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放下車簾,柳曼看了一眼靠里閉目而坐的雲祈,默默地在靠近車門的地方,與雲祈對面而坐。憑著前世與班上那位父母離異的性格冷漠的學生接觸的經驗,她知道,這一路上,馬車里的氣氛應該會很壓抑沉悶。
她雖然前世是老師,要論口才,自認還過得去。可是她不是個性格活月兌之人,若非必要,她也不喜歡沒話找話,與不開口的人說些沒營養的話。
「走吧。」雲祈低沉的聲音一出,車 轆一響,馬車便動了起來。
雲祈的這一聲是在柳曼完全坐好之後發出來的,這令柳曼對著他看了過去。或許這是一個很容易令人忽視的細節,卻真的讓柳曼覺得雲祈或許真不如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冷漠無情,反而認為他是一個極為心細之人。
「謝謝!」望著仍然閉著雙目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雲祈,柳曼輕輕地道了一句謝。不管雲祈接不接受,會不會有回應,柳曼認為自己既然感受到了他的關心,就應該把自己的感受說出來。
不是矯情不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就像以前學生表現好會表揚一句,而表現差也會叨嘮兩句一樣,只是一種習慣而已。
雲祈果然一動不動,連眼楮都未動一下。柳曼收回望著他的目光,打量著身處的馬車。馬車不算很大,卻很舒適,坐位之上鋪著一層薄薄的坐墊。人坐在上面,感覺不到一點涼意。
動了動身子,把身上癟癟的包袱放在身旁,柳曼有些無聊,便微微地掀開車簾,隨著移動的馬車,打量著街道之上的情景。
時間尚早,街道之上人流並不多,不像往日那般擁擠熱鬧。飄搖的旌旗之下,有拆著店門準備開門迎客的伙計,有三三兩兩推著木輪車的小攤販,上街趕集的人卻很少。
緩緩行進的馬車,載著柳曼一點一點遠離崖下鎮,古式的房子一幢幢地月兌離她的視線。望著那些遠去的古式民房,柳曼的心頭微微地泛起波瀾。
這里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站,雖只生活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卻也在心里鐫刻下了一份不容忽視的記憶。
落崖被救,山洞藏身,借銀贖人,來到這後發生的點點滴滴一幕幕地浮現在柳曼的眼前。
貪婪的王五,可憐的劉氏,刁蠻的王怡欣,和氣的羅承中,一張張面容,如同電視劇中的人物,一個個地在柳曼的腦海中滑過。
雖只是短短數日,柳曼卻在心里微微地感嘆在這異世的經歷,若是串聯起來,實在也是一部精彩的故事啊。而這恐怕還只是她來到異世後的一個開始吧。到現在為止,她尚不知道本尊的真正身份。此一路隨著雲祈到達隴城,一路之上也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在等著她。
而前世的親人,前世所有的牽掛,怕只能永遠壓在心底了。這麼多日下來,她已經對回到現代不抱任何一點希望了。
「唉!」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柳曼把心中對親人的思念沉入心底。既是沒有希望,便把它當作永遠的回憶吧。果然拋開,有時也不失為一種最為理智的做法。
走出鎮上的街道,馬車微微加速。涼涼的秋風,從柳曼撩起簾子的空隙鑽入馬車,把雲祈鬢角的短發吹到了他的臉上,來回地拂動令他的臉有些癢。
動了動嘴,正欲開口的雲祈正好听到了柳曼的那一聲嘆息。緩緩地睜開眼楮,他微微地向著柳曼看去,正看到了她臉上的一抹極淡的憂傷,也看到了她眼中的一抹迷離。
她在嘆息?她為什麼要嘆息?若真是有備而來,如今她能隨在自己的身邊,不是比隨在子俊的身邊更進了一步麼?這樣,她應該感到高興有成就才是。難道,就像剛才那一句謝謝一般,她這也是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
「大姐?劉大姐!」正在雲祈盯著柳曼心思微轉之時,柳曼卻突然對著馬車外大聲喊了起來。
「停車,大哥麻煩停一下車,好嗎?。」一邊微微地傾著身子看向外面,柳曼一邊對著趕車的青年客氣地道。
「吁!」趕車的青衣男子一拉韁繩,轉過身來,卻是看向雲祈,「主子,出了什麼事?」
柳曼一听,連忙轉過身來,對著雲祈笑了笑,客氣地請求道︰「雲公子,我遇到一位熟人,此去隴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來到這兒,想與她告個別,不知公子可方便讓我耽擱一下。」
雲祈抬起眼瞼望了柳曼一眼,掃過她帶著請求之色的清澈眼神,突然閉起眼楮,卻最終緩緩地點了點頭。
柳曼高興地對著雲祈再度道了一次謝,一個縱身跳下馬車後便直奔與馬車錯過的抱著狗兒的劉氏而去。
劉氏隱約听到馬車上好似有人在喚自己,身子停了停,想想後卻想不出何時有能坐著馬車的人認識自己,遂提起步子來又準備繼續往前走。
不料身後又傳來了柳曼更清楚的呼喚聲︰「劉大姐!」
猛地一回頭,看著向自己跑來的一位著灰色僕人服飾的少年,劉氏雖停下了步子,那張難看的馬字臉上卻刻滿了疑惑。直到柳曼在她身前立定,她對著柳曼上下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才忽然綻出笑容,驚喜地道︰「柳姑……」
似是想起了什麼,望了一眼四周,她才壓低聲音喊了一聲︰「柳姑娘,你這是找著家人,要隨著他們一起回家麼?」再次看了一眼柳曼身上的打扮,她臉上閃出疑雲,「只是你為何穿成這個樣子,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柳曼笑了笑,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看向劉氏懷里的狗兒,眉頭皺了皺︰「狗兒生病了嗎?。」
只見狗兒窩在劉氏的懷里,瘦弱的臉頰通紅一片,直直看著她的眼楮也像是蒙上了一層東西,沒有了往日的淡淡的光澤。除了眼珠偶爾的轉動轉動,他的整個身子都一動不動,似乎不怎麼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