牡丹來了。」
御追遠一听,立即手指射出一粒銀彈子,彈暈了牡丹。
不錯嘛,鎮定得很。我還以為他坐不住,象個螞蚱一般從紅木椅上跳了起來,吼著救人。
御追遠直視我,陰鷙寒冷的眼眸仿佛要將我刺穿、看透。而我捏著酒杯笑吟吟地繼續喝酒。
過了許久,他緩緩道︰「五百兩,她歸你。」這才聰明,拿回去萬一死了,也不管是怎麼死的,哪怕是喝涼水嗆死的,也是他逼死的。有百花山莊的人證在,就等著惹上麻煩吧。
「五百兩?」我夸張地輕吁了口氣,笑著對左右倆個美男問︰「大家都是這個行當混的,象這樣的貨色,你們說說看值多少?」
硯茗竊竊笑著,一甩羅帕︰「都三十好幾了,除非口味重的才要。也只能教教新來姑娘,還打成了這樣。最多三百兩。」
「弟弟你還真是大方」硯姬裝模作樣上下打量一眼,嘴巴一翹,還微微扭了扭頭︰「攜香院里這樣的貨色,到了這般年紀還沒從良,就要當洗衣做飯的嬤嬤了,最多一百兩了。」
還搖著我的胳膊撒嬌︰「莊主不要了吧,留下這個麻煩討人嫌。小心她見我長得象你的憐花,也對奴家……這個……那個……哎呀」他雙手捂住了臉,弄得羞澀異常的樣子。
「御少爺,不行呀」我長長嘆了口氣,對著牡丹道︰「不要怪我不贖你,實在是要價太高。你還是好好回去跟著御少爺,生是他的人。萬一‘死了’……就是他的鬼」
‘死了’兩字,我拖長了至少四拍的音,說得御追遠眉毛都跳了跳。
御追遠微微思索後,又開口了︰「要不這樣如何?我也第一次來百花山莊,如果百花莊主將你現在用的包房,借我十日,她就歸你了。」
這下來送的了,但是要留下來?我頭也不抬,拿起去夾菜︰「五日。」
御追遠討價還價︰「七日。」
「三日」我將菜塞進嘴里。
御追遠立即改口︰「五日,成交明日起算。把她給百花莊主,賣身契兩日內送到。」
「大郎,收下。先打一張契約讓御少爺畫押,等賣身契過來。」我又趕快的夾了口菜,依依不舍的看著滿桌子還未動多少的菜。
硯姬趕緊的嬌滴滴呼道︰「大郎哥,別忘了叫兩伙計將酒菜送到我們房里。」那聲音雖然沒有硯茗那樣如羽毛撓耳朵,有點矯揉造作,但能讓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也算是厲害。
硯茗也拖長了音︰「還有再添壺酒,要桂花釀哦。」
于是我站起身來,拖著拖曳華服,身後跟著兩個同樣艷麗打扮的美男,還尾隨著八個家丁,大搖大擺的走出包房,離開了‘奼紫嫣紅’。
回到了屋子,硯姬站在門口往外看了看,就開著門轉身過來,對著我微微皺眉︰「不該答應。」
我有點奇怪地看著硯姬︰「難道讓我看著牡丹死嗎?。」
硯姬走到桌邊幫我倒水︰「能混到貼身丫頭的都不簡單,牡丹也絕非善類。既然留下,要更小心才是」
硯茗絞著手巾,遞給我擦臉︰「看來那個新掌門一定還是將信將疑著,這些人留著也好,如果五日內查不到什麼,自然會心死。」
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如果這小子回去後不放心,一定還會回來。不如就讓他留下,查個夠,查個清楚,以後也少來打擾。
包房里的酒菜端來了,大郎也來報我,買賣契約已和御追遠簽下。牡丹也已治傷,都是皮肉傷,沒傷到骨頭,大約躺個三五日就會好的。
屋里又只剩下我和兩個美男了。硯姬摟著我的脖子好似親昵的耳語︰「牡丹不能信,就算傷了骨頭,更不能信。」
我笑著在他耳邊輕語︰「我有分寸。」
硯姬當晚久久不能入睡,在單獨的軟榻上翻來覆去。我思慮過後,叫他從軟榻上過來,睡到床上。硯茗默許了,萬一有人來窺探,發覺硯姬單獨睡,那麼就多一份嫌疑。
剛睡至午夜,硯姬好象伸手拍了拍睡在我身後的硯茗。
「誰?出來,別裝狗裝貓的,听到聲了」硯茗叫了一聲,把迷迷糊糊的我,徹底給吵醒了。
「是我。」听到一個姑娘的聲音。
「誰呀?這半夜三更的,還讓不讓人睡了」硯姬裝作被吵醒,嘴里嘟囔著發牢騷。
我想了想喊道︰「進來吧。」
一個姑娘怯生生地走了進來,頭都不敢抬。進了屋就跪下︰「多謝百花莊主救了牡丹姐。」
「噓~」我撩起蚊帳,做了個輕聲的手指。在硯姬身邊坐起,身後的硯茗也坐了起來,摟住了我的肩膀。
「嗯~」硯姬煩躁抓起薄毯就遮住了腦袋。
我盡量小心的起身,隨便披了件衣服,往屋外走,經過跪著的姑娘時輕聲道︰「去外面。」
到了屋外,我轉身對著低著頭,謙卑跟出來的姑娘很是直接︰「牡丹便宜,不去幾天包房死不了,但個個都這樣來,就不行了。」
這姑娘看樣子大約十六七歲,弄得很是楚楚可憐︰「不是的,奴家真的是來謝過百花莊主的。牡丹姐教過奴家,對奴家很好,見她如此,也心不忍。但又身無力為助,今得百花莊主相救……」
「行,行」我忍不住拍著打著哈欠的嘴︰「牡丹買來不是白吃飯的,如果賺不到錢,再賣了便是。要謝,已經謝了,都那麼晚了,沒事就走吧。對了,你告訴那些還要來感謝的,要來白天來,晚上我還要睡覺呢」
說完我扔下,來不及向我跪辭的姑娘,睡意很濃的回了屋里。
門依舊開著,因為現在還熱著。放下蚊帳,我假裝的睡意全消。剛才的姑娘不是來感謝的,而是來探查。見行跡敗露,立即說是來感謝。看來那小子真的心存疑慮,以後的五日,能混就混,混不過去他敢拿硯姬如何?就當是陪著玩玩腦筋急轉彎的游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