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鬼怎麼區分呢？」莫小媧坐在牆頭，漫不經心地問白靈道。
白靈迷惑地望了莫小媧一眼，說道︰「凡人和鬼沒什麼相似之處，根本不用區分。」
「我的意思是，凡人怎麼看出什麼是鬼呢？」莫小媧低頭，腦海里回想著剛才見到的厲鬼，外表看來，與人沒什麼區別，除了蒼白一些。
「鬼只在夜間出現，且沒有溫度、沒有呼吸、沒有脈搏。」白靈說道，凡人和鬼，在妖的眼中，確實沒有什麼需要區別的。鬼的目標向來不會在妖的身上。靈智期前，妖還只是獸，躲著的是凡人的捕殺。達到靈智期，是人是鬼，妖一眼就能看出來。妖與鬼，沒有直接的聯系。
莫小媧眼眸低垂，輕聲問道︰「只憑外表，能辨認出來嗎？。」
「有修為就看得出來了。」魚淺在一旁答道，「能力高了，無論是妖，是鬼，都能辨出來。」
「看來修仙是大道呀。」莫小媧嘆了口氣。她只想安安分分地生活，只要不愁吃穿就滿足了。可是現在到了這個世界，危險無處不在，上無遮身片瓦，下無立錐之地。到現在為止，是因為白靈在身邊，才安全無虞，可是莫小媧不敢想以後白靈不在身邊，她該如何。只怕，早連渣滓都沒有了。
落池鎮的人都有天聖山庇佑的房子，而她只有孤身一人而已。
莫小媧想起了雲蘇在送她出來之前，曾經再三確認，想必雲蘇早已料到她出三聖林後的處境吧。沒有家底的人，不修仙又能如何呢？看看這里，只怕她還沒有走到下一個鎮，就沒有她了。
「修仙，也要看天賦的。」白靈沉吟半晌說道，「跟著我，小妖小鬼不會侵擾你的。」
「白靈會一直跟著我嗎？。」莫小媧這個問題一直放在心底，鴕鳥一樣的不敢問出來。
白靈抬起頭，看著正望著遠方的莫小媧，淡淡道︰「飛升之前，我都在。還有十幾年，足夠了。」
听到白靈的回答，莫小媧心里徹底松了口氣，她不再需要提心吊膽了。十幾年，就算不修仙，她也應該能在這個世界找到容身之處，過自己的生活。那麼多沒有修仙在世間生活的凡人，不在乎再多她一個。修仙不修仙，對莫小媧來說，並不是難以抉擇，而是，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去修仙，那麼長久的生命，莫小媧並不追求。與其在那麼陌生的路上走，還不如繼續過和以往差不多的生活。
更何況，一旦修仙，和白靈就要分開了吧。
剛適應這個生活，又要去適應另一種生活，莫小媧心里搖頭，還是給點時間安定一下吧。
司清已經收拾好地上的法陣，將滌淨珠也收了起來。
魚淺知道莫小媧自己下不去，主動攬住她，一躍而下，在司清走近前，退後了幾步，拉開距離。
「道長，要走了嗎？。」莫小媧拍拍身上的灰塵問道。
「我還要等人。應該快到了。」司清話剛落，莫小媧就听到沉重的城門開啟的聲音。
現在還是夜里，城門竟然會開！
莫小媧吃驚地轉頭望著城門的方向。
從北城門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還舉著火，照亮前路，馬蹄聲沒有一點停頓。
莫小媧臉色一凜，透過那火光，她沒有看到開城門的人，那扇沉重的城門竟然是自己打開的。
這隊人走到司清面前才停下，馬背上翻下一個身影，穿著斗篷，看不清身形和模樣，朝司清走了幾步，行禮道︰「司清大哥。」清脆的聲音在深夜里十分清晰，是個女子。
「陳姑娘。」司清依舊淺笑，回禮道。
白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莫小媧的肩上，此刻正望著穿著斗篷的女子，一臉深思。
跟著女子一起來的，還有八個人，落在後面的魚淺整個身子都緊繃起來，不自覺地朝白靈靠近了幾步。
魚淺的動作吸引了旁邊的人的注意，兩道眼神射向魚淺和白靈。
白靈悠然地搖著尾巴，嘴上露出一絲鄙夷的笑，隨手又把保護結界罩住了莫小媧和魚淺。
「司清大哥，這位是？」穿著斗篷的女子出聲道，制止了身後的人的試探行為。
「這是莫姑娘。」司清沒多做解釋，對于莫小媧，司清也不了解，但莫小媧不看重仙物，只愛俗物的行為，在司清心中已經自動地把她劃入凡人之列。
莫小媧輕笑，朝女子伸出手，自己介紹道︰「莫小媧。」發現女子沒有反應，莫小媧才反應過來，收回手道，「不好意思，習慣還沒有改掉。」
