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又來到那個「太虛幻境」的牌坊前,警幻仙子正立在前面,仍然那樣風華絕代,美麗絕倫。
警幻仙子笑道︰「歡迎來到太虛幻境。」
元春詫異道;「難道我真的死了?怎麼會到這里來?」
警幻仙子仍然笑道︰「誰說只有死了才能來?做教師的袁春也不過是在睡覺,只是靈魂出竅了而已。貴妃元春現在也只不過是假死狀態,靈魂自然也出竅了。」
元春不禁問道︰「那我究竟會回到哪一個身體呢?能不能回到教師袁春的身上呢?」
「這話問得可奇怪。你這縷魂魄在時空中穿梭,並無先後。一生也如一瞬間,所以呀,教師袁春和貴妃元春都只是你的一個不同時空里的幻象。你慢慢去經歷吧。」
元春還是糊涂,仍問︰「貴妃賈元春的判詞里說什麼‘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夢歸’,那‘三春爭及初春景’一句是明白的,只是另外那三句,我卻是有些不明白,您能不能跟我說說,讓我明白明白?」
警幻仙子呵呵笑道︰「這是我給另一個能穿越時空的腦電波幻化的情景,他心里迷惑,不能開竅,我就給他一些提示而已。其中對賈府中各人的命運有一些預示,幻化成一些詩詞。他竟記住了,又讓你也知道了。這判詞本就是對元春來說的。第二句我倒還可以解一解。‘榴花開處照宮闈’,本就是說的元春在後宮的生活。你想想,元春那鳳藻宮里是不是有一株石榴花?」
元春恍惚記得好象還真有那麼一株石榴,正在她的寢宮前的小花園里,正當五月,那花開得特別艷麗,如錦似緞。便點了點頭。
警幻仙子繼續道︰「榴花還是一種富貴的花,暗喻今後多多結子的意思。所以呀,元春以後會有很多的孩子。」
元春不禁又問︰「那另外兩句是什麼意思呢?」
警幻仙子笑道︰「這我就不能說了。天機不可泄露。說出來了,一來有違天理,二來你先知道了以後的命運會怎麼樣,那不是很沒趣嗎?我也不做那煞風景的事。還是你自己去悟吧。當然,以後你經歷了就自然明白了。好了,我們算是有緣,才有如今的相會。我還有事,忙得很,就不陪你了。你再去別處看看吧。」
說完一揮衣袖,那太虛幻境連同她本人便化成一團辨識不清的光影。
恍恍惚惚中,元春又回到了教師袁春的住處,看見袁春手里拿著那塊被警幻仙子稱作「太虛之鑰」的五彩玉石,睡得很熟。元春湊到她的面孔前,居然可以看清楚她臉上的汗毛,能及她均勻的呼吸時鼻翼的翕動。元春想伸手模一模袁春的臉,可是始終模不著。她抬手來看,看得見手,但去模東西時,手卻穿了過去。
恍惚中,她又來到袁春從前的家中,袁文華和袁春的後媽還有袁春的***在客廳里看電視。只听袁文華道︰「小春該放暑假了,還不知道她這次回來不回來。」
後媽道︰「她回來也是回她姨媽家,不會回這個家的。」
袁文華又道︰「她姨媽到美國去了。小春一個人呆在那里也沒意思,不知道她會不會想到回我們這個家呢。唉……」
後媽道︰「我知道你好久沒見她了,心里也想她。這樣吧,明天一早我們就一起去她那學校看她。幾個小時也就到了。我們找上門去了,她便是對我有成見,不理我,但不能不理你吧。好歹你是她爸,我想她也不會那樣過分。」
***在旁听了,好奇地問︰「媽媽,我們明天去看姐姐嗎?」。
「嗯,你想不想看姐姐?」
「想。姐姐長得好漂亮的。只是姐姐怎麼不回家呢?」
袁文華道︰「爸爸以前打過姐姐,姐姐生氣,就不回家了。唉。」
「可是爸爸也打過蘇蘇呀,那是蘇蘇調皮的時候才挨打。蘇蘇挨打的時候也生爸爸的氣,可是過一會兒就不生了氣。我還是很愛爸爸的。」
後媽忙道︰「蘇蘇這麼懂事,明天見了姐姐,你就勸勸姐姐,讓她回家吧。不然,爸爸的心里會一直難過的。」
蘇蘇高興地拍手叫道︰「好,好呀,蘇蘇明天就把姐姐拉回家。爸爸就不難過了。爸爸,你別難過了。蘇蘇一定把姐姐帶回家來的。」
「乖,蘇蘇真懂事。爸爸不難過了。」袁文華笑道。
元春心里生出異樣的感覺,想流淚,卻又想笑。她很想過去叫一聲「爸」,可是喉嚨里卻發不出聲。她想模一模妹妹可愛的小臉蛋,可是怎麼也模不著。
正著急呢,那身子卻如一陣急風吹來,風馳電掣一般,倏忽拉到一個四面如漆的地方。
慢慢地,那黑暗里出現一絲微弱的光,那光越來越強,光暈越來越大,她全身奢籠罩在白光里了。然後她听到有人在叫︰「妹妹,妹妹……」
她慢慢睜開眼,但視線有些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你終于醒了。謝天謝地,你可擔心死我了。」那是水溶的聲音。
元春眨了眨眼,視線逐漸清晰起來,終于看清,她自己躺在床上,床邊站著幾個人,正是水溶、歐陽逸飛、秦可卿和肖大娘。
元春全身都沒力氣,使出全身力氣才叫出聲來︰「溶哥哥……」
水溶大喜,便要俯身抱扶。
「慢著針還沒拔呢。看王爺急的。」歐陽逸飛忙叫住,才慢吞吞地取針。
元春對歐陽逸飛道︰「多謝歐陽大哥救命之恩」
「別這麼客氣。跟大哥說這話,就見外了不是?你還是少說話。你剛醒過來,元氣還沒恢復呢。」
元春又看向秦可卿和肖大娘,點點頭,叫道︰「秦姐姐,肖大娘……」
歐陽逸飛把金針拔完了,對水溶道︰「元春妹子的身子還很虛弱。王爺可得當心著點,先把這碗參湯喂了,以後好生調理著吧。我出去開個方子,明天去把藥取回來煎了給她吃。要想行動如常,怕還得十天半個月。元春妹子本就身子虧了,恐怕還得更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