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玲一把將酒壺按住,用哀求的口吻道︰「王爺,別喝了。老太妃都已氣得病在床上,你還想怎麼樣?若是為妻不好,王爺您就把我休了吧,別作踐自己的身子了。」
水溶不是個魯莽的人,此時見梅玲按了酒壺,也不能就用強奪過來,只得長嘆一聲道;「我怎麼敢休你你是皇上賜的婚,休了你,不就是抗旨不遵嗎?我怎麼能拿這一大家子的人的性命做這樣的事?梅玲,我也見識了你的手段了。別在我面前裝可憐,也別在我面前出現。我不想看見你」
梅玲仍柔語低聲道︰「為妻這麼做也是不得已。我們成親快三年了,老太妃因為你一直不圓房生氣,才病倒了。為妻也是為了王爺的子嗣作想,也為了安慰老太妃,才出此下策的。王爺,您就看在為妻苦心為著這個家的份上,原諒了為妻吧。」
水溶正眼也不看梅玲,也不答話,眼中卻流下淚來。
元春見了水溶流淚,心中不禁也一陣酸痛,在暗處默默流下淚來。
梅玲上前用自己的手帕去拭水溶面上的淚水,卻被水溶一把將手推開。
水溶道︰「你這個女人,怎麼這樣不要臉那樣無恥的事情也做得出來若不是為了在這里等我的元春妹妹,若不是看在家里還有老母親的份上,我早離開這個家了。」
梅玲也不生氣,低低地道︰「王爺,為妻這麼做,也是因為愛王爺啊。為妻也不是那不知廉恥的人,只是老太妃要為妻這麼做,我也不得不做的。王爺,三年了,便是一塊石頭,只怕也捂熱了,難道王爺的心比那石頭還堅硬?是為妻不夠好嗎?王爺,你說,為妻哪一點做得不好,為妻改了就是。無論你要為妻做什麼,為妻都願意的,只是不要這樣不理我,好嗎?」不跳字。
「你怎麼會不好?你什麼都好,只騙得母親死心蹋地維護著你,還要合起伙來算計我。你還能不好?在這個家里,最不好的是我。我是個不孝之子在你們心里,只怕都是這麼想的吧。」水溶冷笑著,不為所動。
「王爺,您別這樣想啊。老太妃和為妻都是為了王爺好,才這麼做的。你是這個家的主心骨,是我們最親的人,我們做什麼都是為了讓王爺過得更好啊。」
「為了我?是為了你自己吧。你要保住你的王妃位,怕元春妹妹出來了,你就沒戲了,是不是?」
梅玲听了這話,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忙低了頭拭淚,半晌才又道︰「王爺,不是為妻心窄,你就听為妻一句勸吧。你那元春妹妹是皇上愛的人,皇上是不會放她出宮的。你永遠也等不到她的,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不。你不會明白的。元春妹妹親口對我說了的,她會出宮來,跟我團聚。我就要等她。可是,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卻用下三濫的**來迷惑我,同你圓了房。你讓我還有什麼臉去見元春妹妹」
這話听在元春的耳朵里,便如一柄尖刀插在心上。她辛辛苦苦在宮里熬著,守著自己的清白之身,為的就是能同水溶相聚,但如今這個美好的憧憬被梅玲無情的破壞了。
對梅玲,元春在心里卻痛恨著,恨不能立即沖進去,在她臉上狠狠扇上一個耳光。她的手不禁攥得緊緊的,指節握得生疼。
但轉瞬,元春的心便又平靜下來。是啊,自己在那皇宮里,要能光明正大的出宮,幾乎是不可能的。她也不可能成為明媒正娶的北靜王妃。梅玲才是明媒正娶的北靜王妃,她同自己的丈夫圓房,又有什麼錯?便是手段不那麼光明正大,也是無可厚非的。兩口子閨房里的事,任誰也不會橫加指責和干涉的。
同時在心底,元春反而對梅玲有著深切的同情。梅玲只是一個封建包辦婚姻的犧牲品。她也是身不由已由人擺布的一個棋子而已。便是嫁人了,老公心里卻是裝著別人。為了這個形同虛設的婚姻,她還得委曲求全,听婆婆安排,听丈夫教訓。這樣的日子,若是換成她元春來過,只怕一天也過不下去
並且對水溶,元春並沒有過多要求。便是自己守著清白之身,那也是自己對這段感情真心的付出,並不能一定要對方也能如自己一樣。況且,水溶已是痴心一片,不惜抗旨和違逆母親的意願來守著兩人的諾言,只是在各種不可抗力的作用下,他才身不由已,同別人有了肌膚之親。雖然違了身,卻也沒違了心。
心情平復下來,元春便又靜听屋內兩人的對話,看那兩人的舉動。
