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是大年初一,又是元春的生日。軒轅昊天不僅全天陪著元春,還把賈母和王夫人也請入宮來,為元春慶生。元春知道賈府里為著省親的事一直忙著,賈母和王夫人在這里也不安心,所以吃過飯便讓她們早早地回去了。
軒轅昊天想要獨自陪著元春,但元春早有防備,請了周仙如和太子軒轅昱,還有水月兒和殷紅桃等人。軒轅昱正是好玩的年齡,纏著軒轅昊天去放鞭炮。軒轅昊天本就性子溫和,往往拿不出威嚴的樣子,所以軒轅昱並不怕他。
用過晚膳,軒轅昱仍是扭著軒轅昊天鬧,非得讓他陪自己回漪雲宮去,陪他放預備好的沖天火炮。軒轅昊天本就喜愛這個唯一的兒子,被纏不過,只得陪著去了。
過後幾天不過就是每天看戲什麼的。元春都托沒精神,呆在自己屋子里,哪里也沒去。水月兒和殷紅桃倒來看過她幾次。周仙如倒沒大來,因為要陪著軒轅昊天和軒轅昱看戲、耍獅子什麼。春節里好玩熱鬧的玩藝物事很多,軒轅昱什麼都想玩,什麼都想嘗試,拉著軒轅昊天一起玩。所以元春那里,軒轅昊天倒沒時間去了。這也正中元春下懷,清靜了幾天。
十五日那天,宮里一樣的設宴唱戲,中午是皇帝在上陽宮設宴,晚上是太後在天樂宮設宴。宮里所有的嬪妃都不得缺席的。元春的省親只得等到領過宴之後才能進行。
好不容易等到領過太後的宴,又陪太後到寶靈宮上過香拜過佛,又放了燈,才請了旨離宮。
由于有軒轅昊天親自吩咐,六宮太監對元春省親之事也都特別當心。儀仗鑾駕都在貴妃級上添了一些,只略比皇後減了一丁半點。
前面十對紅衣太監騎馬開路,然後數對龍旌鳳翣、雉羽夔頭,還有數對焚著名貴香料的銷金提爐過去,然後便是曲柄七鳳黃金傘,再就是鳳藻宮里值事的太監們捧著日常起居用的巾帕漱盂等物過去,然後才是元春乘坐的八個太監所抬的金頂金黃繡鳳版輿,抱琴乘一頂四人轎,再後面就是鳳藻宮內值事的宮女們的小轎車馬等。
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往賈府緩緩而去。
(四十)天倫重敘完聚骨肉金蟬月兌殼逃離深宮
進了賈府,元春依禮節見了賈府內的親人,一起游覽省親別墅。那些景致,在教師袁春的記憶里書上已是寫過了,只是此時一見,才真的驚嘆其中的奢華。這些陳設,有的甚至連皇宮也比不上。這不能不讓元春感嘆了。只是已然弄成這樣了,花費的也已花了,再說什麼也沒用,只得先欣賞欣賞吧。
其中大觀園各處也有匾額,元春便也知道這是寶玉所為,也便略為糾正了一些。然後回到賈母正室上房。相互見禮。元春此時才有些放松,見這熟悉的環境,觸景生情,忍不住傷感落淚。
家里的迎、探、惜三姊妹也來見禮。十來年不見,她們也都大了,出落得都好了。特別是探春,在這三姐妹中最是出類拔萃,相貌不用說遺傳了趙姨娘的美貌,更兼身段氣質別有一番超凡月兌俗的味道,真有那「文彩精華,見之忘俗」的神采風度。元春心里暗暗贊賞。卻也知道府里還有薛寶釵和林黛玉兩個表姐妹,便也請來一見。
元春見了薛寶釵和林黛玉兩人,才又知道這兩人更是清雅俊秀的仙子一般的人物。薛寶釵生得冰肌玉骨、雪膚花貌,很有些珠圓玉潤的感覺,難怪書中所說寶玉將她比作楊玉環。而林黛玉,身形單薄,先天便有些不足,但那幽雅俊美的面容、似含無限哀傷的眼神、飄逸出塵的氣韻,卻無端地讓人生出滿心憐愛,動人心魄。
元春暗暗嘆息,難怪寶玉只對林黛玉傾心,而棄薛寶釵于不顧,因為兩者相比,林黛玉無論從哪個方面都要比薛寶釵出色一點。但薛寶釵一看便是一個識大體,善籠絡的人,而林黛玉很有些目無下塵、孤芳自賞的性情,並且從面相上看,薛寶釵臉如滿月,是宜男之相,而林黛玉卻臉尖無肉,艱于子嗣,所以這賈府里今後的寶二女乃女乃依府里的老一輩來看,只怕寧選薛寶釵,而非林黛玉了。但這些都是後話,此時倒也不便說出口。
寶玉也進來了,元春看過去,果然長高了許多,已是一個翩翩少年了。想起當初自己進宮之際,他還只有三四歲,哭著不讓自己走。而今都長大的,變成一個連她都快認不得的人了。她讓寶玉走到自己跟前,撫模著他的頭臉,不禁感傷流下淚來。旁邊的人前來都勸止了。
