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的病房內,壁爐燒的很旺。馬克司法部長沮喪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尼爾卻望著壁爐內的火苗一言不發。
「結案吧。」最終尼爾吐出了干巴巴的幾個字。
「結你妹的我不結案凶手雖然已經死了,但是我知道他是誰他就是A親王大兒子古諾身邊的男寵,上次親王生日宴會我見過他我就不信這事與古諾本人一點關系沒有我明天就宣古諾上廷」馬克司法部長惱羞成怒的喊道,該死的光天化日之下,在他及兩名帶槍禁衛軍的面前玩暗殺,還竟然成功了這簡直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臉上
「上廷又如何?」尼爾幽幽的說道,「人證已經死了,又沒有物證,你的懷疑永遠只能是懷疑,沒有證據。司法部終究是要按照法律形式的,還是結案吧。」
馬克狠狠的一跺腳,不再說話了。
「我讓人給你送去的指紋模板比對過了嗎?」。尼爾接著問道。
「比對過了,和凶手手指的紋路一模一樣。不過你確定這叫做指紋的東西可靠嗎?」。
「再可靠沒有了。」尼爾長長的嘆了口氣,「起碼聖誕節失火案的凶手算是被楸出來了,我們也能喘口氣。我只是很奇怪,死掉的凶手是古諾的男寵,但我翻閱過冬宮名錄,無論是現在還是過去,宮里都從未有過他的記錄。這人究竟是怎麼會對宮廷情況如此熟悉的?」
「驗尸官說他鬢角有刀疤,極有可能整過容。」馬克部長解釋道。
尼爾雙眼凝視著跳躍的火苗,不由擰起眉頭推理分析道︰「整過容?這就說得通了,如此說來A公爵夫人一定知道他原來的真面目……恩……讓我想想……公爵夫人會比較熟悉的應該不是侍從,佣人對她這類貴族來說是無足輕重的。而她又在白女皇死後不久就回了屬地,因此這人最有可能是原來白女皇陛邊的男寵,還是很受寵的……金發、碧眼、整容……嘉烈夫他一定就是原來的嘉烈夫」
「那又如何呢?」馬克部長撇撇嘴,「反正人都已經死了。」
「死人也是會說話的。」尼爾詭異的笑了,「如果是嘉烈夫,你覺得他為何要冒極大的風險制造聖誕節事件?他可是個極為精明的人,絕不是隨便什麼好處利誘就能收買的蠢貨。」
「對女皇陛下不滿?失寵?嫉妒?」馬克部長無所謂的聳聳肩。
「都構不成足夠的動機。」尼爾搖搖頭,「嘉烈夫最在乎的是實際利益,比如金錢,再比如權利。我們試想一下,若是女皇陛下出了事,亞歷山大王儲年幼、A親王老邁的情況下,第三順位繼承人就是古諾。」
「我說就是古諾吧?你還不同意我提審他我就不信我審不出點東西來」馬克部長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了身。
「稍安勿躁,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尼爾瞥了他一眼,「問題是一個有政治期盼的人,絕對不會公開自己的同性戀傾向,反而會加以掩飾。因此我敢說古諾本人應該沒有絲毫攝政的,他也頂多等著繼承他老爹的遺產和爵位。」
馬克部長又重新坐下了。
「相比之下更有可能的應該是費倫巴赫,而他與A公爵夫人也曾有過一段交往。所以據我推斷事情應該是這樣的︰嘉烈夫從冬宮被趕出去之後,找到了A公爵夫人易了容,然後A公爵夫人通過老熟人費倫巴赫又拉了次皮條,將嘉烈夫推薦給了胖子同性戀古諾。
費倫巴赫用金錢或者是權利yin*嘉烈夫上鉤,合謀了聖誕節事件。若是成功,推舉他做攝政大臣的概率原本就比胖子古諾要大,若是失敗,暴露的也是古諾的男寵,除掉了大哥他可以獨享親王的財產和爵位,真是一舉兩得。
而嘉烈夫自以為有十足把握,以他對政務的無知,以為女皇陛下之後理所當然的是第三順位繼承人古諾成為攝政大臣,他希望重獲當年白女皇在世時的風光。
結果沒想到事情失敗了,嘉烈夫找了個替死鬼,隨後就沒再能有所作為,直到A公爵夫人重返聖彼得堡。自那時起嘉烈夫其實就已經開始緊張,世間唯一知道他真面目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同謀,一個就是大嘴巴A公爵夫人,即使沒有歌劇院刺殺事件他遲早也要想辦法封上A公爵夫人的嘴。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是保釋旅館凶殺案,費倫巴赫一定派人密切關注嘉烈夫的舉動,他發現嘉烈夫去了保釋旅館,就知道他要做什麼,因此當禁衛軍押著嘉烈夫出來的時候,他指示人干掉了他,以免嘉烈夫供出自己。同時還能將我們的猜疑轉移到胖子古諾身上,不愧是精明的費倫巴赫啊」
