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章節(12點)
王熙鳳點頭道︰「好吧,大妹妹想事情還是這樣周全。我就不跟她們說。只是你得講講這些年,你究竟做了些什麼事,如今過得怎麼樣什麼的。」
元春便把在宮里的事說了一些,又說了自己跟水溶相愛,最後出宮成家,如今住在元宅的事說了一遍。卻沒說自己會武功,以及在江湖上發生的一些事。
王熙鳳听了又驚又奇,她還沒听到元春更多離奇的事,不然下巴只怕也掉了。她笑道︰「大妹妹,原來你竟是嫁了北靜王爺。你們膽子也真夠大的,竟敢把皇上也騙了,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宮,還成了親。嘖嘖,元春妹子,從前我只認為我的膽子夠大,不想你比我的膽子還大呢。唉,你現在也倒好了,你那北靜王爺心里只有你一個,一心一意對你。可我呢,嫁了你璉二哥,他那德性你是清楚的,三天兩頭便要出去尋模些混帳老婆,我這心里恨得牙癢癢,可又能怎麼樣呢?」她又是為元春高興,卻也同時有些自傷自憐。
元春道︰「你也算好的了。如今這世道是這樣一個風氣。男人是天,女人卻是沒有自主的權利,也只能由著男人們去糟蹋,去發落。好多女子都是被男人給折磨死的。你呢,多少還能仗著老太太的寵愛,讓璉二哥不敢把你怎麼樣。」
王熙鳳嘆道︰「現在是這樣。我還擔心著,一旦老太太不在了,這府里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呢。我想著自身也難保的,還不知道有個什麼下場呢。」說完眼圈便紅了。
元春勸道︰「若是真有那樣一天,你在那府里呆不下去了,就來找我吧。我那里,我還是能作主的。」
王熙鳳道︰「若真到那樣一天,我還不如死了算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哦,對了,迎春妹妹已經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元春心里一驚,雖然她早就知道迎春的下場不好,但竟不知道來得這樣快,忙問︰「怎麼會這樣,她怎麼死的?」
「這就是沒娘的孩子的下場,也是庶出女兒的下場。大老爺在外面胡搞,借了孫家的五千銀子,後來孫家催債,大老爺拿不出來,就找大太太商量。大太太自然舍不得從家里拿銀子出來,便提出把迎春嫁到孫家去,結了親家,孫家自然不好意思再提債務的事。孫家本就是根基淺薄的人家,全是靠了當初我們府上提拔才發達了的,何曾想過能高攀我們這樣人家的女兒?如今見大老爺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嫁過去,自然是十分願意的。迎春就這樣嫁過去了。只是你也知道,迎春那人是個太老實不過的人,被孫紹祖新鮮了兩天便丟下了。孫紹祖卻也是個十分的人,家里的丫頭媳婦都是被他yin辱遍了的,迎春不過偶爾說了兩句,他便打罵不已。後來更是變本加厲,見迎春老實,只要有不開心的事,便是外面有不如意,回家便要打罵迎春。你說,迎春好歹也是千金小姐,如何禁得起那樣如狼似虎的畜生一般的人來折磨?就在今年年初,可憐的迎春妹妹就這樣被活生生地折磨死了。」
元春心中憤懣,道︰「難不成我們府上就這樣算了?大老爺也就讓孫家白白把自己女兒折磨死了,也不問一聲?」
王熙鳳嘆道︰「如今我們家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前年你死了,從前巴結我們的那些人也不來了,從前幫襯的也不願意幫襯了。便是我們府上的銀錢經濟,也是一年緊似一年。大家都是各自清掃門前雪,哪管別人瓦上霜。更何況大老爺和大太太那樣的人,你幫了他們,他們不但不會念你的好,只怕還會說你埋汰他們。所以,他們自己不出頭,我們這些人哪敢出頭管這事呢。」
元春嘆自,默然良久,才道︰「鳳姐姐,你看,便是千金小姐,命運也是不能自主的,也仍是要受雖人的欺負的。你這樣剛強的人,在這樣的世道里,卻也是還要受公婆和丈夫的氣,還要看他們的臉色行事。所以呀,在這樣的世道,也只有女人自己立穩了腳跟,不靠男人生存,才能不被別人欺負。」
