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聖彼得堡極夜夢長,要到上午十點過後太陽才會升起。冬宮的人們也習慣于冬季長眠,懶覺起碼要睡到八九點。
凌晨…,正是整個宮廷于狂歡過後陷入深眠的時間。
琳娜偷偷溜出寢室,沿著逐漸變冷的通道直奔女皇寢室。
孩子的嬰兒房就在女皇寢室隔壁,就像她和彼得的房間一樣,中間只隔著一道算不上堅固的門。宮廷夜間是有守衛的,十二點換班的守衛此時正是最困頓的時刻。
一如她所料,嬰兒房的門口,兩個禁衛軍士官早已迷糊著了,他們倆的鼾聲此起彼伏,節奏明快。
琳娜嘴角勾起,宮廷禁衛軍在冬宮內廷是以懶散聞名的,大概是覺得反正宮內安全系數較高,守夜不過是面子工程,沒必要真的矜矜業業。
琳娜繞過他們,躡手躡腳的推開房門,閃身進入房間。
房間里火爐燒的很旺,還點著幾根蠟燭,估計是為了夜里照顧孩子方便。粉紅色金絲牆紙配上粉紅色的帷幕,地面上米白色長毛絨地毯,整個房間溫馨明快。
屋子里家具不多,除了靠牆的一張床和兩個大衣櫃,一個五斗櫥,就是中央的黃金搖籃。一名侍女半倚著搖籃睡著了,她的手臂還耷拉在搖籃上,保持著晃動的姿勢。
琳娜踮起腳走了過去,只見孩子躺在搖籃里蜷縮成一團,他身上包著法蘭絨襁褓,身下墊著張厚厚的狐狸皮,外面蓋著錦緞小棉被,棉被上還壓著條黑狐狸皮襯里的玫瑰色絨毯。
天啊這是要把孩子悶死嗎?屋子內的壁爐燒的那麼旺,溫度起碼有十幾度,還蓋上這麼多琳娜伸出手在孩子脖頸上模了一把,就像模到個小水人似的,全都是汗
真是沒有生過孩子的人瞎充內行
琳娜只覺得胸中一口悶氣無處發泄,她飛快的扯開襁褓的領口,揭開最上層的毯子,又掏出手絹給孩子擦拭了頸背上的汗。她手腳麻利的做完這一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寶寶嗯的一聲輕吟,晃動了下手,本能的握住了琳娜的手指。小小的、綿軟的手掌心抓在琳娜的手指上,令她的整顆心都醉了。
她俯,親吻在孩子額頭上,心中情感難抑。我的孩子我親愛的孩子那個老妖婆妄想分開我們我絕對不會罷休的
琳娜在嬰兒室呆了十幾分鐘,直到那侍女在睡夢中換了個姿勢,她才眷戀的收回自己的眼光,輕手輕腳的又溜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女皇寢室傳來了白女皇陛下的怒喝,那個守夜的宮女由于疏忽大意,私自揭開皇子蓋毯的罪名被流放了。琳娜沒有絲毫的罪惡感,此時為了孩子,她打定了主意不擇手段。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每天早晨白女皇陛下都會發現皇子被人動過,不是毯子少了一條,就是襁褓松開了,或者其他什麼,反正和她臨睡前安排的不一樣。可無論她怎麼盤問,守夜的侍女都說什麼都不知道,根本沒人來。一個個侍女被流放,人們開始害怕被挑中擔當如此重要的職位,也有人私下里說,皇子大概是被魔鬼看中了,才夜夜被折騰。
當然這種謠言是流傳不廣的,很快幾個亂說話的人就被割掉了舌頭。白女皇陛下對亞歷山大皇子的重視令冬宮所有的人瞠目驚舌。
直到一個禮拜後,琳娜陪白女皇陛下打牌的時候旁敲側擊的開口了。
