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媧一瞧窗外，夜色剛剛露出一點顏色。
落池鎮的時間還真是掐得很準。
「不用了。」莫小媧嘴角露出一抹笑，「我就出去了。房間留著，我明天過來。」
「客官，落池鎮晚上不可外出。」小二只當莫小媧是第一次來落池鎮，不了解落池鎮的情況。
莫小媧點點頭，只道︰「我和司清仙人一塊來的。」落池鎮的人都叫司清仙人，莫小媧在他們面前也便這麼稱呼了。
「啊，原來如此。」小二頓時瞪大來了眼楮，驚喜地看著莫小媧，如同看到仰慕的對象一般，遲疑地問道，「仙人也開始吃我們這里的東西了嗎？。」
「」莫小媧本來想拿司清的身份顯擺一下，可是明顯那個身份不是她能隨便套近乎的。不過轉即莫小媧就心安理得了，她只是說她跟著司清一道來的，又沒有說她是仙，完全是小二自動腦補了。
離深夜還早，大大小小的商鋪已經關上了門，家家戶戶也熄了燈。
莫小媧無處可去，微弱的月光照在鎮里，倒也勉強看得清楚。司清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莫小媧沒有發現他的身影。
「他不會放我鴿子吧？。」莫小媧對身旁的白靈說道。
魚淺在後面遠遠隨著。
「他來辦事的，跟你有約？」白靈懶懶地說道。
「那不是順便嘛，反正他抓鬼和我約會又沒有沖突。」莫小媧恬不知恥地說道。
話音剛落，司清就到了。明明是遠遠的身影，眨眼間就到了眼前。
「莫姑娘。」司清見到莫小媧十分客氣，微笑著道，「我要擺陣，莫姑娘方便的話，能待在一處地方嗎？。」
莫小媧明白地點頭︰「我知道了，就是不要亂走。」
環顧了下四周，現在他們站的地方離孟家大院不遠，莫小媧抬手指著右手邊的牆壁，對白靈道︰「白靈，我們去那上面，坐高點，看得清楚一點。」
白靈倒是很隨意，輕輕一躍就跳到了莫小媧指的位置。
「道長，能否送我上去？」莫小媧朝牆壁看了眼，覺得她不太可能跳上去。
「莫姑娘站在此處便可。」司清拒絕莫小媧的提議，看到莫小媧果真只是想來觀戰，這讓司清有些不舒坦，似乎他成了優伶一樣，不讓莫小媧受得阻礙，心里就是說不過去。
既然司清不願意幫忙，就只有自己想辦法了。莫小媧站在牆腳，研究了一下，抬頭對白靈道︰「在這里種棵樹吧。」
「我是妖，不是仙。」白靈的妖術可不能把莫小媧給拎上來，雖然他不是沒有辦法，可能兩個辦法都是他不願的。如果是鳥還好，可以抓上來，可是誰讓他是貓妖呢，這爪子，抓不了呢。
司清沒有管莫小媧就去布陣了。算好了距離，讓莫小媧處于安全之地。
等著司清去遠處布置陣型，魚淺才走上前來，對莫小媧道︰「我能帶你上去。」
莫小媧驚喜地看著魚淺，贊賞地道︰「最後還是同性更值得相信。」
魚淺滴汗。
要上這個點高度，其實很容易。魚淺環住莫小媧的腰，輕輕一躍便到了白靈趴著的地方。
這下莫小媧一點也不相信白靈不能帶她上來，而是他根本不想。
「太小氣了，明明能帶我上來。」莫小媧嘴里嘟囔道，「修煉那麼多干嘛，這點小事都做不了。你看魚淺都能做到，總說你比她厲害多少多少的，學了不運用到實踐也是沒用的。」
白靈懶得跟莫小媧爭辯，直接不予理會。
莫小媧卻沒有說完的意思，教育道︰「學了就要好好使用，天天趴著修煉有什麼用。光學不練，就是個擺設，以後要打架都會生疏了。」
「爪子太小，不能把你抓上來，只能拍飛你。」白靈終于忍不住，揚起前腳放在莫小媧面前道。
威脅的語氣十分明顯，莫小媧盯著眼前的爪子，不怕死地繼續說道︰「化成人形不就可以了。」
白靈收回了前腳，繼續趴著，許久才從懷里傳出一句話︰「我不喜歡人形。」
莫小媧嘴張了張，卻沒有說出一句話。白靈的語氣讓她覺得里面有她不能追問的東西。
「我要開始了，你們注意點。」站在下面的司清提醒道。
莫小媧立刻握緊了司清給她的玉佩。
白靈揚起爪子，在莫小媧周身設下了保護的結界。魚淺靠著莫小媧坐著，也身處白靈的保護結界下。
坐在高處，莫小媧才看清楚司清不知道用的什麼東西擺出了八卦陣的陣型，兩個圓點還閃耀著獨特的光芒。
司清口中吐出古怪的詞，每個字莫小媧都能听懂，可是連在一起她就不懂了。
「厲鬼知道有人來收服她，不願出來。他正在引她出來。」白靈在一旁給莫小媧解釋著。
