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誠摯的建議,若不是洛老夫人知道這惠靜師太的本性,幾乎都要痛哭流涕的認為她是誠心誠意的為了自己的一對孫兒好了。哪怕是如今,若是一開始沒有看到那惠靜師太貪婪的眼神,她也會差點兒被這惠靜師太蒙蔽,以為此人已經痛改前非。
只是既然知曉,既然瞧見,自然會心中生疑。
她所提出的這個要求,對她本身似乎並沒有什麼利益,她為何會如此熱心?
老夫人可不相信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之類的話,她只知道,擱在這位身上,那可就只有狗改不了吃屎這一個選擇了。雖然話糙,可理不糙,惠靜師太是什麼樣子的人,她心中可是清楚的很。
她不信,可是大夫人卻是深信不疑的。興許是覺得此時已經沒有了別的路走,所以對這唯一一條貌似光明可實質上看不清前頭的路執著不已。
大夫人抹了抹頭上細小的汗珠,「師太,既然您這麼提出來了,不若把人選也給定下來吧。到時候要怎麼做,您盡管吩咐便是,府中的人盡管任你差遣。」
在兒女的性命跟前,大夫人一改懦弱的脾氣,在老夫人和洛老爺沒有吭聲的時候,已經自顧自的做了主。
等她說完了才反應了過來,不由得心中沒底,膽怯的看了老夫人和洛老爺一眼。
洛老爺平素最討厭便是大夫人的這個軟糯的脾氣,可擱在如今,他也並沒有同大夫人計較,而是點了點頭,支持了大夫人的做法,「夫人說得對。師太,你若是有什麼要準備的,盡管吩咐下去便是了。」
牛鬼蛇神,裝腔作勢。
這明明是江湖騙子常用的手段,而且那些多是些道士,可誰知換到了這個尼姑身上,卻也讓人深信不疑了。
老夫人在心底冷笑,若不是她捏住了的是洛府主子們心里最為要緊的那一塊兒,哪里還輪得到她來招搖撞騙?若是大兒媳耳根子軟偏听偏信也就罷了,可是她這個大兒子可並非是個會偏信的人。如今這番動作,想來也是的確心慌了,不知該怎麼做。
看到洛府兩個主子接二連三的上鉤,惠靜師太面色如常,可是眼神里不由得泄漏出了一絲得意之色。叫老夫人瞧見了,不由得愈發懷疑了起來。
惠靜師太點了點頭,「既是如此,那末貧尼也就不推辭了。貧尼前幾日推算了一番,大公子和六姑娘的身邊恰好有適合的人選。大公子身邊有一個書童,名叫阿陽的,這便既是八字相符,又相互熟悉的,這樣便不會容易排斥,也就不容易出錯。至于六姑娘身邊麼……」
她裝作思考的模樣,不過口中的話還是很快的月兌口而出。
「六姑娘身邊的紫鴛就十分適合,那丫鬟忠心為主,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的。」
若是洛青菱此時還清醒,站在此地的話,必然會在心中大喊一聲騙子她當初的憂心果然成真了
可是世事無常,她原以為自己要出事至少也要等到自己的生辰之後,可誰能料到,洛禮明既然會出了事。而她竟然也會在洛禮明出事之後,就這麼突兀的倒下了。
想來這便是一環扣一環,自從她這輩子重活了之後,事情便開始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原本上輩子老夫人一直未曾回來過,而柳姨娘一直把持著洛府的後院。而這輩子老夫人回來了,還狠狠地打壓了柳姨娘一頓,而柳姨娘則趁機用月復中原本就生不出來的孩子博得洛老爺的憐愛,更是提前讓他們身上的蠱毒發作。這興許也是自作孽,若不是柳姨娘有心如此,他們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人在不同的環境里,做出的選擇自然不定相同。哪怕是踏上了同一條路,踏出的步子也不盡是相同的。
所以這一輩子,柳姨娘被刺激了之後行差錯步,激動之余不顧自身誘發了蠱毒。而這一步的差錯所引發出來的後續,則是誰都不得而知了。
而在惠靜師太說出那句話之後,站在大夫人身邊的王家婆子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在大夫人身邊那麼久,她是可以相信以大夫人的脾性,應該不至于要犧牲自己的女兒。可是洛老爺呢?還有老夫人呢?便是大夫人自己,在面對自己女兒和身邊婆子的女兒的時候,也必然是會有所偏心的。
而站在老夫人身邊的許家婆子的臉色也不由得變了,那名叫阿陽的書童乃是她的親佷子,若是真的拿去換命了,那末她要用什麼臉面去面對自己的佷子和他的一家呢?
