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君徑直去了趙弘林的房間,夜已深,沒想到趙弘林還沒入睡。
他這段日子都沒休息好,眼下烏青嚴重,面色憔悴,不復昔日的銳利冷靜。裴子君看著這樣的趙弘林,心里不禁猶豫了起來,如果自己此時將這個不好的消息告訴趙弘林,趙弘林會不會徹底崩潰?
坐下後,他細細地看了趙弘林一眼,爾後又釋然了。心說,趙弘林是誰啊,哪有這麼脆弱?
「不是有事要對我說?」趙弘林的聲音都是微微沙啞的,顯得很無力。
「嗯,我在想該怎麼跟你說。」裴子君暗自思索道。
趙弘林淡淡地看著裴子君,爾後伏在桌前,自顧地想自己的事情去了,這些日子以來,他滿腦子都是齊宛瑤的音容笑貌,一想到她很可能就要嫁給別人為妻,從此真真正正地不再屬于自己了,他的心便疼得如刀割一般難忍。
「唔,你要做好準備,因為我接下來說的話,很有可能讓你震驚不止,手足無措。」裴子君想了想,還是決定要提前把氣氛弄得沉重些,起碼還能讓趙弘林有個緩沖。
趙弘林緩緩直起了身子,盯著裴子君看,敏感地問了句︰「關于宛瑤的?」
「不愧是趙弘林呢,無論在何時何地,這種敏銳的感覺是永遠不會變的。」裴子君勾唇一笑,爾後點點頭,又嘆道,「你要是不那麼犀利敏銳該多好?活著也輕松點。」
「別跟我買關子。」趙弘林一听是關于齊宛瑤的事,不由有些著急。
裴子君頓了頓,終是用十分溫和平靜的口氣娓娓道來︰「我跟相宜今天在街上遇到了一個關外人,起了點沖突,不過後來又沒事了。不過這不是我要說的重點……之後我們回到客棧,又遇到了那個人,我長了點心思,遂問了他點事。」
裴子君盯著趙弘林,後又接著道︰「從那個人的口中,我得息,宛瑤跟她兄長所開的繡坊名為如意繡莊,近日內他們繡坊的老板確實要成親,而且不是我們所知道的半個月後,日期……提前為七天後。」
趙弘林身形一晃,手指微微蜷縮了起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裴子君,緊抿著自己的下唇不說話。
「你先別著急,我這里有個法子可以解決眼下的燃眉之急。」裴子君不敢拖延時間,只繼而把蘭卡的提議跟趙弘林說了︰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我跟一個關外人起了沖突麼,現在我們的關系算是得到了修復,他願意帶我們前往南坪鎮,只消六七日的行程,我們還是來得及阻止的。」
在趙弘林的幸福與厭惡蘭卡的情緒之間,裴子君還是很仗義地選擇了前者,這幾天只好暫且忍受一下蘭卡的脾性,以及,要格外注意趙相宜的安危,千萬不能讓蘭卡沾染分毫。
「可信麼?」趙弘林皺眉。
「這個時候,你該關心的應該不是這個吧?」裴子君失笑,「罷了罷了,安全問題由我來負責。」
「我只是突然之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趙弘林重新伏在桌前,「婚期居然也提前了,難道,她提早知道了我要來,為了不讓我阻止她的婚禮,才刻意提前的麼?若是這樣,那我過去還有什麼意義,終是帶不回她的心了……」
「你多慮了。」裴子君寬慰道,「也許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糟,幸而我們現在可以及時趕到,也不算晚。再者,你來都來了,怎能半途而廢,再不濟,也要見個面當面問清楚吧?」
趙弘林看了裴子君一眼,爾後揉揉自己的額頭,嘆了口氣︰「我想,如果我是宛瑤的話,我一定會當著對方的面狠狠地傷透對方的心,之後再坦然驕傲地去嫁給他人,讓對方痛不欲生,後悔沒能把握好自己。對于曾拋棄過我,背棄我的人,我絕不會手軟的,也不會再給機會讓對方改過。」頓了頓,趙弘林苦澀地笑道,「所以啊,跟我比起來,宛瑤多麼善良?我還有什麼資格去責怪她……」
「但是宛瑤畢竟不是你那樣的性子,她做不到這麼絕。」裴子君拍拍趙弘林的肩,「好好休息吧,明早還要趕路呢,別想太多,天無絕人之路。」
「子君,謝謝你。」趙弘林由衷地感激裴子君。
裴子君輕松地笑了笑︰「我們以後都是自家人的,別談什麼謝不謝。」
趙弘林也是展眉舒笑了一會,爾後親自把裴子君送至房門口。
裴子君信步走回自己的房,經過趙相宜的客房時,很是安靜地在外頭站了一會,爾後在心里默念了一聲「好夢」,方離開了。
