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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耶夫從木屋內鑽出來,踏了踏林間地面上冰凍住的積雪,迎著呼嘯的寒風,吹響了哨子。很快,幾百名身穿厚皮襖的年輕人也都紛紛鑽出木屋,簇擁著排好隊,靜待頭領的指示。
西伯利亞高原的無人區內,這茂密的林地間突然拔地而起的幾十棟木質小屋,沒有引起任何官方的注意,事實上省政府的警察局從未派遣過巡邏兵來這里巡查。
位處西伯利亞的各省,由于地勢條件的限制和寒冷的氣候,人口大多分布在省會等主要城市,而廣闊的幾千英里的高原林地往往一個人都沒有。
阿巴耶夫正是利用這一漏洞,帶領著他的沙俄帝國人民意志黨在此處扎下了根,當然,若不是那些來自遠方的神秘資金援助,他們也無法在如此惡略的環境下駐扎,高原缺氧的環境和零下幾十度的氣候帶來的唯一好處就是︰鍛煉出了他們鐵鑄般的意志。
沙俄帝國人民意志黨成立于十多年前,幾乎就在女皇陛下登基的第二年。沙俄帝國的朝廷內並不是沒有反對的聲音,只不過過去的十多年這些反對聲太小太微弱,幾乎連張嘴的機會都沒有。
但事實上無論是誰,自身利益受到損害時都會有所反應的,尤其是那些被剝奪了權利和農奴的大貴族們。
阿巴耶夫本人原本是個強盜,十多年前有人秘密將他從監獄中保釋出來,提供了他潛逃的機會,並一直供應源源不斷的資金。唯一的要求就是建立反政府武裝,那位神秘的贊助者還許諾,若是最終能達到改朝換代的豐功偉績,阿巴耶夫便有機會從一介強盜化身為帝國高官。
他不知道那位神秘的贊助者究竟是誰,唯一知道的便是隨著十多年的時間匆匆過去,贊助者的資金並沒有減少匱乏,反而更加的充沛。有時候阿巴耶夫也會想,究竟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堅持十幾年的投資?要知道從幾個人發展至幾百人,常住于無人區的成本可不低,他們需要大量的燃料、糧食和蔬菜供應,還需要槍支彈藥等軍械供給,初略估計一年都得幾十萬盧布呢。
曾經有一度神秘人還提供給他尋找外來資金的機會,他被介紹給前奧地利駐沙俄大使認識,並以此攀上了奧地利瑪利亞*特蕾莎女皇,從女皇那兒又獲得了一筆巨款,這一切就像發夢一般,令阿巴耶夫甚至曾冒出個怪異的念頭︰莫非自己並不是出生農戶的流氓強盜,而是某位大貴族的秘密私生子吧?
發展了十年,他手下的人不過也就兩百多號,一來是願意背井離鄉跟著他在苦寒高原上混的人太少,現在大城市內連流民都能吃得上飯了,除了真犯了事的亡命徒,沒幾個吃得了這種苦。二來雖然底下人並不知道人民意志黨究竟是要做什麼的黨派,但是正常人都會或多或少的猜到是反政府的,大多數罪犯犯的案都罪不至死,敢于犯殺頭罪鬧**的還真不多。
每個月派到城鎮中去探听消息的探子總有那麼幾個一去不返,听說外面的生活越來越好,阿巴耶夫有時不免灰心喪氣的想︰自己是不是白白浪費了十多年的時間。
昨天晚上,他又迎來了那位神秘人的使者,使者駕著馬拉雪橇艱難的穿越林間雪地走來,帶來的信中指示他前往西北地區的舒呂塞爾堡,秘密查探關押在那里的一名囚犯。
信寫的很含糊,阿巴耶夫也不是很明白,不過既然是金主指派做的事,照章執行就好了,倒也不必想那麼多。
第二天他就跟著使者啟程了,漫長的路途艱難而單調,從無人區跋山涉水的返回西部就花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而那位使者半途就跟他分道揚鑣了。
最終阿巴耶夫以一名木材商的身份進入了舒呂塞爾堡,這西北部窮鄉僻壤的堡壘建築于開國大帝時期,曾用以關押重犯,但後來便消失在帝國司法部的宗卷中,對它的記錄只有寥寥的幾筆,白女皇在位期間就給這里打上了封條。
阿巴耶夫到達了舒呂塞爾堡,很快就和堡外的看守混了個熟臉,他偷偷的查看了堡壘的外部結構、建築布局、崗哨設置,結果驚訝的發現內堡的一班看守從不換人換崗,也不與外堡的看守接觸,高高的一堵圍牆構成的堡中之堡神秘非常。
里面一定是關押著重犯阿巴耶夫想,肯定就是他那金主讓他來查探的人。
三個月後,在宴請看守的酒桌上,阿巴耶夫將幾位看守灌得半醉,試探性的問起那內堡的囚犯,結果從他們口中听到了一個名詞︰一號囚徒。
「你……你就別好奇了」看守A半依在椅背上,醉醺醺的舉起酒杯,「那里是……是弗拉謝爾和車金……這兩傻瓜獨自看守的地方,要我說……我……我是他們的話早就想辦法溜了……」
「為什麼要溜?听說你們的薪俸很高啊,有這麼好的職位為什麼要溜呢?」
「人生……太過無趣了……他們和犯人有什麼區別?既不能……跨出內堡一步,又沒有……沒有假期回家探望。我要是他們還不如死了呢……」
「那個一號囚徒究竟是誰?」阿巴耶夫忍不住問道,「竟然如此重要?」
那看守打了個酒嗝,笑眯眯的閉口不談了,也不知道他是在賣關子還是真不知曉。
一號囚徒?究竟是什麼人?
