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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趙寶珠過來了之後,幾個人都有些奇怪的看著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紫鴛,都不知道這個丫鬟是什麼時候跟到趙寶珠身邊去的。
不過此時,紫鴛並沒有受到太多的關注,畢竟她並非重心。
趙寶珠站在屋子里頭,給幾個長輩一一行禮。盡管此時幾個人心情都頗有一些抑郁和煩躁,可是在面對著趙寶珠的時候,都十分的和顏悅色。老夫人微微揚起眉,問道︰「寶珠啊,你今日怎的忽然過來了?」
听到老夫人的問話,趙寶珠猶豫了一下。
她看了坐在兩邊的洛老爺和洛大夫人一眼,笑著回話,「是我祖母讓我過來的,忽然拜訪的確十分冒昧,可是我祖母非讓我過來帶話給您,您看……」
這話既然都已經說出來了,洛老爺和大夫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十分知趣的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等他們走了之後,洛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看,「我看今日這事兒,未必是你祖母的意思罷?」
趙寶珠背上一滴冷汗,不由得點了點頭,堆起笑臉來討好,「洛老夫人果然是明察秋毫,怪不得我祖母日日都說,當初她們姐妹幾個里頭,最不能欺騙的那個人便是您了,因為必然會被您瞧出來的。」
被她這話說的洛老夫人心頭微微輕松了一些,不由得笑罵道︰「就你嘴皮子甜,行了,別在我跟前裝這個。你有什麼事兒不妨直說,來都來了,連你洛叔都被你趕走了,你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趙寶珠訕訕的笑了笑,模了模自己的腦袋。
緊接著她的面色就變得嚴肅了許多,湊近了老夫人一些,對紫鴛使了一個眼色。
看到她的眼色,紫鴛十分乖巧的打算把房門給關緊。瞧見她這樣,許家婆子愣了一下,也不由得走了出去,與紫鴛兩個一塊兒站到了門外,給屋子里的二人把起了風。
老夫人敲了敲桌子,「有什麼事兒就直說吧,想必你是為了玉姐兒來的吧?」
平素沒怎麼听過洛青菱小名兒的趙寶珠愣了一下,等轉過來的時候不由得點了點頭,「老夫人您英明可我也不光是為她而來的。」
「哦?那你倒是說說,你來是要跟我說什麼?」
趙寶珠吸了一口氣,開始說起當初對洛青菱所說的話,更是把洛青菱所說的有些話也融了進去。老夫人越听面色越差,到最後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那拍桌子的力道似乎有些大,驚得守在門外的許家婆子和紫鴛二人一跳。二人對視了一眼,轉而當作什麼都沒听見一般,繼續守在門口。
「你可知道你父親中的是什麼毒?」
趙寶珠狠狠點了點頭,「那人說過,是南疆的蠱毒,只是他當初也並沒有法子可以幫忙救治。而鐘離君……」她面露為難的看著洛老夫人,「您也知道鐘離君那條件,我們家實在是請不起。」
听到她這麼說,老夫人也默默地點了點頭。
更何況,若不是有李姨娘的話,鐘離君往往都是會提出最苛刻的條件,以及最危險的那個選擇,從來都無視人命。趙府的人會有所顧忌,那也是正常的,畢竟當初趙府的人始終心懷希望,可誰知早已沒有選擇了。
趙寶珠倒是並沒有說,那些分析都是從洛青菱口中說出來的。在她看來,老夫人大抵應該是知道的,若是不知道,她這般開口也未免有些不仗義,畢竟洛青菱是相信她才跟她開口的。所以老夫人只以為,那些分析都是她自己想出來的。
這般想來,老夫人不由得有些感慨,這趙府里頭,看來也出了個聰慧的姑娘啊
不過這事兒要解決起來,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老夫人一開始並沒有想得那麼遠,雖然站得高,平日思慮的也深,可是這般特地著眼于柳姨娘的角度,她的確沒有深入去想過。從柳姨娘這邊開始抽絲剝繭,從而得出結論,並非一日之功。
原本只是一個柳姨娘的話,這事兒未必不是不能解決的,大不了拼的讓兒子怨恨她一次。只要抓到柳姨娘的一次錯誤,柳家那邊也是沒話可說的。
只是如今……看來那柳家早已因為利益,形成一個整體了。