王熙鳳有些羨慕地道︰「大妹妹,我當然知道你是一個能干的人。你的才干,便是男人也及不上的。你是運氣好,遇上了好男人,才會有自己做事的自由。我們這樣的人,生在這樣的家庭,嫁了這樣的人家,哪里有自主的能力?充其量也就只能在自己家里耍耍威風,拿下人出出氣罷了,丈夫和公婆誰也得罪不起的。」
元春見老說些讓人心情壓抑的話題,讓大家心里都有些不痛快,便轉過話題道︰「寶玉現在怎麼樣了?你說來我听听。」
王熙鳳便笑起來,道︰「寶兄弟是個有福的人,年齡一天天的大了,卻還是小孩子的心性,成天和一幫姐姐妹妹和丫頭們混在一處,也不喜歡念書作文章,也不知挨了老爺多少教訓,卻還是改不了。」
元春便問︰「林姑媽家的林妹妹和薛姨媽家的薛妹妹不是也都在我們府里嗎?寶玉和她們現如今是怎麼樣的?」
「這正是讓老太太和太太頭疼的問題呢。」
「這是怎麼說?這有什麼頭疼的?」元春其實也知道這其中原委,但也故作不知,想听王熙鳳親口說出來,證實那書上寫的是不是真的。
「唉,你不知道,寶兄弟跟林姑娘要好,這是府里人都知道的。他們兩個好得那里如膠似漆,一天不見,便要問上兩三遍,派丫頭請安問候兩三遍的。只是林妹妹是個多病多災的人,又愛耍小性子,太太心里便不些不喜她。太太心里想的是寶兄弟跟寶釵妹妹成親。寶釵妹妹是個再賢惠不過的人,又體貼人,又識大體,府里上下人等都喜歡她,這樣的人正是將來寶二女乃女乃的人選啊。所以老太太和太太心里早就想把寶釵妹妹給了寶兄弟,可又怕寶玉鬧,正為難呢。」
元春心里也嘆息,便道︰「我大前年回家省親時也看出寶玉和林妹妹要好了,心里還算是認同他們的。回宮後給家里人送禮物,還特意給他們兩個送的一模一樣的,便是暗示太太他們,讓他們促成這兩個的親事。誰知卻還是如今這樣的局面。」
王熙鳳不禁笑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後才道︰「你不知道,你送回家的禮物,早就被太太調了包。當時我也在的,接了宮里來的公公送來的禮物,忙著讓人打發著款待打賞。親眼見姑媽把給林妹妹的禮物換給了寶釵妹妹。我也不敢說,只得按下。為這事,林妹妹跟寶兄弟還賭了一場氣呢。」
元春苦笑,最後道;「這如今可怎麼好呢?林妹妹孤身一人在這里,也沒個人給她作主,她也只有被人欺負的份了。母親也沒錯,可憐天下父母心,總想著給自己兒子找一個最合適的媳婦,卻從沒想過兩口子要不要有感情。」
王熙鳳也笑︰「感情?大妹妹可真是說笑話了。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管什麼感情不感情的。大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規矩,還說出這樣傻話來。」
元春有些憂慮︰「若是真讓寶玉和寶釵成親了,那林妹妹不是要被逼死了?好可是一條人命啊,老太太和太太能忍心?」
「這個……可是不好說呢。依我看,老太太和太太只怕是想給林妹妹另尋一個人家,先把她打發了,才議寶兄弟的親事。」
元春搖頭道︰「這個法子也行不通。我也早听說林妹妹是個想不開的人,也是個死心眼兒的人,見老太太和太太要把她往外面推,只怕親事還沒議成,就先慪氣死了。」
王熙鳳嘆息道︰「我能有什麼辦法?這家里的大事還就是太太和老太太作主,何況是寶兄弟和林妹妹的婚事,我更是插不上嘴,也只能順著老太太和太太的意思辦。」
「太太那樣想倒也可以理解,只是老太太不是一直很疼林妹妹嗎?怎麼就不想讓她跟寶玉成親呢?」
「老太太從前的意思也就是想讓寶玉和林妹妹好的,不然也不會讓他們那樣親近,也不拘禁一下。只是林妹妹那樣的性子,愛說小話,得罪了不少的人,加上寶釵很會做人,那些人便在老太太面前說寶釵妹妹的好話,詆毀林妹妹。天長日久,老太太也禁不住這些人說,心里的想法就變了。老太太雖然仍然疼惜林妹妹,但想著這府里要一個能服眾管事的當家女乃女乃,也只有寶釵最合適,所以這寶二女乃女乃的人選已是定下了。」
元春皺了眉道︰「這府里有你管事就行了,何用寶二女乃女乃管呢?寶兄弟若是不能跟自己喜歡的人成親,只怕一輩子也不會開心的。母親怎麼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