然後便擺上宴席,席間讓寶玉和姊妹們都寫一寫詩,考量了一番。黛玉的文章果然好,薛寶釵略遜一籌,只是考慮到薛姨媽和自己母親的面子,元春便把兩人都贊賞了一番。寶玉作的幾首詩,元春知道那一首「杏簾在望」是林黛玉作的,果然比寶玉作的強了十倍去,贊揚了幾句,讓賈母和王夫人也高興了一番。
元春很久都沒有這樣輕松地和家人在一起暢敘,心中非常愉悅。可惜好時光總是很短暫,時間過得太快,轉眼就得離開回宮了。元春只得告別了所有的親人,其中大家都不免傷感落淚,然後登輦回宮。
回宮後第二日便對太後和皇上回稟過省親事項。軒轅昊天又發下許多賞賜之物,都是些金帛玉器錦緞什麼的。一些直接賜給了賈政,一些賜給元春,給她自行處置封賞。
元春讓抱琴自行安排賞賜。抱琴也懂得籠絡人心的道理,所以鳳藻宮里上下人等均有不同程度的賞賜,人人高興,個個稱頌。
元春想起了寶玉和林黛玉的事,便讓抱琴安排賈府的賞賜,那書上說寶玉的賞賜和薛寶釵的一樣,而林黛玉的卻不一樣,這好像是暗示自己曾想撮合薛寶釵和寶玉的婚事,但她現在並不想撮合二寶,因為她自己也正在為自己的愛情努力呢,所以她會撮合雙玉的婚事。
當然,連她也有所不知的是,雖然她的願望是美好的,但賈府里有些人的心機卻是她料不到的,她賞賜的東西,被人調了包,仍是變成了薛寶釵和賈寶玉的一樣,林黛玉卻不一樣了。
過了十五,卻仍是正月里,宮里的熱鬧並沒有完。
元春等著水溶前來看她,想看看他想出什麼好法子沒有,可是水溶好像消失了一樣,一直沒來。
元春卻從水月兒的口中知道,水溶替皇上辦事出了紕漏,為了將功贖罪被派去另辦什麼事去了。
元春這才放了心,知道水溶是為了別的事耽誤了,並不是忘了對自己的承諾。但另一方面卻又擔心起來,究竟是出了什麼紕漏呢,讓皇上生氣,才被派出去當差?她問水月兒,水月兒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隱隱約約听軒轅昊天提過這麼一檔子事。
下午軒轅昊天過來,元春便問︰「麗妃姐姐讓臣妾問問,她那兄弟北靜王爺出了什麼事啊?這麼多天,沒有音訊,她都急死了。」
軒轅昊天道︰「她自己怎麼不問朕?倒讓你來問。」
元春笑道︰「她那性子皇上還不知道嗎?皇上不說,她怎麼會問呢?只是臣妾見她說起她兄弟著急的樣子,心里不忍才問一問皇上的。皇上要是不方便說,那就算了。」
軒轅昊天笑道︰「這事對你說說倒也無妨。端木靖父子的事情你是知道的。那個端木峻本來被朕留在京城作為了人質,讓水溶監管著,不讓他跑了。誰知年前那端木峻覷個空子竟跑了。這事非同小可。這本就是朕交給水溶辦的差事,他沒辦好,你說朕該不該問他的罪?」
「啊?怎麼會這樣?那怎麼辦呢?趕緊去追呀。讓那端木峻跑了,跑到他爹那里去,那他們豈不是就可以毫無顧忌,趁機興風作浪了嗎?」。元春吃了一驚,也不禁擔心起來。
「可不是嘛。所以朕就責成水溶趕緊去追捕,務必把那端木峻給抓回來。但過了這麼多天,他還沒回來,只怕事有不諧吧。唉,若讓端木峻真的逃月兌了,這天下只怕又要大亂了。」
元春的情緒也低落了下來,心中很是為水溶擔心。軒轅昊天提到這事,也甚是憂心,怕自己情緒不好影響了元春,略坐了坐,也就離開了。
軒轅昊天一離開,元春便把小祥子叫來,讓他換過服色悄悄去找禁衛營的李丁(小祥子現在是副總管了,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衣履光鮮,走出去也很是打眼,所以要換衣服),向他打听水溶的消息。
小祥子很快就回來了,帶了消息,說水溶前去追捕端木峻,一直追到黃河邊,與前來接應端木峻打起來了,由于對方多是挑選出來的武林高手,水溶匆忙之中,所帶人手有限,也沒有什麼真正的高手,所以死傷了一大半,他自己也因此受傷,而今正秘密地在元宅養傷呢。王府也不能回,只想著先養好了傷,再重整旗鼓,秘密潛去端木靖的駐防之地,將端木峻抓回來,才好給皇上交差。不然,走了這樣一個要犯,皇上定然是要降罪的,這讓水溶很難面對元春和家里所有人等。元春還等著他來救拔于水火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