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昊天彎身拉起元春,拍拍她的肩膀道︰「賈卿,這朝中剛出了大事,朕已經夠傷腦筋的了。如今這後宮也出事,朕的心都亂了。朕知道你是一個聰慧的女子,朕就想讓你為朕分擔一些。賈卿,這事若是辦好了,以後這後宮之事,朕就交給你了。朕不會虧待你的,你那麼聰明智慧,應當知道朕的心意吧。」
元春如何不知軒轅昊天對自己的情意?只是水溶與之交心在前,她只能辜負這份情意了。但水月兒小產之事,她是一定要查探到底的,無論是為了回報軒轅昊天的情意,還是回報水月兒的姐妹之情,都是義不容辭的。便又跪下道︰「奴婢領旨。」
軒轅昊天的臉上帶笑,扶元春起來,道︰「賈卿果然願意為朕為分憂。你說吧,要什麼朕都會滿足你的。」
元春低了頭,道︰「奴婢只是一個女史,便是查出什麼來,要上達天听,或是出入宮禁,只怕有些不方便呢。」
軒轅昊天一拍自己的腦袋,笑道︰「是朕糊涂。這樣的情況也沒想到。你是斷案的提刑官,哪能不給你權力呢。來,把這個金牌拿上,便如朕親臨一般。這宮里任何地方你都出入無礙了。便是太後的天樂宮和皇後的月德宮,你都去得的。」說完從自己腰上取下一塊金牌,遞給元春。
元春接過一看,金牌只如骨牌大小,那上面鑄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飛龍。雖然沒有文字,但她也知道,這就是皇宮里的通行證。這東西她最後用不用得著,這倒無關緊要,主要是現在有了保障,她心里就踏實了。她小心地收入自己的懷里。
牡丹出來,躬身道︰「皇上,麗妃娘娘又在哭了。請皇上過去一下呢。」
軒轅昊天和元春也都忙進去,勸慰著水月兒。
水月兒小產事件之後,雖然太後和皇後都派人查證了一番,也逼勒死了幾個宮人,結論是宮女想要爭寵,卻求之不得,心中懷恨,遷怒麗妃,才害死她月復中胎兒。結論既出,此事也就算了了。
但元春心里明白事情並非那樣簡單。她讓抱琴和仙兒也常到別的嬪妃的宮里去串門,打探消息。
梅兒如今在德妃沈從容的鳳藻宮里當差。偶爾也到硯香院來串串門,給元春請請安。
但幾個月過去了,元春根本沒有得到實質性的線索。但元春仔細分析了宮內歷年的嬪妃入宮侍寢的記錄,也分析了各嬪妃懷孕流產記錄,以及宮里的賞賜記錄等,心里便得出了一個結論,只是結論有些太過匪夷所思,有些離譜,離譜得元春自己心里對這個結論也有所懷疑和動搖。
正好三年一次的選秀即將開始。元春心里便暗暗謀劃著。
這日元春剛從蘭蕊宮里出來,迎面便踫上了韓依雪和殷紅桃兩人。她們結伴而來,來看望水月兒。如今水月兒得了皇上寵愛,雖然孩子沒有了,但皇上因憐生惜,多了許多陪伴的時間,是以嬪妃們也都前來奉承。
元春忙蹲身行禮,口中道︰「瑞妃娘娘萬福金安淑嬪娘娘萬福金安」
殷紅桃忙上前拉了元春的手,道︰「好久沒見妹妹了,妹妹出落得越發好看了。」
韓依雪並不正眼看元春一眼,理著自己的披肩帶道︰「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做那沒出息的女史還有哪,依本宮說來,淑妹妹也別動不動就認姐妹,沒的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殷紅桃向韓依雪道︰「瑞姐姐怎可說這樣的話。好歹我們也都是同一次選秀而來,不是姐妹又是什麼?」
「姐妹?哼,每次選秀都幾十個人,全都認姐妹認得過來麼?淑妹妹,你是娘娘的身份,怎麼可以和宮婢認姐妹呢?不怕壞了宮里的規矩?姐姐是提醒你,可別惹了太後娘娘不高興哦。」
殷紅桃道︰「姐姐不說,太後娘娘也是不知道的。姐姐說了,才是惹太後娘娘不高興呢。」
韓依雪鼻子里哼了一聲,也不說話,自顧自帶著兩個宮女往蘭蕊宮里面去了。
殷紅桃仍拉了元春的手,道︰「妹妹現在可好?什麼時候得空來我的同歡殿來敘敘?」
元春抽出自己的手,微笑道︰「娘娘現在是何等高貴的身份奴婢怎敢妄自攀附?」
殷紅桃急道︰「妹妹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是不是怪姐姐這麼長時間沒來找你?你听我說……」
