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洛青菱到洛禮明院子前的時候,便瞧見洛禮明已經等在那兒了。
兩個人雖然見面的機會不算少,可是說話的時候卻是少得很。尤其是洛青菱如今出嫁了,估計以後能說話的時候就更少了。
一見面,二人還沒說上話,便听的洛禮明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大哥,你上次風寒怎的這麼久了都還沒好?府里的那些庸醫真是沒用不若我從宮中請一些御醫過來替你看看,也好讓大哥不要咳嗽的這麼厲害。」
看到洛青菱這般擔憂的樣子,洛禮明笑了笑,面色還是有些蒼白。
「大抵是勞心傷神,底子太差才會這樣的,倒也不是什麼大毛病,何必要勞煩御醫?」洛禮明搖了搖頭,並不想麻煩,更不想勞師動眾。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清楚的很。
「玉兒說得對,你這樣咳嗽就該找御醫來看看的,不要怕麻煩,身子最要緊。」
原本二人是站在院子門口說話,忽然冒出來了一個聲音,二人回頭,便看見安王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這個時候,洛青菱倒也不想計較安王是怎麼忽然冒出來的,畢竟安王所說的正是洛青菱希望的。所以她也點了點頭看向洛禮明,「大哥莫要跟我客氣,身子是最要緊的。父親也只有你一個獨苗,若是你有什麼事兒,那洛府大房可就算是……」
說到這兒,她捂住嘴呸了兩聲,「呸呸呸,大風刮過大風刮過,百無禁忌」
因為安王在場,所以洛青菱也不能跟洛禮明多說些什麼,只是略微坐了坐便出來了。
「王爺怎的不在前頭,跑來跟妾身一塊兒了?」
「听人說你去見你大哥了,我在前頭也待著無趣,便想著跟你一塊兒見見大哥。我听人說大哥的身子素來不好,所以帶了一些人參之類的補藥過來,也算是略盡心意。」
「這麼說來,王爺還真是一番好心,妾身代哥哥謝過王爺。」
安王扶起洛青菱,露出一抹笑容,「你我既然是夫妻,又何須如此客氣呢?」
走到洛府門口的時候,外頭牽來了安王的白馬和馬車,正當洛青菱準備上馬車的時候,安王坐在馬背上對她伸出了手。他背對著陽光,從他的指縫中露出金色的陽光,如同從夕陽中走出的一尊鍍了金的神像。
風吹動他束發的銀色發帶,與黑色的碎發一起飄揚在空中,煞是好看。
縱然是洛青菱並不喜他,在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著實是長著一副絕好的皮相。
看到安王伸出的手,洛青菱很是遲疑了一下,才伸出手搭在安王的手上,被他使力拉上了馬背,坐在了安王的前頭。
溫熱的氣溫從身後傳來,透著薄薄的衣衫,那溫暖的感覺無比的明顯。
安王笑著環住她的身體,輕揚馬韁,在街上緩步奔馳了起來。
他控馬的技術很不錯,洛青菱坐在馬背上的時候,並沒有覺得在馬上起伏的頭暈。安王帶著她從湖邊走,明明速度似乎並沒有多快,可是身後跟著的護衛都似乎離了很有一段距離。
洛青菱看著四周的環境,不由得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王爺,這似乎並不是回府的路啊?」
「你看出來了?咱們今日且不急著回府,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這樣的托辭,似乎有些老套罷?
洛青菱這麼想著,心中記起了以前看的那些閨閣禁書,其實就是一些風花雪月的東西,倒也不是什麼太過火的。只是那種書是不許閨閣女兒觀看的,怕動了春心,丟了顏面。
然而若是真的想看,倒也不是沒有法子,洛青菱好奇的時候也曾看過兩本。
里頭的那些書生們若是有要讓小姐們出去的,都會用了這樣的借口,然後吟詩以表心意。二人花前月下,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如今恰恰好是黃昏時分,不會那麼……
洛青菱一想到那個可能,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又覺得古怪,又覺得好笑。
安王的馬一直往城郊走,出了城門,又過了城郊,一直到了安王在外頭的山莊里才算是停了下來。
幸而此處山莊並不算遠,而且安王的馬是良馬,腳力很是不俗,所以直到到達了山莊的時候,這馬也沒有多氣喘吁吁體力不支的樣子。
安王率先下馬,親自把她給抱下了馬,也沒有讓她下來,抱著洛青菱就進了山莊。
似乎是提早就有人過來吩咐了,山莊里的下人們都等在了大門口,看到安王抱著洛青菱進山莊的畫面,不由得個個驚詫無比。他們倒是跪得恭恭敬敬,可是私底下眼神都無比的疑惑。
王爺這抱著的難道是新晉的安王妃麼?竟沒想到有這般的寵愛。
可是……這莊子里的那個女人要怎麼辦?