梅玲走到水溶跟前,眼楮直直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王爺,為妻可以發誓,若是你的元春妹妹真能出宮,我梅玲絕不留戀這個王妃的位置,讓了她便是。」
水溶別過頭︰「你也不用發誓。這時候說這些有什麼用?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真正到那一天,我們再看吧。」
梅玲伸手從背後環抱住了水溶的腰身,把臉貼在水溶的背上,道︰「王爺,元春妹妹不知哪一天才能出來,你就把我當成你的元春妹妹來愛,或者分一點點憐愛給為妻,好嗎?」不跳字。
水溶用力掰開梅玲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走到另一邊道︰「請你自重一些。我早說過了,我不愛你,我愛的是元春妹妹。你別來煩我,好不好?」
梅玲垂著手,呆了半晌,眼中的淚水不停地往下流,還得委委屈屈地道︰「王爺,是為妻不夠好,不能讓王爺分一點憐愛。可是王爺也得愛惜自己的身子,別作踐了自己的身子,讓老太妃和為妻都為你掛心。那好,為妻也不來煩擾你。只是夜深了,王爺還是回屋去早些歇息吧。」
水溶道︰「你自己回去吧。我不會再進那間屋子了。一進去,就讓我想是昨晚不堪的一幕,不禁地要痛恨我自己。我告訴你,你也別瞎折騰了。以後,我都在這里睡了。」
梅玲咬了咬嘴唇,又道︰「王爺既然決定了,為妻也不強求。為妻知道王爺還沒用晚膳,親手熬了這銀耳燕窩粥,王爺還是趁熱喝了吧。」
水溶道︰「本王不餓。你把它端走吧。」
梅玲站著不動︰「王爺,你便是生為妻的氣,也犯不著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這是為妻的一片心意,好歹你也得喝了它。你不喝,我便不走。」
水溶冷冷地道︰「誰知道這里面有沒有什麼下三濫的東西在內。想又讓我上當,重演昨天的故事嗎?」不跳字。
梅玲委屈得直掉眼淚,哽聲道︰「王爺,您就把為妻想成那樣下濺的人?昨夜是老太妃在病榻上求著為妻那樣做的,不然,我也是不屑做那樣的事的。王爺,這麼幾年,為妻對你是怎麼樣的,為妻對你的一片心是怎麼樣的,你還不明白嗎?王爺要打要罵也容易,只是別這樣傷人的心。」說完便拭淚。
水溶見梅玲流淚,心腸似乎又軟了一些,嘆一聲道︰「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這粥我喝了。只是以後你也不用送了。你們走吧。」說完,便端了碗,幾口便喝了,然後把空碗仍放在托盤上。
梅玲見水溶把燕窩粥喝了,破涕為笑,也不再糾纏,道︰「王爺要在這書房睡,為妻讓人來把床鋪好了,王爺就歇息了吧。」說完,端了托盤便往外走。那小丫頭仍打了燈籠跟了,漸行漸遠。
元春此時倒冷靜了許多,知道自己不能在水溶面前露面,不然自己會武功的事暴露了不說,還會在這王府里掀起軒然大*。因此只是隱在暗處,冷眼旁觀。
不一會兒,又見梅玲帶了幾個丫頭,抱著褥子被子來了。梅玲安排著丫頭們把里面大床鋪好,又吩咐一個小丫頭守夜,便離開了。
元春在外面看見,水溶並不要小丫頭服侍,打發小丫頭自行睡去,而他自己仍是坐在桌前看著燭光出神。一時又長吁短嘆的。元春在外面都看痴了。
又看見水溶從案頭一本書里找出一張紙,如痴如醉地念道︰「縴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元春在外面听得這些句子,不由心中一痛,這正是自己寫給水溶的那首詞啊。她不由得珠淚滿腮,情難自禁,也跟著低聲念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夜靜更深,這聲音即使微弱,卻也清晰。一字一聲都鑽入了水溶的耳朵。
水溶驀地抬頭,睜大眼楮環顧四周,疾聲道︰「元春妹妹元春妹妹是你嗎?」不跳字。他站起身來,走到門邊,拉開門,向外喊道︰「元春妹妹,你在這里嗎?我怎麼听見你的聲音了?」
元春仍然隱在暗處沒動,此時彎月早沉入西山,四處黑沉沉的,什麼也看不清。水溶目力不能及,根本就發現不了元春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