次日天明,當趙相宜得知他們要跟著蘭卡一塊上路的時候,不由十分驚訝。
蘭卡騎的是關外這邊馴養的馬,速度快,且極能適應關外這邊的氣候和路況。裴子君和趙弘林都紛紛棄了原先的馬,將馬車前的馬換作了跟蘭卡一樣的快馬,一共兩匹,速度比之前的卻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這廂,幾人全部坐上了馬車,照樣由阿光駕車,幸而車廂的空間很高很大,能容得下這麼多人,而不顯擁擠。
蘭卡則在外頭帶路,騎著自己的快馬,並攜著豐厚的賀禮。
本來如果是他們自己一路人趕路的話,走的是大道,要遠許多,但是小道多彎路,且凶險,他們外地人第一次來,也不敢走。
此番由蘭卡帶路,則抄了小道捷徑,蘭卡又是走習慣了的,自不用擔心沿路的危險,與迷路的情況。
所以,原本需要十來天的路程,此番只需六七日也合情合理。
趙相宜無聊地坐在馬車上,問裴子君︰「到底什麼情況?昨天不還打了那人一拳麼,今天卻要人家帶路?我們自己不是認識路麼?」她暫且還不知道婚期提前的消息。
「你跟關外人打架了?」趙弘林凝眉,插了一句。
裴子君則解釋道︰「我說了已經沒事了的,放心,出門在外,我知道分寸的,不會亂來惹出大事。」
轉而又看向趙相宜︰「昨天,我向蘭卡,也就是外面那個男人問了點事,從他口中,我知道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宛瑤的婚期提前了,就在七天後,除去今天,便只剩下六天了。」爾後,裴子君又將事情的詳細一一地跟趙相宜說了。
「什麼?」趙相宜得知後,竟比趙弘林還要驚愕,她緊皺著眉頭,「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所以才找了外面那個人帶路,可以及時趕到。」趙弘林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趙相宜同情地看了看自己的哥哥,爾後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我相信宛瑤姐姐不會這麼絕情的,也許這次的婚姻,只是一個被逼無奈的選擇罷了,她以為自己永遠地失去了你。」
「但願如此吧。」趙弘林苦澀地笑了笑,「其實我現在都不敢抱太大的奢望,我只求能夠見到她一面,看見她真的過得很知足幸福就好,不管她跟誰在一起,只要她是真的開心。」
「你若能早一點有這個覺悟,事情就不會鬧成現在這樣了。」裴子君很不客氣地說了趙弘林一句。
趙弘林沒有還嘴,也沒有生氣,只沉悶地凝著眉。
因抄了險峻的小道捷徑,一路上的路況都不是很好,顛簸至極,加之有點水土不服,趙相宜沒幾日下來,人就瘦了一小圈,臉色難看得緊。
裴子君瞧著心疼死了,途經休息站的時候,不得不提議說,要帶著趙相宜留下來,等她的體力恢復了,再慢慢趕路,讓趙弘林跟著蘭卡先去,屆時不管是多少時日,大家都一定要在南坪鎮回合。
趙相宜本還想硬撐著,讓哥哥一個人孤軍奮戰實在是太殘忍了,有她跟裴子君幫襯幫襯,勝算興許還大些……可沒想到繼續硬撐堅持下去的結果,竟是她不堪重負昏倒了。
裴子君和趙弘林都嚇壞了,趙弘林擔心趙相宜情切,竟有些被絆住了腳,不過裴子君卻向他保證會照顧好趙相宜的,趙弘林這才提著一顆心跟著蘭卡繼續趕路去了。
裴子君和趙相宜還有碧紋則留在了休息站。
這一帶比之前的那個鎮還要荒蕪,前方不遠就是漫無邊際的荒漠,故而這里的水,蔬果等等物事格外得精貴。
這個小鎮也只有一家客棧,而且比之先前他們住的還要簡陋小氣。
裴子君擔憂趙相宜的身子,沒辦法只得擇了這家,若是強行趕到下一個集鎮去找更好的住宿場所,不知道趙相宜能不能挨得住。
這里苦雖苦點,不過好在有吃有喝,有個安靜寧和的環境供趙相宜修養。
但是,等他們進了客棧後,最棘手的問題卻來了。
客棧里的客房太少,近日來這里來往的賓客又多,客房卻是人滿為患,僅剩下了一間條件簡陋的廂房。
裴子君顧不得其他,咬咬牙忍了,付了好幾日的定金。
碧紋扶著虛弱的趙相宜,眉頭都快擰成了麻花,並又在心里暗自慶幸,好在自己跟來了,否則裴少爺和他們家小姐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萬一出什麼問題的話,可怎麼是好?