「陛下是皇子的祖母,又是經驗豐富的女皇陛下,說實話交給您照顧孩子我一直都很放心,原本我就怕我太年輕,養孩子沒經驗鬧什麼笑話,不知最近亞歷山大可好?有沒有過于勞煩您?」琳娜打出一張紅桃Q,狀似隨意的問道。
白女皇陛下抿緊嘴角,思考片刻後出了一張牌說道︰「孩子倒是還好,白天我都看著呢,吃睡都非常好,也很活潑健康,你放心。就是那些看守的女僕令人心煩,這些下濺女人自以為生過幾個孩子就是專家了,竟敢對帝國的皇子擅自做主我非常氣憤,已經處罰了好幾個了,可她們還是不知道收斂。明地里都乖巧的很,背地里還不知道在我看不到的時候怎麼虐待皇子呢真是豈有此理」
「哎呀呀,那可不得了。」琳娜焦急的站起身,「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呢不過說實話,人心隔肚皮,表面上乖順的侍女往往背地里最喜歡議論主人,更別說孩子晚上鬧騰的多,女乃媽心煩就不知道怎麼對待孩子了。」
白女皇听聞眉頭皺的更深了。
「皇子還這麼小,也不會舉報誰虐待他所以她們才越發囂張。說實話我最近倒是閑著沒事做,若是可以還請您準許我在夜間照看孩子吧,無論什麼人都沒有親生母親更貼心的。」
白女皇陛下打量了琳娜一會,她想到自己晚上要照顧孩子白天經常精神不濟,畢竟她已經四十六歲了,偏頭疼還經常困擾著她。此外她晚上還有‘娛樂項目’也實在是沒法守在孩子邊上。
「我會謹遵您的指示的。」琳娜適時的又說了一句。
白女皇點了點頭,說道︰「那晚上就交給你吧,我也能放心睡個好覺了。」
琳娜欣喜萬分,她裝模作樣的掏出本子,仔細記錄白女皇陛下的囑咐,譬如被子要蓋多少、夜間喂女乃幾次、時不時的要換尿布等等等等,她謙虛好學的態度令白女皇陛下十分滿意。
牌局結束之後,琳娜匆忙回到房間準備好東西,興沖沖的走到嬰兒房門口,卻發現白女皇陛下的新任首席侍女瑪吉男爵夫人正守在門口。
說道瑪吉侯爵夫人,就不得不說說前任首席費伍德夫人,自從尼爾被流放之後,他的母親費伍德夫人也失了寵,雖然女皇陛下念著舊情沒將她趕出冬宮,卻也罷免了她的職務,重新選了個首席侍女。
此時這位新上任的宮廷紅人正趾高氣揚的拿著鑰匙站在門口,她看到太子妃琳娜殿下也沒行禮,那姿態仿佛是等著琳娜沖她行禮似的。
琳娜不想和她計較,直接伸出手討要鑰匙,瑪吉夫人將鑰匙一把扣在琳娜掌心,隨即捏住她的手,氣勢洶洶的說道︰「女皇陛下說了,先做兩天看看,你要保證一切按照女皇陛下的囑咐行事,萬萬不可自作主張。」
琳娜一把抓住鑰匙甩掉她的手,冷笑道︰「我以為有資格與我說話的都應該起碼是侯爵以上的身份。」
瑪吉夫人瞪大了眼楮,她自從當上了女皇陛下首席侍女,還沒人膽敢和她如此說話。
「請讓路,男爵夫人。」琳娜抬高下巴倨傲的吩咐。
「你……」
「宮內的人一向稱呼我為‘殿下’,你也不應該例外,男爵夫人」琳娜刻意強調了她的稱謂,差點沒把她氣的背過氣去。
瑪吉夫人臉色都變了,她雙手攪在一起,狠狠的做了個甩臂的姿勢,但到底不敢與太子妃殿下公然吵架。最後她只得微微欠身,行了個算不得恭敬的禮後,轉身踏著重重的腳步離開了。
琳娜推開嬰兒室的房門,屋內的暖氣撲面而來,令她渾身的毛孔瞬間張開……
自此琳娜獲得了與兒子夜間相會的機會,雖然大部分時候寶寶都是睡著的,但即使就靜靜的看著他的小臉,也令琳娜欣慰無比。