原本送他到大公子身邊是想讓他多學些東西,今後有所長進的,可是如今……
許家婆子的心中不由得產生了一絲悔意,早知如此,還不如讓那混小子跟在他娘身邊,哪怕是不學無術也沒什麼,總比丟了性命要好啊
惠靜師太點的這兩個人,很顯然的讓洛老爺都猶豫了。
而在她說出這句話之後,原本一直不解的洛老夫人也終于明白了,這個許久未見的小姑子究竟是要做些什麼了。她眯起了眼,心中頗為懷疑。
以這個小姑的腦子,是很難能想得出如此迂回毒辣的計策的,想來是背後有高人指點了。
這個法子,說來並不算是什麼太高明的點子,因為誰都能瞧得出那背後的意思。可若是說不高明,它又偏偏很高明,因為它抓住了人心。
誰能用自己兒女的性命去做賭注呢?更何況不過是身邊僕從的親戚罷了。
不是不知道這樣做會傷及感情,只是主子要做,還真有誰能攔得住麼?
若是真的做了,只怕今後身邊所有的僕從都會離心離德,心中寒心的;而若是不做,兒女逝去,想來必會後悔,更是會怨恨。
嘖,好毒辣的手段
這般的手段又如此的熟悉,很明顯是那柳姨娘的風格。
看來,這小姑與柳姨娘已經搭上線了,只是不知,她們在私底下勾搭了多久?
想到這兒,老夫人此時已經可以確定,那下手之人,必然是柳姨娘了。只是……老夫人頗有一些猶豫。便是她猜到了又如何?她拿不出一絲一毫的證據來證明。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洛老爺那人,到時候必定是要護著柳姨娘的。
老夫人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這可真的是冤孽了。
「這……就沒有別的人選了麼?」
大夫人此話一出,惠靜師太便是心中笑了,而老夫人則是又嘆了一口氣。多傻多純良的兒媳啊……這不是明擺著往人套子里頭鑽麼?
不管你最後選誰,只要你選了,那末跟著你的人必定都是會寒心的。身為一個主子做到如此地步,那末名聲就要臭了。到時候迫于輿論,洛老爺便是休了她也是無人可閑話的。
畢竟這件事情,是大夫人開的口,而不是洛老爺開的口。
哪怕洛老爺是自己的兒子,可老夫人也不得不說,這個世上對女人的苛刻,實在是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
為了保住這個腦子有些不靈光可是心性純良的兒媳,洛老夫人不得不開口阻止,「我想不必麻煩惠靜師太了,我這一雙孫兒的病情,自然是有人診治的。以洛府的地位,還不用去走什麼邪門歪道來治病。」
邪門歪道這四個字打在了惠靜師太的頭上,氣得她無話可說。
惠靜師太冷冷盯了老夫人一眼,心中惡毒的詛咒。既然如此,那你就等著給你的孫兒孫女收尸吧
不過她的面上卻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表現,只是屈了屈身,十分淡定的回話,「既然如此,那貧尼就不多叨擾了。庵堂中還有些事情,貧尼無禮,先行一步了。」
待她走出房門的時候,面上的表情已經扭曲不堪,惹得帶她出府的那個小丫鬟一陣心驚。
惠靜師太離開之後,原本一直不敢說話的大夫人急急忙忙的開口,「母親……您……」
她還沒把話順利的開個頭,便被洛老夫人一眼給瞪了回去。她素來頗有些害怕洛老夫人,所以此時也不敢再多嘴了。洛老爺原本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母親非要把惠靜師太給趕回去,可是出自于對母親的信任和老夫人素來的威信,他也並沒有多說些什麼。
這時外頭一個小丫鬟闖了進來,瞧見屋子里有些凝滯的氣氛,不由得有些膽怯。
她抖了抖膽子,開口說道︰「稟告老夫人、老爺和夫人,趙家大姑娘趙寶珠前來,求見老夫人。」
「趙寶珠?」听到這話,屋子里的幾個人不由得都有些奇怪了,怎的趙寶珠在這個時候過來了?想了想,大抵是听到了洛府這一對嫡孫出了事兒,所以才趕過來的罷?雖然並不清楚她這次特地趕過來的目的是什麼,不過既然是友人之子,更是趙府的長孫女兒,老夫人也沒有多猶豫,點了點頭。
「她在哪兒?你叫她過來便是。」——
唔,明天要趕火車,所以可能加更有點問題。
具體我也不確定,但是一更是絕對不會有差錯的,還請放心
至于加更的話,如果我沒有加更,那麼這個星期必定會按照字數全部補回來,如果加更了,那就證明……你們這苦逼的小透明作者已經快要吐血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