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夫人?」牛大福想起自己昨晚借宿之處,不正是這仙夫人的家嗎,驚訝之下,被風嗆了嗓子,一邊拼命咳嗽一邊斷斷續續說道,「仙…仙夫人,昨…昨晚…我見過。」
「什麼?」任白衣幾人听了,猛然拉住馬韁停了下來,可是牛大福身下那匹馬卻還照舊向前跑著。
三人無奈,只得又趕上前,劈手拽住了馬籠頭,牛大福此時也勉強停了咳嗽。任白衣急切問道,「大福,你說你見過仙夫人,在哪里?怎麼見到的?」
牛大福看著三人都眼楮冒火的盯著他,微微有些緊張,撓撓後腦勺,想了又想,才說道,「嗯,那個,我昨晚和池大哥一起趕路,錯過了村鎮借宿,天又下大雨,正好官道邊不遠處有燈光,我們就趕過去了。沒想到那里有座又大又漂亮的二層樓,那主家是個年輕夫人。
池大哥一見到她就跪下了,稱她是護國仙夫人,那夫人很和氣,還讓人給我們做了許多好菜,給我們安排了住處,今早走時還給我包了點心和果子。」說到這里他有些臉紅的又拍拍背後的包裹,「只是,我一時肚中饑餓,都吃光了,沒給你們留。」
瘦猴伸手一個爆栗打在他頭上,叱道,「你個吃貨,誰問點心果子了。」
任白衣揮手攔下瘦猴,皺眉問道,「大福,你口中那池大哥,是做什麼的,是官?」
牛大福有些委屈的揉著腦袋,答道,「我也是在出花都時踫上的,我肚子餓,吃了饅頭沒錢付賬,他幫我付的賬,我就想著護他到蓉城,算是報答他的恩情,順便還能解決一日三餐。他說他是什麼水利司巡察使,應該是個官吧?。」
任白衣和瘦猴對視一眼,心里都有些了然,大福雖然憨厚,有時候略顯愚笨了些,但是從不說謊,也就是說,那讓五品巡察使下跪的女子一定就是封號為護國二字的仙夫人,也就是他們奔波幾日,拼死也要找到的女子,頭領的救命之人。
任白衣背過右手,狠狠攥了攥背上那把包著棉布的戰神刀,暗暗祈禱,天神保佑,頭領性命有救了。
瘦猴心思細膩,又拉著牛大福問了些細節,幾人這才重新上路,快馬跑出六十里之後,估模著按照車隊的行進速度應該就在附近了,但是此時已經過了亥時中,四周一片漆黑,就算那房子近在眼前,他們也是看不到。
任白衣思慮片刻就帶著三人在路邊找了個樹林,依靠著樹樁熬了兩個多時辰,等到天色露出魚肚白之時,幾人醒來,剛要上路,卻隱隱听見樹林後好似有人對打的呼喝,夾雜著刀劍踫撞的清脆之聲。
任白衣心急尋找仙夫人,本不想多事查看,但是,瘦猴耐不住好奇之心,憨牛又仗義,兩人當先就穿過樹林而去。他只好和金瑤跟在了後面,結果一轉出樹林,他們驚得差點喊出聲來,那不遠處的小河邊,兩層高的小樓赫然在目,粗大圓木建造,奇特的房頂造型,處處透著不凡,特別是那山間微微透出的一點晨光照耀在晶亮的窗子上,折射出莫名的色彩,當真是神奇。
任白衣略帶激動的扯了牛大福,問道,「大福,你快看看,這可是你前晚看到的房子?」
牛大福眯眼仔細打量半晌,有些為難的說道,「白先生,那晚天太黑,早晨走時我也沒太細看,不過,這麼漂亮的房子,應該沒錯。」
瘦猴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是只顧著你那點心果子,沒有心思看房子了吧。」
他的話音剛落,那刀劍相踫的聲音就停了下來,不遠處的樹林里,走出兩個少年,同樣的青色短打衣衫,墨色寬腰帶,一個稍顯清秀文弱,一個則很是俊朗穩重,這自然就是難得早起練武的大禹和濤兒兩人。
昨日陰雨,電腦沒有充電,眾人沒有動畫片可以看,睡得就早,兩人一覺醒來,見天色將明,就起了興致要聞雞起武,于是穿了練功服出門,一個執刀,一個執劍,比試了起來。沒想到,卻引來了陌生人。
大禹垂下手里的劍尖兒,拱手朗聲問道,「幾位義士,如此清晨到此…」說到一半,他突然認出站在最後面的正是前晚見過的牛大福,這人當時吃光了惜福幾人烙好的五十幾張餡餅,他當時覺得驚奇好笑,所以,印象很深刻,自然面容也記得清楚些。
不過,此時這人去而復返,又帶了同伴,是巧合,還是另有所圖?想到這里,大禹就收了臉上的溫和之色,淡淡問道,「後面那位不是牛義士嗎,如果在下所記不錯,你不是與池大人一起奔赴蓉城了嗎,此時返回,可是有何物遺落在我們府上了?」
牛大福連忙搖頭,「沒有,大公子,我什麼都沒丟…」