洛青菱被安王抱著,迎著眾人的目光倒是覺得淡定得很。如今被安王惡心的慣了,似乎都已經習慣了。不管他做出什麼事兒來,都覺得正常的很。
不過這個安王殿下為了表示對她的寵愛,還真的是不遺余力啊。
今兒個從許家婆子那里听到了當初的那個傳聞,便覺著十有八九,事情的真相便是如此。
那麼安王不管再做什麼,她也只會覺得是因為那些傳說中大筆被藏起來的洛府子孫錢。若是安王想要爭奪帝位,不止是身邊人的支持不能少,手里的銀錢更是少不得。
不然上下打點籠絡人心,拿不出一些實質的東西,只用了空頭許諾,難道就能讓人聚集在一起麼?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是撲朔不變的真理。
哪怕是再英明的人,身邊也還是缺不得那些雞鳴狗盜的犬馬之人。而越是那些人,就越是需要恩威並施,更需要以利益誘惑。
兩個人入了山莊里頭,他才把洛青菱給放了下來。
已是黃昏之時,天色有些昏昏沉沉的。二人所停留的地方,是山莊里的花園。盛夏花香撲鼻,裊裊婷婷。
霎那之間,山莊里所有的宮燈一個接一個的亮了起來,從遠處一直亮到了近處。一水兒的黃穗子隨風揚起,精致的宮燈雕琢細致,上頭描繪了諸多彩色圖樣,被里頭的燈火映照的煞是好看。
就在這個時候,園子里傳來了一陣飄渺的歌聲,似乎極遠,但是听的很是清晰。
那聲音無比的清越,如同春日女敕芽上的露珠,清冽甘甜。又好比柳樹邊上飛舞的黃鶯,鶯歌樂起,裊裊如煙。
一開始聲音剛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絲竹配樂。等到明月緩緩升起,高懸空中的時候,洛青菱看清了,一彎小船從那邊的池水緩緩地劃了過來。
船頭上站著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風吹衣動,如畫中仙人。
四周荷葉荷花映襯,小船從荷葉中穿梭,伴著水聲歌聲而來,著實是美不勝收。
美倒是很美,可是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她是個女人,又不是男人,會為了眼前美人神魂顛倒從此魂不守舍的。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安王的表情,發現他的目光中有著欣賞,倒也並沒有太多的迷戀。
倒也是,這女人就是他安排的,必然是見過許多次了。
隨著那小舟靠岸,那女子的歌謠也唱完了,如弱柳扶風一般碎步走了過來。她漸漸走近,洛青菱便聞的一股異香似有若無的傳入鼻端。仔細去聞的時候似乎又沒有,不仔細去聞的時候又似乎無處不在。
那香味不似花香,也不似果香,倒不知是什麼奇香才能有這般獨特的味道。
那女子走近,緩緩蹲下,開口說道︰「小女子秦蘊,見過安王、安王妃。」
她說話的聲音與唱歌的聲音稍許有些不同,唱曲兒的聲音更覺清幽綿長,而說話時候的聲音則略略細弱,倒是更容易讓人覺得柔弱憐惜。
「起來吧。」洛青菱心中轉著種種念頭,難不成這是安王心愛的女子,要在此時讓她接納了這一位不成?若是如此,何必如此煞費苦心呢?她不是沒有容人之量的。
本來就對安王沒有愛意,又如何能有從愛意里衍生出的醋意呢?
她親手把這位秦蘊姑娘扶了起來,和顏悅色的問道︰「你身上好香,但又不像是那種燻香,似乎我並未曾聞過。難不成……是你身上自小帶來的體香麼?」
秦蘊抬眼看了一眼安王,那眼神倒是含羞帶嗔的,對洛青菱點了點頭。
「安王妃果真是聰慧無比,旁人只會猜這是我獨制的燻香,卻少有人能猜中我這是自幼帶來的體香。」
果真是個稀奇的美人兒
洛青菱此時仔細看她,便覺得她除了異香之外,也實在是長的不俗。更何況,哪怕是相貌不好的有了這等體香,也容易讓男人有獵奇的情緒。
而這美人兒那眼神又是那般,難不成……真的被她猜中了?——
多謝su的打賞……呃……看到這打賞真的很不好意思……總覺得不該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