雖說他們已彼此互通情意,成親也是早晚的事情,可在有名分之前,兩人還是得維持著現在的距離才好,一旦逾越,後果不堪設想,給小姐帶來的傷害也是極大的。
碧紋一路胡思亂想著,三人走到了客房前,裴子君這才平靜地說了一句︰「晚上你照顧好小姐,我就在門外湊合著,有事可以直接叫我。」
碧紋本還在糾結自己該怎麼跟裴子君說清那個道理,可沒成想裴子君卻是很君子地自行提了出來。
這令碧紋不由更加看好這個未來姑爺了。
不過,晚上安寢的問題解決了之後,碧紋也是有些擔憂起裴子君來,畢竟人家是高門大戶的少爺公子,能挨得住日日夜夜的簡陋條件麼?
「咱們在這恐怕要呆上好幾日的,裴少爺您能挨得住麼?」碧紋凝眉問了一句。
「這個你別擔心,我看大堂里不乏長凳,我拼一拼,湊合幾晚沒問題的,只要相宜能恢復體力就好。」裴子君無謂地笑笑,「你先去煎藥給你家小姐吃吧,我在這看著她一會兒。」
「噯,好 」碧紋在房間里收拾了一會兒,隨後拿了藥出去了。
裴子君扶趙相宜平躺在床上,爾後坐在床沿靜靜地握著她的手,滿眼的擔心。
房間里充斥著一股子不大好聞的味道,裴子君微微地皺了皺眉,爾後模了模趙相宜的額頭道︰「對不起,只能委屈你幾天了。」
趙相宜這會子其實一直是半迷半醒的狀態,她能听得見裴子君與碧紋的對話,卻因體力透支,而說不了太多的話。
她整個人如今都暈乎乎的,如同躺在一大團的棉花上那般,虛浮無比。胃里雖空空的,卻惡心得緊,胸腔處也悶悶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良久,她蓄積了體力,緩緩開口道︰「沒關系……從前在鄉下的時候,我住過比這個更差的房間。」她的聲音虛浮無力,眼楮也是閉上的。
「以後不會了。」裴子君心疼地執起她的手,貼在自己的面頰上,「我只會讓你越過越好。」
「嗯……別擔心我,沒事的。」趙相宜一面說,一面在心里暗惱自己無用,才沒幾天的功夫,人就羸弱成這樣,看來回去後得加緊鍛煉身體,切不可再每日慵懶度日,虧空了身體,倒把自己又養成了那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體質……
不多時,碧紋端了熱騰騰的藥進來,裴子君接過,要親自喂趙相宜。
碧紋則束手站在一旁,焦慮地看著自家小姐。
「委屈小姐了,這里又髒又簡陋,連水都不如咱們家那麼清甜,奴婢沉澱了好久,才濾去了一些黃沙呢……小姐將就些喝吧。等回去了之後,奴婢好好給小姐補補。」碧紋心疼道。
趙相宜點點頭,爾後努力地喝著那難喝又苦澀的藥水,眉頭都不皺一下。
所謂良藥苦口,喝下之後,四肢百骸都涼涼的,頭暈感好像也減輕了一些,神智也漸漸清楚了。
她無力地看了碧紋一眼,爾後吩咐道︰「你也多喝些這個藥,我看你這幾日也是累得不行了。」
碧紋心里暖暖的,甜甜地應了一聲,又笑道︰「只要小姐沒事就好,我無所謂的。」
「你以為你的身子是鐵打的?」裴子君把藥碗遞給了碧紋,「下去再煮些給自己喝吧,這里有我看著就行。」
「謝小姐,謝裴少爺。」碧紋恭恭敬敬地行了禮,下去了。
等她走後,趙相宜方笑道︰「她對我是一根筋,體貼入微,這些年虧得有她細心照料。唉,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我的身子竟不如從前在鄉下的時候了。」
「別想那麼多,現在喝了藥,你感覺好些了麼?」裴子君依舊緊緊地纏著她的手。
趙相宜點點頭︰「只要不繼續在車上顛簸,我就好許多了。」
無語望天,她上輩子都不暈車,這輩子居然暈車,暈的還是長途馬車
「好好休息,別掛念太多,眼下你的身子最要緊。」裴子君的眼里盡是溫柔。
「你呢?」趙相宜擔心地看了裴子君一眼,「我剛才都听見了,這幾個晚上,你怎麼熬得過去?平素你可沒吃過這樣的苦吶。」
「那要不,我跟碧紋換過來,晚上我同你睡?」裴子君突然挑眉戲謔道。
趙相宜抽出了自己的手,白了裴子君一眼︰「這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她當然知道裴子君說的不是真話,在這個時空,若真存了這個思想,在沒名沒分的時候,可是大逆不道的,會被視為yin.亂。
不過裴子君會跟自己開這樣的玩笑,也著實讓趙相宜震驚了一會子。
「你生我氣了?」裴子君也是在說完之後,才覺得自己那句玩笑話過于孟浪了,自己跟趙相宜如今再好,趙相宜本身也不過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哪里經得住這樣戲謔?