女子輕點頭，放下了帽子，露出一副清麗月兌俗的面貌，柔聲道︰「小女子陳渝。」
陳渝的臉上露出一絲疲態，頭發有些凌亂，但是那膚如凝脂的臉，精巧的五官，靈動的雙眼，在跳躍的火光下，也是那麼的動人。莫小媧半天都忘了說話，只顧著望著她，心里只回蕩一句話，好漂亮。
白靈柔軟的尾巴掃過莫小媧的臉，莫小媧頓時清醒過來，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陳渝姑娘太漂亮了，我一下閃了神。」
「莫姑娘說話挺有趣。」陳渝掩嘴輕笑，被男人這麼說，可以說是恭維，被女子這麼說，陳渝不免有些開心。
被這麼一打岔，兩邊有些緊張的氣氛頓時就松了下來。站在陳渝身後的人也不是滿身戒備的樣子。
「在下在此等候多時。」司清看著陳渝說道，一點也不受陳渝的容貌的影響。
陳渝點點頭，輕聲道︰「天聖山的規矩，陳渝明白。東安，你隨司清仙人走一趟。」
從夜色中走出一個人影，朝陳渝躬手道︰「是，二小姐。」
司清點頭，正要帶著東安走，陳渝開口叫道︰「等等，司清大哥。孟翠」
「已經離去。」司清淡淡說道。
陳渝嘆了口氣，輕聲道︰「終是連累她了。」
司清沒有答話，帶著東安走了。
莫小媧瞅瞅眼前的情景，也動了想走的心思。肩上的白靈卻和以往不同，平常都趴在肩上不理人的，此刻卻一直看著陳渝，委實讓莫小媧覺得奇怪。
「莫姑娘。」陳渝露出笑容，說道，「住在落池鎮？」
「路過，暫時住在此處。」莫小媧不願與陳渝深交，白靈的異樣讓她心底有絲戒備，這個陳渝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讓白靈這麼重視。
「如不嫌棄，莫姑娘可來陳府住一段日子，總好過在外住得不舒坦。」陳渝看上去才十四五歲的樣子，說話卻如此世故成熟，臉上雖帶著笑，可是從不達眼底。經歷過別人虛情假意、冷眼相對的莫小媧，自然是明白陳渝只是客套話而已。
「陳姑娘，太客氣了。不敢勞煩，住在客棧進出方便，而我不多時便要離開，就不打擾了。」莫小媧拒絕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強求了。」陳渝輕輕點頭，轉身帶著人離去。
莫小媧看著一行人遠去，才松了口氣。
旁邊的魚淺也松了口氣，悶悶地說道︰「竟然是靈丹期的修仙者，好大的威壓。將近千年才到化形，遇到靈丹期，還是這麼不堪一擊。」
「凡人的靈氣比妖純淨，不必在意。飛升才是最終目的。」白靈收回望著陳渝的視線，淡淡說道。
莫小媧這才知道原來陳渝還帶著修仙者，難怪不怕晚上在落池鎮外趕路，那城門想必也是修仙者開啟的了。
「原來他們就是陳府的人啊。」莫小媧想起了在茶館听到的話，自言自語道，「當今皇後就是陳家的，應該就是這家吧。還說二小姐會進宮，難道就是這個陳渝？可是要進宮的人，怎麼會來落池鎮呢？」
魚淺對剛來的修仙者還有些懼意。他們不是天聖山的人，恐怕不會和天聖山的人一樣，不對付沒有害人之心的妖。看來，這段時間，她在緊隨在白靈身邊了。魚淺現在慶幸，她有機會認識白靈。
在妖族，都以實力為尊，弱肉強食優勝劣汰。自從妖族一千年前被重創後，就沒有一個統領妖族的王，很少會有妖有同類的覺悟，如同一盤散沙，只為提升自己的實力。修仙的妖在妖族里來說，是少部分。只有這部分妖，不會吃妖丹來增加修為，畢竟天劫要來，不僅僅是修為夠了，還要仙緣達到要求才行。
「奇怪了，修仙的人怎麼會管凡俗的事呢？」莫小媧帶著白靈和魚淺往觀音廟走去，在路上絮絮叨叨的說道。這個世界真是太復雜了。
「修仙的門派會輔佐凡間的勢力，為修仙者辦事。作為報酬，修仙的門派會接受一部分人來門派修仙。」白靈到底是見多識廣。
莫小媧皺眉，十分不解。修仙者的能力，普通人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修仙者不能用法術傷害凡人，這是規矩。一旦用凡人被法術所害，修仙者就成為邪修，為天下修仙者的公敵。」白靈看出了莫小媧的不解，解釋道。
魚淺心里滿不是滋味的說道︰「是呀，他們的法術就是對付妖鬼的。」
莫小媧一下子接受了這麼多知識，有些混亂。
看來要完全了解這個世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