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我會娶她
若不是曹大人的紈褲兒子在風月樓醉的一塌糊涂無意透露出這件事情,茶夜也不可能知道。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畢竟這件事情會帶來什麼結果,要到最後一刻兵戎相見之時才能見分曉,炎京中立桿見影的事情,源自皇帝對石淼的言而無信,不僅將他手下的那些混混斬首示眾,還將他譴回祖宅,三代不許出城。
這件事情本來是一件很正面的事情,畢竟石淼在炎京的那些所作所為很令人發指,炎京的百姓非常清楚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娶皇室之後,就算只是義女,也不配,他們本應高興,高興石淼這個禍害離開了炎京,高興這個禍害沒能攀上皇枝,否則他成了駙馬,炎京百姓的生活只會更糟糕。
但偏偏事情最後完全月兌離了軌道,炎京的百姓大傳特傳,不僅說皇家言而無信欺負沒了父親做依靠的孤兒石淼,甚至還有另一種謠言,說一切都是在利用石淼,根本就沒有什麼當年先皇許諾,皇帝只是在找借口拉攏兵部尚書,給他的庶女一個公主封號,為了對付一心為國為民的即墨侯爺。
這樣的謠言在京中竟然傳的沸沸揚揚,皇家顏面掃地,威懾全無。
謠言是從何而起已經不重要了,或許是石淼自己為報復皇室所為,又或者是有心人刻意為之,但能到了這種地步,已經不是謠言的事情了。
皇帝已到了彈盡糧絕孤力無援的地步,就算身邊還有些老臣,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炎京遍地皆是官,事情都能到了如此地步,百里家的皇權之路,已到盡頭了。
甚至還有翻先皇舊賬的,言先皇當年登基不清白,又揭露起先皇當年的身份問題,這件事情早在多少年前就已經是全國禁止談及的事情,當時死人無數,再無一人敢提起,然而現在卻成了漫天飛揚的舊聞新播,老調重彈了。
褚家現在這個樣子顯然已經有人開始下手了,在保護皇室還是自保的選擇下,對于茶夜來說,簡直就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她非常確定褚老太太定是和她一樣,否則以褚老太太的手段,根本就不可能讓死了幾個長工和鏢局的人這件事情,發展到幾個城鎮的陸路都停滯。
有時候,削弱自己,反而更能保護自己。
進入邊城之時,正是一個冬日難遇的晴天,日頭明朗陽光透亮,天空都是沏藍清透的,邊城因為戰事的緣故已停止通貨,市面上雖然依舊看似與其它城鎮無二,但在這個關內城鎮恰恰是最不正常的。
邊城里沒有一個突厥人。
車隊到了這里就可以休整了,等著安排人去關外遞文書,然後安排好日子再出發正式進入突厥,在這之前,他們就要在這里等候安排。
一切安置妥當之後,褚月淺也在當天醒轉過來,起身後第一件事就是呼喚來人,茶夜破門而入,將他按回床上。
「你不要命了?」
褚月淺微微的錯了錯頭,巧妙的避開了茶夜的視線︰「好多事情要處理。」
「已經處理完了,我們現在已經在邊城,你要做的抓緊時間養好你自己的身子,否則你怎麼去見突厥王?」茶夜說罷彎去握上他冰涼的手,置在唇邊呵著氣︰「淺,你最近怎麼了?」
「是啊,茶夜說的沒錯」即墨溪不知何時站到了門口,斜倚在門框,一襲月白銀線絲繡蟠龍長袍,襯得他身條更加清瘦,清瘦間卻不失他渾然天成的風骨,即使是這樣略顯散漫的站姿,仍透著一股淡淡的若隱若現的王者之氣,與每次和茶夜私下相處時的氣質全然不似同一人,他站在那里笑意盈盈,雙目卻有意無意的盯著茶夜與褚月淺相握的手,淡聲說道︰「褚少主真是請了個得力的好助手,為你們褚家是嘔心瀝血廢寢忘食,簡直就是拼命三郎,茶夜跟在我身邊的時候,可從來沒這麼賣過命。你可得趕緊養好身子,這些日子茶夜實在是太辛苦了,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褚月淺面色本就蒼白如紙,听完即墨溪這一番話臉色更白了,他垂下眼簾︰「茶夜,辛苦你了。」一邊說著,一邊抽回自己的手。
茶夜卻反手將褚月淺的手握的死死的,于是兩人便較起了勁,茶夜當即兩眼一瞪,褚月淺又縮了縮,最終嘆了口氣,任茶夜握著不再掙月兌了。茶夜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即墨溪︰「那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世子爺就不要多操心了。」茶夜算是听出來了,即墨溪這幾句話乍一听隱有醋意,可實則卻是在暗示褚月淺,她留在褚月淺的身邊只會越來越苦,只有留在即墨溪的身邊才會好起來,再加上現在褚家的情勢,顯然站到即墨家一方,才是生存之道。
而這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茶夜驚覺褚月淺似乎被即墨溪的話影響到了,褚月淺向來不是這樣性子的人,她清清楚楚記得褚月淺當時在晴城時,是怎樣豁了一切出去來救她保她爭取她。她不相信現在的局勢會讓褚月淺動搖,將自己推開他的身邊,事實上現在的局勢並不是如表面看的那樣不可逆轉,褚家並沒有那麼大的危險,褚月淺為什麼要遠離自己?