她總是握著他的小手,撫模著他綿軟無骨似的手指,給他輕輕的哼著歌。偶爾孩子白天睡得比較多,晚上也會醒來和她玩上一會。琳娜開始晨昏顛倒,白天睡覺晚上醒著陪兒子,她萬分珍惜這不多的機會,也許等孩子長大了,不需要守夜時,她就要想其他辦法接近他了。
聖彼得堡東區的搗尾巷,一個醉漢依著牆角撒尿,接著他提好褲子拎著空酒瓶搖搖晃晃的走向街面。
路邊上一群衣衫暴露的、涂脂抹粉的女人們嬌笑著正在招攬生意,醉漢湊過去在其中一個身上模了一把,換來個響亮的巴掌。
「走開醉鬼」ji女勞拉厭惡的使勁推搡醉漢,醉漢大笑起來,露出黃黑的牙齒擺了個下流的手勢。
「真是漫長的夜晚啊。」勞拉旁邊的一名ji女沖她笑著說道,「別跟這些蠢貨們計較。」
勞拉抱起胳膊,把胸口的本錢展露的更加充分,她望著大街上穿著立領厚風衣的男人們,盡力的扯開嘴角。見鬼的冬天冰雪什麼時候才能融化啊?她們站在風口上只能相擁著取暖,上帝保佑,天亮前來點實惠的吧。
她跺了跺凍的僵硬的腳,松開挽著同伴們的手臂。
「我去街那頭看看。」她打了個招呼就穿過了馬路。
搗尾巷,聖彼得堡唯一沒有沐浴到上帝光輝的地方。滿街都是亂跑的髒孩子,他們身上破爛的衣服發出令人厭惡的氣味。勞拉沖著迎面而來的幾個女人問道︰「今晚運氣如何?」
「壞透了都怪這該死的天氣。」
是啊,都怪這該死的天氣,可明天我們依然要吃飯,要還債的。
馬路的每一條岔道里,傳出男男女女愉悅的聲音,ji女們的**和嫖客們情動時的咒罵令勞拉心情更壞了。見鬼的為啥就我沒賺到錢?
突然一輛華麗的馬車駛進了搗尾巷,四匹馬拉的黑色馬車那上好的牛皮頂棚預告著乘坐者的身份。真是奇怪,貴族也會來這里尋歡嗎?他們難道不知道搗尾巷都是些最低等的暗娼廝混的地方?
勞拉不由自主的湊上前去,無論如何只要是機會就不容錯過。
「大人,尊貴的大人,十個銀幣一次,半個金幣我就給您吹,保您滿意」
馬車從她身旁駛了過去,勞拉沮喪的沖著車背影吐了口涂抹,沒有種的混蛋滾回家去吧
突然,馬車在不遠處停下了,車窗里伸出個縴細的手臂,繁瑣的三層花邊和上好的綢緞令勞拉心中又燃起希望之火。
手臂招了招,她便如同中了魔似的飛奔過去。
「大……貴人……我……」勞拉窘迫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車內的女士。
「你干這行多久了?」車廂內傳出個溫柔的女聲。
「……六……哦不七年了,夫人。」勞拉立刻回答。
「有男人干這行嗎?。」
勞拉一听這話,眼楮都亮了,說實話讓她伺候個女人她還真會有些發 ,但若是拉個皮條啥的,說不定還能弄點賞錢。
「有的,尊貴的夫人,有的是各種類型都有,只要您喜歡我都能給您找到,保證技術一流。」
「技術無所謂,給我找幾個有病的。」
「有病?」勞拉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對,有病,那種你們這行常有的病,越重越好,我需要做研究。」說完車窗里扔出個紙卷,勞拉連忙撿起來打開一看,里面裹著五枚金幣。
上帝啊真的是金幣嗎?勞拉不敢置信的拿起一枚放在嘴中咬了一下︰十足真金。
「找到了就帶到我給你地址上,明晚九點前。」車廂里的女人說完這話,馬車又再次開動了,勞拉追著馬車不停的道謝,笑臉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