「你說的這些都是推斷,是從動機方的推斷,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費倫巴赫與之有關。」馬克回應道。
「是的,是推斷,但是別忘了,能從嘉列夫混入保釋旅館就意識到他要去做什麼的人,一定對嘉列夫和A公爵夫人之間的關系很了解。而之所以不在嘉列夫去殺A公爵夫人之前阻止他,反而是等嘉列夫出來之後滅口,說明這人也不希望A公爵夫人繼續活在世間。這就是我斷定是費倫巴赫的理由。」
「可我依舊無法以此提請公訴。」馬克部長懊喪的回答。
「有必要用法律手段解決所有的問題嗎?」。美男子笑了,「你們司法部的思維太僵化,總以為只有法律的手段可以嚴懲凶手。但別忘了這世間最有效的不是法律,而是人心。」
「你是說?」馬克部長皺起眉。
「費倫巴赫想整死古諾,古諾對他也不會沒有防備,一個掌握親王所有產業的小兒子,擁有繼承權的古諾會非常忌憚的。胖子毫不掩飾自己的同性戀身份,雖說表明他對政務沒有,但並不表示對財產和爵位也可以放棄。我們只要充分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就足夠牽制住費倫巴赫了。我會安排個人到古諾身邊去,教會他怎麼和自己的兄弟折騰。」
馬克部長站起身,望著眼前躺在病床上身體虛弱的美男子,他猛的打了個哆嗦。
你妹的和人事部長深交可不是什麼明智的行為啊,這家伙簡直精明的像個魔鬼
「我……我部里還有事,要先回去了。你說這事我們需要稟報女皇陛下嗎?」。馬克披上外套準備離開。
尼爾望著他的眼楮,凝視了片刻,回答道︰「不用說與女皇陛下知道了,反正你也只能結案。陛下要煩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那你好好休養,過幾天我再來看你。」說完馬克部長一溜煙的就離開了病房。
尼爾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暗自嘆息。做情報工作的人永遠會被人害怕和疏遠的,孤獨才是最合適的良伴。因為他心中真正所想的,即使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連他最愛的女人都不相信……
兩天之後,皇家法院對歌劇院刺殺女皇陛下案做了結案審判,罪犯勞力夫由于是農奴,幾乎未加審判就被宣布有罪,馬克大法官酌情考慮,最終判定了他終身監禁。而主犯A公爵夫人號稱被女皇陛下的擁護者刺殺身亡,也算是有了個了結。
對于刺殺A公爵夫人的前冬宮男寵嘉列夫,卻被聖彼得堡的貴婦小姐們捧成了英雄式的人物。報紙上將其演繹成一位出身貧寒的美男子。他是被A公爵夫人輾轉賣到胖子古諾手中遭受非人待遇、隨後萌發出復仇念頭的苦逼青年。他舍棄自身利益,在A公爵夫人就要鑽法律空子逃月兌懲罰的時候代替公理給予了她應有的下場。
「你妹的全都是放狗屁。」法院辦公室內,大法官馬克部長一把揉起報紙扔到了垃圾箱內。
報社的記者都這麼有才,怎麼不去寫小說呢?還替天行道?你妹的皇家法院被徹底描寫成了可以用金錢收買,無能無德的機構,真是令人惱火
而聖彼得堡的各大貴族府邸卻一片祥和,被A公爵夫人攀咬的大人們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老妖婆一死,一切過往都被封塵。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慶祝的呢?
費倫巴赫此時就高舉著酒杯,與他手下田莊、工廠的主管們大肆慶祝。A親王的財富隨著沙俄帝國的工商業發展不斷翻倍,而這一切理應是屬于我費倫巴赫的憑什麼因為該死的胖子比我早出生幾年,就能坐享其成?
這世間原本就沒有坐享其成的道理,誰創造的財富,理應就屬于誰
「為了大人的健康」耳邊傳來手下人的祝酒詞,費倫巴赫笑眯眯的仰起頭一口干掉了紅酒。
突然他的貼身男僕走進宴會廳,附身在他耳邊稟報︰「大少爺回來了,還帶了個新男寵。」
「知道了。」費倫巴赫嘴角的笑容越發燦爛,骯髒的胖子,繼續自掘墳墓去吧總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已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