阿巴耶夫心癢如貓抓,冥冥中他感覺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座寶庫面前,就差揭開最後一道關卡了。
而此時,斯德哥爾摩的瑞典皇宮也迎來了一位神秘的客人,此人年近八十,老的幾乎走不動路了,幾乎是被人抬著進入皇宮的,可國王古斯塔夫三世竟然親自前來迎接,並將其帶入辦公室屏退了旁人密談。
「你是說你已經完全掌握了那位貴人目前所處的位置?」古斯塔夫三世問出這句話時,臉上的神情略帶激動,他緊緊的盯著老人渾濁的雙眼,似乎想從中看出他的內心深處隱藏的想法一般。
老人輕輕咳嗽了一下,拿起邊桌上的茶抿了口說道︰「我找了十多年,終于找到了關押他的地方,我已經派人尋過去了,相信再過不久他就有機會接觸到伊凡六世。」
他的口齒很清晰,看起來除了年紀過大腿腳不好,其他的狀況都非常正常。
「伊凡六世?」古斯塔夫三世道,「沒想到貴人已經有封號了?難道說他還曾經當過沙俄帝國的皇帝?」
「正是如此,他一生下來就是沙皇,雖然在位只有不到十年的時間,退位的時候也不過是個年幼的孩子,但他的的確確是從開國大帝去世後延續下來的正統沙皇。」老人道,「白女皇的皇位就是從安娜攝政皇太後手中奪取來的,因此伊凡六世才是開國大帝認可的世襲沙皇。」
這麼算來他起碼也有四十多歲了?古斯塔夫三世點點頭,但轉念一想又問道︰「三十多年的牢獄生活對他有影響嗎?他的神智是否還清楚?」
老人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還未得到確切的回報,不過我想最主要的並非他的神智如何,而是他的身份換句話說伊凡六世若真的沒有執政能力,對您和我而言反而是樁好事。」
兩人相顧而笑,似乎默契非常。
最終古斯塔夫三世下定了決心︰「那麼你究竟需要我瑞典做些什麼呢?出兵嗎?你應該知道我瑞典不可能正面向沙俄帝國宣戰的,即使是為了正統的沙皇伊凡六世。」
「不我沒打算要你們出兵。」老人嘆息道,「事實上我們很明白,目前以武力的形式根本不可能動搖女皇的統治。我的人會秘密的安排一次行動,我想若是女皇不在了,面對在朝堂上沒有根基的王儲亞歷山大,貴國恐怕是更願意扶持正統的伊凡六世的吧?」
「一次行動?」古斯塔夫三世笑了,「刺殺?還是意外?你就不怕我轉手將你賣了?」
老人大笑了起來,聲嘶力竭最終甚至還引發了一連串的咳嗽,仿佛古斯塔夫三世說的話好笑之極。
「您不會,」他回答道,「若我沒看錯的話,您的瑞典王位之所以穩固,是源于民眾對瑞典的強國之夢,您給您的臣民畫了個塊大餅,非常美味的大餅,讓他們趨之若鶩。但是畫餅充不了饑,三五年過去後若瑞典人沒能嘗到大國的滋味,我恐怕您的王位都將會坐不穩。
賣了我,您又能獲得什麼好處?像普魯士、波蘭那樣附庸在沙俄帝國身下小霸一方?我恐怕瑞典的強國之路唯有從沙俄帝國奪回過去失去的領土,除此之外別無它途。若是我的行動能給您創造某種契機,您支持伊凡六世上位後,偌大的沙俄帝國不是盡在您的掌握?如此劃算的買賣,您沒有理由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