任白衣揮手打斷他的話,拱手笑道,「在下任白衣,給大公子見禮,听您如此說,大福前日確實在此叨擾了,真是萬幸。大公子不必多心,我們沒有任何惡意,只是想請問一下,仙夫人可在此處?」
大禹仔細打量他幾眼,微微一笑回了禮,「不知這位任義士,為何如此詢問,我母親是否在此,與諸位有何關礙?」
那瘦猴實在忍耐不住,平日里相處的都是粗魯直爽的江湖人,何曾這般嗦,就說道,「我們自然是有事,你只說仙夫人在不在就行了?」
大禹挑挑眉,「在,又怎麼樣,不在,又怎麼樣?」
瘦猴急了,「如果在,我們就要見仙夫人,有事相求,如果不在,那就告訴我們,她去了哪里。」
這話說的可有些不客氣,大禹隨口就頂了一句,「哦,諸位是有事相求?听義士這口氣,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你們是上門強行綁人的。」
「你!」瘦猴被噎得臉紅,想要發怒,卻又礙于有求于人,一時不知道怎麼接下話來。
大禹看向任白衣說道,「諸位上門求見,是否應該先自報家門,然後言明所求何事,才是禮數。」
任白衣心里贊了一聲,這少年好強的氣勢,臉上卻笑道,「大公子恕罪,我們這兄弟只是脾氣急了些,平日又沒學過什麼規矩,有沖撞之處,還望大公子海涵。」
大禹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他才接著說道,「在下幾人皆是江湖草莽,所屬門派梵天宮,在江湖上除惡剿匪,也算小有俠名,從未做過什麼于民不利之事。前些時日,我們頭領因為與人交手被打傷,有性命之險,听聞仙夫人宅心仁厚,又有仙術在身,所以特意上門懇請仙夫人移架蓉城相救。」
大禹原本低垂的眼瞼里猛然閃過一抹厲光,梵天宮?那個人組建的門派?難道是那個人有了性命之憂?
「你們首領是何時受傷的?」
任白衣自覺把話已經說得盡可能圓滑中听,但是,這少年听過,卻不置可否的問了這麼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他心里疑惑,還是答道,「五日之前,我們是快馬日夜不停從蓉城趕來的。」
「五日之前,是八月初三那日,不是八月初一之前啊。」大禹好似呢喃一般,從唇角溢出這幾個字,眼里冷光更勝,也就是說,他的媽媽苦守一夜,傷心欲絕,又為了弟弟闖宮,生死攸關的時刻,那個人正在快意江湖,根本沒想來赴媽媽的約,如今有了劫難了,才想起要媽媽救命了,真是笑話,當他的媽媽是什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婢嗎?
「你們頭領,可是復姓歐陽?」
任白衣從大禹臉上看不出有何異狀,但是沒來由的心里就是有些不安,但心念電轉間,想起頭領清醒時說起求救一事,明明不像有何仇怨的模樣,應該不會有何阻礙才是。于是,他點頭說道,「正是。」
大禹卻笑了,襯著初升的朝陽,好似充滿暖意,只是細看下,這暖意卻沒有達到眼底,他扭頭對濤兒說道,「濤兄,先回去替我看看幸兒,她月復中疼痛,恐怕這一日都不會消停。」
濤兒眼里閃過一抹了然,輕聲說道,「我明白了。」然後轉身快速走遠了。
大禹這才對任白衣幾人說道,「抱歉,各位義士,家母昨晚有事返回花都了,這幾日恐怕都不會回來,讓各位白跑一趟了。」
「返回花都?」任白衣幾人怎麼可能相信,「坊間傳言,仙夫人很是喜愛這棟木樓,但凡走到哪里都要帶著,此時,木樓還在,恐怕仙夫人也不會獨自返回花都吧?。」
大禹挑挑眉,「這位義士是懷疑本郡王說假話了,家母仙術神奇,到了哪里自然不會缺了住處,把這房子留給我們兄妹小住,有何奇怪之處?」
瘦猴此時已經跳了起來,大罵說道,「虧得天下百姓還傳言,仙夫人如何仁善,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見死不救,罪大惡極!」
任白衣和牛大福也都有些臉色不好,此時他們也看出來了,這少年明擺著就是在推月兌,不想讓他們見到仙夫人,原因為何,他們雖然不知,但是今日是鐵定不會順利了。
牛大福微微惱怒說道,「大公子為何要說謊,昨日早晨我明明還見過仙夫人。」
大禹冷冷一笑,也不理會他們幾人,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