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蜂涌而至
「小女子作畫技法粗淺，實不敢當大皇子如此夸贊。」柳曼微垂著眼眸，淡淡地道。
同慕容雲祈的淡漠和慕容雲恪的笑里藏刀不同，這慕容雲惜看上去似乎要溫和敦厚些，可他如蒼蠅一樣粘在她身上的目光，卻讓她感覺極為不舒服。
在她看來，倒不是認為慕容雲惜不過一面之緣便看上了她，而是以前從來沒有被一個莫生男人這樣盯著看過，非常不習慣。
「哪里，本宮便很喜歡。」慕容雲惜若有所指，看著柳曼的臉笑得別有深意，直看得羅子俊和蓮容的目光同時一緊。
「呵，大皇子不是想看看柳姑娘速畫人像的本領麼？」羅子俊上前一步，非常自然地擋住了柳曼的半個身子，「外面那些人可都等著大皇子親自驗證的結果呢。」
看著外面躍躍欲試明顯想買書卻顧忌著慕容雲惜而不敢向前的人群，柳曼的心里有些著急，特別是一旁的趙掌櫃，更是暗暗著急。他可等著那些積壓的存貨變成銀子呢，現在眼看著有了希望，卻被大皇子阻在了外面。有他這麼一尊大佛在，誰還敢往里走啊。
「大皇子請選個喜歡的站姿或坐姿。」柳曼示意蓮夢擺好事先準備好的工具，由著羅子俊把人引到了屋子正中的椅子上，一舉一動外面的人都能看得很清楚。
反正她也是打算找個人免費做個廣告的。這樣也好，有了堂堂平梁國的大皇子親自當模特，倒是更具說服力了。
「好，本宮也正想看看柳姑娘的本事。」慕容雲惜唇角微揚，笑著點了點頭，來到椅子上坐下，把右腿架在左腿之上，由著身旁的侍衛為他拉好了衣擺，他才擺了個非常自然的坐姿，看著柳曼道，「這樣可好？」
「嗯，很好，大皇子只需保持這個姿勢大概一刻鐘便可以了。」柳曼早已在他對面的一把椅子上坐好，拿起一旁自制的鉛筆芯，取過一張白紙，想了想又起身到書架上取了一本書來。
「那開始了。」柳曼舉起兩手合成鏡框狀對著慕容雲惜比劃了一下，低下頭在書冊的封面用鉛筆芯定了一下框架。抬起頭眯著眼楮對著慕容雲惜上下打量了幾瞬，再度低下頭時，她手中的鉛筆便刷刷地來回飛舞。
看著她一會兒抬頭一會兒低頭，神情專注，手中的筆芯運轉如飛，屋內屋外圍觀的眾人不約而同地放慢了呼吸，變得安靜了下來，無數雙眼楮齊齊地看著屋內。一時之間，里里外外除了眾人的呼吸聲，便只有柳曼落筆的沙沙聲。
看著書頁封面的白紙上，慕容雲惜的模樣漸漸清晰，羅子俊和洛辰雙眼漸亮，移目看向柳曼白皙沉靜的面容，羅子俊眸光閃動，泛著歡喜、贊賞而又堅定的神色。
慕容雲惜面對柳曼而坐，她秀美清雅卻又沉靜淡然的模樣，看得他微微有些失神，眸光越來越亮，到最後竟是忘記了自己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覺地身子前趨站起身來，兩眼直直地盯著柳曼。
「哎？我師傅還沒畫好，你怎麼就站起來了。」蓮夢可不管他是什麼大皇子，不悅地叫了一聲，就要上前一步把他拉回椅子上。
「大膽」慕容雲惜的侍衛立馬大聲喝斥，同時出手如電，一掌便向著蓮夢擊去。
一旁的蓮容立馬嚇得臉色慘白，待要上前，只覺得身前人影一晃，洛辰已一把握住了那侍衛擊向蓮夢的大手，輕輕一推。蓮容為妹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由又擔心地看了一旁的慕容雲惜一眼。
洛辰這樣幫自己的妹妹，不會得罪這個高高在上的大皇子吧。
「你想干什麼？」那侍衛臉容一凜，便要去抽腰間佩著的長劍。屋外站著的眾侍衛見狀，也紛紛手放在刀劍之上，作勢向慕容雲惜靠攏。
「只是想讓你把畫好的書呈給大皇子罷了。」柳曼快速起身，越在羅子俊之前，小手一伸，自然灑月兌地把剛才作畫的書直接遞到了那侍衛的面前，若無其事地淺笑著對慕容雲惜道，「畫已經好了，請大皇子過目。」
微微失神的慕容雲惜已經回過神來，對著一眾侍衛揮了揮手，伸手從身旁的侍衛手中取過書冊，一眼看到封面上那個長發束冠悠然而坐的男子時，眼神里的興味更濃。
「嗯，果然沒有讓本宮失望。」慕容雲惜抬起頭來，看向柳曼，目中閃動著異樣的光彩。
「看到沒，看到沒。」蓮夢早忘了剛才的變故，見慕容雲惜已經認可了柳曼的畫技，急于幫柳曼賣掉這些書的她，立馬揮手對屋外的人群叫道，「連大皇子都說我師傅畫得好，你們還不快來買書麼？」