地上的陣型光芒大漲，一股灰色的煙籠罩在陣型之上，隨風傳來嗚嗚的哭聲，聲音淒慘尖銳，十分不甘。
莫小媧坐在牆上，神色嚴謹地看著陣型之中，一個暗色的身影逐漸浮現出來。
那是一個穿著藕色上襦，白色長衫的女子，頭發有些凌亂，年紀在莫小媧看來，並不算老，才三十出頭的樣子。不過在這個時代來說，也不年輕了。那個會指使別人殺人的女孩，如今也應該十多歲了吧，如此算來，這個所謂的孟大娘，十多歲就做了女乃媽？莫小媧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太早熟了。
嗚嗚的哭聲漸漸停止了，女子睜著眼，望著司清，眼里一片通紅，只問道︰「仙人想如何處置我？」
听到聲音，莫小媧一愣，問一旁的白靈道︰「不是說她不會說話嗎？。」
「鬼和人不同。」白靈淡淡說道。
司清沒有立即動手，而是十分耐心地說道︰「何種結果，全在你的一念之間。我為你擺下此陣，也是希望你有所悟。」這個八卦陣，只會限制鬼的移動，並沒有實質的傷害性。遇到惡鬼，司清不需要用此陣束縛，直接收服。
女子尖銳的笑聲突兀地在夜空回蕩，質問著司清道︰「全心全意照顧的人，轉身就被捅了一刀，你叫我如何甘心？！你們不起懲治為惡之人，還為他們收拾殘局，這就是你們仙人的準則嗎？。」
「凡間自有凡間的懲治規則。而你現在已離開凡間，就不該糾纏于此。」司清心平氣和地說道，「為了仇恨之人而游離在凡間，只會對你造成更大的損害，何不放下凡間一切，重新轉世生活。」
女子眼神之間有些迷亂，說道︰「報應，一切是報應。可是，為什麼不報應在她身上，為什麼她還活的好好的？」
「因果自有判定。」司清嘆氣道。
「我要問問，為什麼要這樣做？」女子喃喃道，「我為了她，被毒啞了。一個不會說話的人，還不放心？曾經保證會好好待我一輩子，一旦沒有用了，就是這樣的結局？我要問問她，是什麼原因。」
「糾纏于世，對你只有害處，沒有益處。」司清聲音有些冷意。
女子處在陣型中不能移動，抬頭幽幽地看著司清，絕望地說道︰「一縷孤魂，我能做什麼？可是，我不甘心。」女子的身影越發清晰起來，在法陣的映照下，臉色更加慘白。
「執念。」司清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個法器，那是一個圓圓的球，有點像莫小媧見過的水晶球，只是司清手中的球不是透明的，而是漆黑的，黑得發亮。
看到司清手上的法器時，魚淺顫抖了下，就連白靈臉上的神色都嚴肅起來。
這個法器，能吸納世間的妖鬼之魂，進入里面妖鬼之魂，會歷經各種磨練，如若能放下心中執念，便能回歸該去的地方，如若不能，就會魂飛魄散，飄散在這個法器中。那通體漆黑的顏色，就是那些飄散的、永遠不可能再聚集起來的魂魄。
即便是白靈這個有著幾千年修為的妖，對這個法器也很戒備。
這也是司清雖然才幾百年修為也讓白靈頗為忌憚的原因。
「什麼東西？」莫小媧睜大眼楮，白靈和魚淺的異樣她都看見了。
「專門對于妖鬼的仙器。」白靈扯動嘴角，自嘲地說道。
魚淺盯著司清手中的東西，抿著嘴，也說道︰「此仙器名為滌淨珠，專收服妖鬼之魂。是會認主的仙器。一千年前，曾經有人帶著這個東西，差點毀了妖族。不過那人在大戰中，也死了，妖族才得以留存下來。」
「那不是全看這個仙器的主人的喜惡行事？」莫小媧驚呼起來。
「此仙器挑選主人極為苛刻，選中的都是善惡分明之人。千年前的那個人，是唯一一次意外。」白靈比魚淺感受更深。那時候魚淺功力尚淺，沒有參與戰斗，而白靈，卻是直面過此物的。
女子負隅頑抗，全身的怨氣怒放出來，淒厲的哭聲再次回蕩在落池鎮的夜空。
那麼的絕望，那麼的讓人心寒。
四周听到聲音的人，似乎都發出絕望的哭聲。莫小媧處在白靈的保護結界中，倒沒有受影響，但是听著落池鎮的聲音，心底冒出一股寒氣。
司清眉頭一皺，不再遲疑，輸入靈力，啟動滌淨珠。
黑色的滌淨珠飄蕩在半空，黑色的氣息向朝法陣中的女鬼噴薄而出，在淒厲聲中將其卷入滌淨珠中，而後自動回到司清的手中。
落池鎮的深夜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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