而她回頂給即墨溪的那句話,讓即墨溪臉色一僵,茶夜同時感覺到褚月淺的身子也是一僵,半晌後卻是褚月淺開口接了話︰「小世子也是關心你,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此話一出,別說是茶夜,就連即墨溪都是一怔,萬沒想到褚月淺竟然會是這樣的態度,他正了身子,收起了笑意,正色道︰「褚月淺,你不是要把茶夜拱手相讓吧?在她為你做了那麼多,付出了那麼多之後,你要放棄她?」
茶夜的心 時就懸了起來,她很震驚即墨溪竟然會這麼直接的問出這句話來,但這確實正是她從離開炎京以來一直想要問的,可是自己心里一直在隱隱擔心,她不禁的看向了褚月淺,目光中有期盼又有些害怕。
許久後,褚月淺虛弱的笑了,微微睨向即墨溪,反手握上茶夜的手,含笑道︰「小世子這話從何而來?茶夜是人不是物,哪有拱手相讓之理?興許在小世子的眼里,茶夜是你的人,但在我心里,那不過是一張紙,世子爺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張紙是困不住人的,否則茶夜今天也不會在這里了。在我和茶夜的心里,她是自由的,她隨時可以走,隨時可以留,只要她願意。」
即墨溪目光凝重低下眉眼,別過臉去不再看那二人交握的手指,臨出門前的聲音竟是從未有過的低沉︰「養好你的身體。」
即墨溪一走,褚月淺笑意漸漸退去,覆在茶夜手背的手也收了回去,茶夜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不知如何安置的感覺,心里那種忽隱忽現的擔憂眼看著漸漸浮上水面,她立即站起身來,佯作無恙的歡喜道︰「我去讓穆清弄點吃的過來。」
才邁開兩步,褚月淺卻淡聲將她喚住︰「我不餓,不急這一時半會,你坐下,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茶夜沒有發覺自己的身體有些顫抖,只微微側了側腦袋︰「養好身體重要,有什麼事回頭再說也不遲。」她一邊說著一邊快步的向門口走去,步伐急亂像逃離。
「茶夜」
茶夜扶上門框的手僵住,無力的向下一滑,半晌後她回過頭來看向褚月淺,她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想跟我說什麼?在你為我做了那麼多,在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之後?在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好不容易捱到今天的時候,你要跟我說什麼?」
褚月淺咳了兩聲,而後微喘著迎上茶夜的目光,淡泊的就像兩人初遇時一般涼薄︰「我欠你一個解釋,你從沒問過我是如何看待褚家與裴家的聯姻的。」
茶夜看著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想的卻是就算你不說我不問,不也遲早都要提起嗎?可是如果事發之時便就提起,她會很高興,但是這件事情拖的太久,她知道這里面一定有問題,可越是知道有問題,就越不敢去揭開。現今到了這一步,她清楚知道這個時候是最不適合的時候,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再提起才會是一個好的趨勢,而現在,她太清楚不是時候了。
褚月淺是特地挑在這個時候的,她毫不懷疑。
他的聲音很清淡,也很輕細,在那一刻,茶夜有種錯覺,只覺得四周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窗外的車水馬龍,樓上樓下的吵雜,全部都消失了。
「與裴家的婚約,我是贊成的。」褚月淺直視她的目光,那目光中的堅定讓茶夜根本無法欺騙自己褚月淺說的不是事實,褚月淺對她真的太了解太明白了,他深深的知道怎樣的表情和語言對她最有說服力,他一字一句的扎入她的心里,就仿佛他這樣做一點也不會傷到他自己一般︰「反對的,只有我祖母一人而已。和裴家聯姻,對我褚家百利而無一害,這看似是政治聯姻,實則卻是裴家在拿他們家做犧牲,裴家的產業與褚家一旦合並,帶來的利益不是雙贏,是只有褚家和皇室贏,裴家會徹底退出政治舞台,我從來都沒有反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