屋外的人群小小地騷動了一下，許多本就想得到那份小冊子的人更是蠢蠢欲動。但門口那一隊氣質凜然佩刀帶劍的人所散發出來的威嚴，卻使得他們不敢靠近，只是探著腦袋踮著腳望著屋內。
屋內站著的慕容雲惜卻似乎並沒注意到自己影響了柳曼的生意，兀自站著，看了一會兒柳曼，又含笑細細地盯視著手里的畫像，唇角揚得越來越厲害。
這可怎麼辦？他不走，外面的人就是想買書也不敢往里走啊，萬一被認為是沖撞了這位貴人，殺了頭也是有可能的。他們就是再想要那些小冊子，再想見識柳曼新穎的速寫手法，也不能不要命啊。
柳曼微微地咬著嘴唇，看著屋外某些摩拳擦掌和某些悄然退去的人群，心里越發著急。
「大皇子，听說品茗軒新得了不少上好的碧羅春，要不小人陪您去那兒坐坐？」看著柳曼緊抿的雙唇和蹙起的眉頭，羅子俊笑著走到兀自端詳著手中畫像的慕容雲惜身旁。
「碧羅春？」慕容雲惜抬頭看著羅子俊，卻搖了搖頭，「不了，本宮近段時間不太喜喝茶。」
「要不，小的陪您去後面轉轉？」羅子俊笑意加深，轉目看向外面的人群，「您看，外面那些人可被柳姑娘的這些小冊子撩得心癢癢了。」
其他人也都發現了問題所在，蓮夢和香草可是比柳曼還著急，香草急得一個勁兒瞅瞅屋外又瞅瞅屋內站著的慕容雲惜，蓮夢卻是跑過去接過羅子俊的話頭，直接道︰「是呀，大皇子。您往這兒一站，外面那些人哪里還敢……」
卻不等她把話說完，門外走進一個侍衛，湊到慕容雲惜的耳側小聲地道︰「二皇子在品茗軒等您，說是有事與主子商談。」
「哦？他找我會是什麼事？難不成是他想通了，決定與自己聯手對付老三了？」慕容雲惜看了一眼品茗軒的方向，心里暗自揣摩著，既而看了柳曼一眼，又看了看屋外探頭探腦的人群，轉身向外走去，「把銀子留下，這幅畫本宮要了。」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一直緊隨其後的侍衛從懷里掏出一塊銀子，丟在了書架上，也急急地跟了出去。頓時，屋里的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氣，羅子俊看著慕容雲惜的方向，眼中卻露出幾抹擔心與不悅的神情。
柳曼卻是蹙著眉頭，盯著人群之後那個遠去的白色身影微微地失神。他也來了？他是因為看到大皇子阻礙了自己的生意，才讓那侍衛前來把人叫走的嗎？抑或是他本來便找大皇子有事，只是恰巧？
「哎，來來來，只要買書，您就能不花錢得到這些想買都沒辦法買到的小冊子和我們掌櫃親手當場所作的畫像。」慕容雲惜一走出屋門，蓮夢和香草便露出興奮之色，對著外面躁動起來的人群放聲吆喝著。
柳曼一個激靈收回散亂的心神，看著蓮夢和香草麻利地張羅著，直露出愜意的笑容。有她們二人在，她只需要躲在後面潛心作畫便可以了。香草本就是一把生意上的好手，加上蓮夢的膽大活潑，倒真是雙劍合璧，將來必然對她大有益處。
那些早就躍躍欲試的人經她們二人一吆喝，立馬沖在了最前面，向著書店里而來。
「哎，來來來，隨便給我兩本什麼書，我要的就是那本小冊子。」首先沖入書畫齋里的是四五個十六七歲的錦衣少年，其中幾人走到書架前隨意地挑選了兩本比較稱心的書，而其中一個卻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意圖。
听得柳曼一囧，雖然早有所料，這人也沒必要表現得這麼明顯吧。不過，這也確實是好事一樁，柳曼打著賣書的子，其實又何嘗不是為將來的漫畫生意做廣告。
她已經籌劃好了，以後，店里以賣她的特色漫畫為主，兼賣一些普通的書冊子。而鑒于她批量生產的想法，決定長期聘用蓮夢為她找來的那些普通畫師，專門為她成批生產她做好樣本的漫畫或是小型的漫畫冊子。只有那些大幅的賣價高而又買家少的漫畫，再專門由她親自完成。
只有這樣，她才能在有限的時間里賣出更多的漫畫，把她新開發的市場做大做強。
「哎，排隊排隊」看著那些或向著書架或向著門口的漫畫冊子或朝著柳曼蜂涌而至的人群，興奮激動的蓮夢香草終于招架不住，急得大喊。
自覺上前幫忙的羅子俊和洛辰等人互視一眼，不由搖頭笑了笑。
一個上午的緊張忙碌，當送走最後一位客人，柳曼揮舞著畫得酸痛的手臂看向書架上時，不由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