趙寶珠在老夫人沉思的時候,說了一句話,「明哥兒和青菱妹子身上的蠱毒並非不可解,也並非只有換血那一個路子。」
這話立刻把老夫人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她眼中亮了亮,「哦?還有別的法子?」
趙寶珠點了點頭,「若是以人參輔以續命湯每日三次的喂著,每隔五日喂一次天香續命膏,再有功力深厚之人每日壓制他們體內的子蟲,便可讓蠱毒暫時不發作。可是這種法子十分痛苦……」
她不由得有些猶豫,繼續說道︰「這般的痛苦,並非一般人能夠挺得過去的,若是挺不過去,只怕明哥兒和青菱妹子都性命堪憂啊」
老夫人皺起眉頭,「你既然知曉這個法子,為何當初……」
「您是想說,為何我爹還是死了對吧?」趙寶珠苦笑,「這個法子必須在剛剛發作三日之時便要開始的,我父親那時早已過了,便是這般做了,也不過是白白添加他的痛楚,可確是救不回來了的。」
老夫人面上不由得有些憐憫,點了點頭。
「子蟲在體內既然已經蘇醒,必定是要開始動作的,可是這般被壓制,它便會反抗。而它若是反抗不成,便會開始反噬母蟲。這般煎熬一月之後,子蟲和母蟲都會逐漸衰弱,而母蟲得不到子蟲滋補卻被它啃噬,同樣會失去效力,而那攜帶母蟲之人也會元氣大傷。」
「哦?」听她這麼說,老夫人不由得來了興致,「若是那子蟲反抗成功,或者一月之後雙方都沒死,那怎麼辦?」
趙寶珠的面色一僵,苦笑了起來,「這個法子原本就危險性極大,可也是徹底根治的辦法。原本若是換血,這個法子也並不是不行,只是當初那人說過,我父親當初早已經被折磨的身體衰弱,換血此事看似可行,實則危險性反而是更大的。而且換血無法徹底根治子蟲,始終會有潛伏下來的毒性,若是今後再次發作,只怕就難以抵擋了……」
她說的誠心誠意,老夫人自然也感覺的到,不由得在心中偏向了這個選擇。
二人正在說話之時,外頭響起了嘈雜的聲音,下一刻,門就被推開了。二人抬頭一看,那推門之人正是毒醫鐘離君。
倒也是,也只有他會如此囂張,也只有他無人敢攔。
他看都沒看趙寶珠一眼,瞥了一眼里屋,「那小丫頭也倒下了?」
見老夫人點了點頭,不由得露出了興奮的表情,那表情如同是狼見了食物,眼神幽幽的散發著綠光一般,看的人心驚膽顫。鐘離君擦了擦手,露出一抹微笑,「那我進去看看。」
「等等」
老夫人攔住了他,看了趙寶珠一眼,把趙寶珠先前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鐘離君,我素來信任你,想必是你並不知道還有這個法子的緣故罷?」
這一句可謂是噎死了鐘離君,他如何會不知道?不過是不想說罷了。更何況,這死老太婆心里頭亮堂的很,還非要這麼說,這不是明擺著不給他面子麼?雖然明知道老夫人是激他,可是鐘離君還是十分歡快的上當了。
涉及到他的領域,他自然是十分護著自己地盤的。
鐘離君一臉無味的站在原地,「這法子麼,危險性太大,我這不是求穩妥麼……」
他想了想,又露出一抹笑意來,挑起眉尾,「你確定要用這法子?這我可就不能保證他們活下來的機會有多大了。更何況,要讓你們這些長輩看到他們日日受折磨,想來到時候先後悔的必定是你們,若是這樣,那我還不如不干。」
听到他這麼說,老夫人一臉無奈,原本那法子他也不會保證一定會活下來啊
所以她點了點頭,也沒對鐘離君如此沒尊卑的說話方式生氣,「我確定,到時候絕對不會有人來煩你。」
鐘離君聳了聳肩,無所謂的答應了下來。他不過是嫌到時候要在洛府呆的時間久了,覺得煩心罷了,若是老夫人答應了不會有人打擾,這老太婆說話倒是的確很說話算話的,那留在這兒倒也沒什麼。能趁機多點時間研究研究那兩個豆芽菜身上的蠱毒,倒也不錯。
不過他想到了一個問題,開口問道︰「這個解決的方式,是誰告訴你的?」
說完他便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的十分多余,因為這里頭似乎就只有一個外人。他仔細的打量了趙寶珠一眼,看的趙寶珠身上雞皮疙瘩直冒。
鐘離君終于滿意的把那逼死人的目光收了回來,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不錯,小姑娘膽子很大。」
他笑的眯起眼,很好,有人背著他拆他的台,這還是頭一回。所以他打算,好好的給這個膽大包天的人一個教訓,也好讓人知道,老虎的是模不得的,而他鐘離君的台,更是沒人可以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