「沒有。」趙相宜笑笑,其實就她本身而言,這樣的玩笑話不過是毛毛雨啦。
「喝了藥我有點乏,想睡一覺。」趙相宜說著,又重新閉上了眼楮。
「嗯,你好好睡,我在這看著你。」裴子君幫趙相宜掖了掖被褥。
一股子陌生而不好聞的味道立馬就襲了上來,趙相宜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爾後又半睜開雙眼咕噥道︰「衍澤,我認床很嚴重,你把你的袖子借我用用可好?」
「嗯?」裴子君一開始還未能反應過來,片刻後方恍然大悟,心疼地伸出了手,以寬袖覆在趙相宜的胸前。
趙相宜伸出小手來拉住了裴子君衣袖一角,安心地聞著來自他身上那干淨清冽的體息,神思開始漸漸倦怠,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她的夢里一片空白,等于是沒有做夢,醒來之後,天已亮了。
睜眼時,恰好看見裴子君正趴在自己的床沿上,和衣睡著了。而碧紋,則和衣躺在了不遠處的榻上,睡得也很不踏實,睫羽時而不時地動兩下子,好似立馬就要醒來。
趙相宜很抱歉地看著這兩個人,全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弄得這樣不安生。
她伸出手來輕輕地撫上了裴子君的臉頰,他的皮膚很細膩,模著手感舒服極了。從前沒有仔仔細細地端詳過他,此時近距離再看,趙相宜發現他生得真的很好看。
眉毛濃密,線條也正好,並不顯得粗糙,又不會顯得過分秀氣。眼楮不安地閉著,似在做夢,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停地轉動著。眼下是高挺的鼻梁,鼻尖上那一點,細膩得令人嫉妒,堪稱完美。其實趙相宜最喜歡的,還是裴子君的唇。
性感魅惑的線條,顏色紅潤,微抿著的那條唇線似在無限度地擴張著誘惑,這令她很容易想起裴子君與自己接吻時的感受。
面頰兀地一紅,趙相宜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企圖擺月兌那種色色的想法。
裴子君在這樣的情況下醒來。
趙相宜搖搖頭,滿臉尷尬的神情就那樣毫無征兆地闖入了他的視線。
「唔,怎麼了?」剛醒來的裴子君,聲音都帶著點沙啞,可听著卻更顯魅惑性感了。
趙相宜的身體再度傳來一陣甜蜜的無力感,爾後輕輕道︰「沒事,你累了吧,繼續睡吧,現在還早。」
「不睡了,我要照顧你。」裴子君溫笑著直起了身子,盯著趙相宜不放。
「你昨晚沒出去睡麼?」趙相宜問。
裴子君搖搖頭︰「本以為你只是要小睡一下,我便想在這陪著你,生怕你醒來找不到我會慌。沒成想你這一睡就睡過了一天,我後來想必也是累了,就睡著了。碧紋許是不忍心吵醒我們兩個,便沒叫我吧。」
「我現在感覺好多了,你別擔心了,接下來好好休息吧,別把自己的身子累壞了。」趙相宜笑笑,「我們明天就出發去南坪鎮吧,算算日子,婚期馬上就要到了。」
「你身子都這樣了,能行麼?我看還是再過幾天吧,橫豎我們是趕不上了,干脆等你的體力恢復全了以後,改為走大路吧,沿途的集鎮住宿條件也要好許多。」裴子君勸道。
「噯,都怪我的身子不爭氣……宛瑤姐姐,哎哎等等」
趙相宜說著說著,話音卻是戛然而止
腦海里突然闖入了一個念頭,那是她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亦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如今神智清楚了之後,突然抓住了線索,將整條思路串聯了起來,其結果卻是讓趙相宜又驚又喜
「呀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我們一直忽略的問題」趙相宜突然提著氣拔高了聲音驚喜道。
嚇得碧紋立馬就醒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趙相宜顧不得其他,趕忙著急地抓住裴子君的手道︰「糟了,哥哥一個人去了南坪鎮,當局者迷,他一定想不到這點的」
「是什麼?」裴子君莫名。
「你之前不是跟我說,蘭卡告訴你,如意繡莊的東主最近有喜麼?可他卻沒說明是男老板還是女老板吶我是說,成親的那個,很可能不是宛瑤姐姐,而是宛瑤姐姐的兄長,阿琛哥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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