元春微微一笑,打斷話頭道︰「奴婢怎麼敢對娘娘心生不敬?只是奴婢還有事,就此告辭。娘娘請便吧。」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其實,在她的心里,殷紅桃也算得上是一個比較單純的女子,她也樂意結交這樣的姐妹,只是殷紅桃已是嬪妃,而她只是一個女史,不是同一層次的人,如若結交,殷紅桃不善作偽,只怕會引來其他嬪妃的恥笑,在宮里也難做人。雖然她也同水月兒姐妹相稱,但那也是背了人的。並且水月兒情況也有所不同,水月兒先入宮幾年,處事也要圓滑得多,她們之間的結交也只限幾個人知道而已。所以也不必擔心會引來別的嬪妃側目和中傷。
(十二)難捺相思夜探北府不違本心輕披氅衣
元春仍在繼續著自己的出宮計劃。
皇城內的地形宮殿元春已是閉著眼便能通行無阻的了,所以她便逐漸向宮外涉足。從前,她只是一個大小姐,從未自行出過門,便是出門,也是前呼後擁,從不用她操心認路。況且,在她十七歲的生命里,出得賈府出得皇宮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但如今她只身出了皇宮,那京城的環境和地形,每一次都讓她覺得驚奇和激動。
京城里有夜市,也有徹底笙歌的煙花之地,還有一些江湖的小打斗。元春總是隱身在暗處,暗暗地觀察和欣賞,但從不現身,只做過客。
既然能出宮,來去自如,元春便想去北靜王府探探。
其實在她第一次出宮,便想去北王府,只是那心中有著諸多顧慮,內心忐忑,不敢面對有些情況,所以下意識里有些回避。但對水溶的思念如此之深,她實在也不能欺騙自己的真心,這讓她又不能不把這個計劃提上日程。
這日晚上,夜深人靜時分,抱琴和仙兒早已睡著,元春悄然出窗,飛身上房。兔起鶻落,向皇城外而去。
在前幾日,元春已把北靜王府的方位弄清楚了,所以輕車熟路,很快便到了王府。
元春站在王府的後街夾道院牆外,心里一陣激動,同時卻也生出諸多惶恐。她不知道,在王府里,她會看見些什麼,能如願以償地見到她的溶哥哥嗎?
猶疑片刻,一橫心,腳尖一點,元春便飛身入了院牆內。院內偌大一片房屋宅子,卻是寂靜無聲。
元春悄然無聲的前行,仔細辨認著房屋道路,不覺便來到花園中。雖然是晚上,但天邊的一彎新月所發的光線也足夠讓元春看得很清楚。
花園的景物絲毫也沒有改變,還是如當初她來到這里所看到的一樣。她不禁深深地嘆息了一聲。腦海里浮現著當時的情和景,眼中帶笑,嘴角也不由地上挑,沉浸在一種幸福的回憶中。
過了一會兒,元春才回過神來,繼續往前走。
出了花園門,她環視了周圍一下,發現有一處還有燈光。她悄然掩身過去,靠近看個究竟。
元春來到有燈光的房間外,透過碧綠的窗紗往里看。那是一間書房,屋內一個人正在自斟自飲。
元春仔細一看,一顆心忽地狂跳起來,似是要跳出胸腔,幾乎按捺不住。
原來,那個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水溶。
三年不見,水溶的身形面貌又發生了一些變化,變得更沉穩,更有男子的成熟魅力了。只是此時,他的臉色有些憔悴,眼里也似有無限哀愁凝結在內。他一手熱壺,一手端杯,自斟自酌,一杯接著一杯把酒喝下肚。
元春一陣心疼,正想從門邊進去,卻一眼瞥見得走廊盡頭有燈光出現。她忙閃身到一根柱子後面。
只見一個小丫頭提著燈籠走在旁邊,一個**裝扮的女子走在中間,手里捧著一個放著蓋碗的小托盤。
待兩人走近,元春才看清,那**正是梅玲。元春的心似乎被什麼刺了一下,幾乎有些站立不穩。
梅玲和小丫頭走進書房。
水溶並不理會,仍是自斟自飲著。
梅玲放下手中的托盤,揮手讓小丫頭到外面等著,走到水溶面前,握住他正要把酒杯送在唇邊的手,柔聲道︰「王爺,別喝了。自個兒的身子要緊。」
水溶一揮手,掙月兌梅玲的手︰「走開我自喝我的酒,跟你有什麼關系?」那手中杯里的酒由于這一揮,濺了出來,灑在梅玲的臉上。
梅玲低了頭,用手帕拭面,不知是拭那臉上的酒,還是拭那眼中的淚。
水溶仍把杯中的酒一口飲了,又去拿酒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