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有權勢的人?
一切靜的落針可聞,穆清端了早飯進來,放下的極輕,半晌過後,穆清一嘆,不忍的說道︰「褚少主最近或許是因為家業的事情而心情不太好,再加上昨晚听到世子爺那樣……,是個男人都不會沒有反應的,但是昨晚的事情也都知道怎麼回事,少主慢慢就會好的,你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沒有回應,穆清就像在一個空屋子里自言自語一般,對面的人甚至半點動作都沒有,甚至,沒有抬眼看他一眼。
穆清兩眼立即酸澀起來,沙啞著聲音道︰「你受著傷,體內還有余毒未清,你這樣折磨自己……」
「查得怎麼樣?」
穆清一震,這幾個字清晰無比,茶夜就好像沒有听見他剛才的話一般,就在他一愣之間,茶夜已經起身將燭火點起,垂著眼低頭吃起了早飯,就像昨晚上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穆清的喉嚨一哽,抿了抿唇︰「那青樓是突厥的一位頗有權勢的人開的。」
茶夜眉頭一蹙︰「有權勢的人?什麼人?」
「這……」穆清似有難言之隱,支唔了一下,茶夜當即抬眼看了看他︰「是王室中人?」
穆清的眉蹙的更緊了︰「……也,也不算是吧。」
「不算是?」茶夜上下看了穆清一眼,雙眉擰的和他一樣緊,打量著穆清的神色,茶夜慢慢的向後微微仰了仰身子,挑眉搖頭一驚︰「你別告訴我,是質子百里賦」
穆清拿眼看了看她,什麼也沒說,低下了頭。
茶夜的雙拳攥的死緊,身子就算是坐著也有些搖搖欲墜︰「百里家竟出了這麼一個吃里扒外的東西即墨嘯竟然與他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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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皇氏更迭的時代,身處于夾縫之中的人,一個不慎便會尸骨無存,相比朝中那些權臣又或是名門望族,能有一個選擇立場的機會,其實是天大的恩賜。至少在他們認清局勢之後,可以選擇臨陣倒戈,選擇可以讓自己和自己身後的家族繼續在歷史的洪流之中存活下來的路。而與褚家一樣命運的人雖然不在少數,但像褚家這樣風雨飄搖如同困獸的,再無第二。
有錢又有點權,卻偏偏權不夠大,無法選擇,或是被綁架一般的被迫站在一方,又是注定敗北的一方,這樣的命運,何其殘酷。
百里賦何許人也?名冠突厥和天朝的風流第一人,早在多少年前,茶夜就已經听過此人的大名,那叫一個如雷貫耳賠送給突厥的中原女子,百里賦先挑,原因是他實在太會討突厥上位人氏的歡心,可謂是床弟之事的達人,不知有多少突厥上位之人踏破他的門檻,只為求得急yin巧術。
更沒想到的是,百里賦當年是皇子,現在已然是位王爺了,竟然私立門戶在關內開ji院更沒想到的是,這件事情,顯然皇室與天朝的人是並不知曉的,若不是這次出了事,還真是沒人能想到,最後竟查到了百里賦的頭上。
百里賦開的ji院最後成了石淼喪命之地,這如果說只是巧合,別人或許會信,但是茶夜,卻半點都不相信。
一直以為,百里賦只是一個被皇氏棄了的一個皇子,他自己本身知道自己是被拋棄了的,在突厥荒唐些就荒唐些罷,可茶夜萬沒想到,直到今天才明白,這位棄子,並不老實。
與即墨嘯勾結,反自己的姓,推倒自己族人的江山,他是不是瘋了?
整整一個早上,褚月淺都未出現,直到時辰到了,才看到褚月淺從長街上和手下們回來,然後徑自上了自己的車輦,看到茶夜竟然時,目光都未斜視一眼。
即墨溪在一旁蹙了蹙眉,後而送茶夜到她的車輦前,扶她上去之時,趁機湊到近前在她耳邊低低的一笑︰「人家都這樣了,你就別強求了。」茶夜拿眼斜他,然後腳下故作一滑,手忙腳亂中趁機猛扯了一把他的頭發,即墨溪緊緊抿著唇生生忍住,茶夜回頭沖她一笑︰「自從受傷後總是毛手毛腳的,多謝世子爺扶了一把,謝了」說罷,睨了一眼即墨溪鐵青的臉色坐進車輦里,車簾放下時,用唇語無聲的冷著臉道︰「我願意」
車輪不久後開始轉起,咯呀呀在青石板道上迤邐而行去,茶夜透過窗簾望著邊城的房檐一座座退到身後去,心里擔憂的想著,該在什麼時候把百里賦的事情告知給褚月淺呢?穆清避忌這件事情很正常,畢竟褚月淺還是站在皇室這邊的,百里賦與即墨嘯勾結的事情,並無確鑿證據,若是就這麼捅出去,皇家失了顏面那是皇家的事,怕的是這種事情皇家是不會讓它失的,反倒有可能把褚家陷入危險之地,難保皇室最後不會為了保全名聲而把褚家一並拉去陪葬,好隱瞞下這個秘密。
天邊一輪微紅的圓日慢慢升起,像是一個嶄新的與昨日全然不同的新的開始,又像是在昭示著一個新的政權即將降臨這片遼遠的土地,茶夜有些厭煩的將窗簾一把合上,指尖在這冬季微微泛著冰冷的寒意。再是新的一天,再是新的政權,也都是一樣。
這些天即墨裳倒真的安靜的很,偶爾不得不與她打照面時,目光雖然凶狠,但已沒了那晚的瘋狂,從即墨溪的口中也問不出什麼,茶夜不確定他究竟是什麼也沒問出來,還是不肯告訴她,不過能確定的是,就算問出了什麼來,也定與荷花和徐林兩人無關,若是與這兩人相關,不用她問,即墨溪一定會告訴她。
因為勞累和受傷的緣故,在車內一個姿勢久了就需要換一下,一翻身,茶夜突然覺得腰處一咯,伸手一探將自己一直隨身帶著的繡囊取了下來,不禁一怔。
她有些愣愣的打開,取出了一個一指長短的木簪來。
兩眼立即失了神。
這是褚月淺送給她的。
她一直都沒有戴過,平時不需要,等需要盛裝打扮比如此時之時,這個木簪又太過樸素不夠盛重,最主要的是一直都舍不得,生怕自己天天登高踩低,一個不小心將它丟了或是弄折了,于是就一直放在繡囊里隨身攜帶。
她撫著上面的木紋,手卻又是一顫。
從什麼時候起,她珍重保存的手爐換成了這個木簪?
而那個手爐,早已在晴城的時候丟失,不知流落何處了。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茶夜悠悠的坐在毛氈上,目光有些散亂的望著木簪失神,喃喃的道出了這一句蒼涼的話來。
車旁的穆清持槍捅起窗簾,一臉憂色的看她︰「姑娘,莫要再傷神了,听您這一句詞,心都要碎了……」他的目光在茶夜的手上一滯,立即蹙了眉,面有憐憫之色的看她,「少主他,他會想明白的……」
「沒事沒事」茶夜連連擺手,臉色有些蒼白,垂下眼卻不去看穆清,快速將木簪收了起來,「把窗簾合上,我睡一會,到了叫我。」說罷便倚靠在軟靠上,閉上了眼楮。
穆清連忙放下了窗簾,生怕冷風吹到茶夜,「放心睡吧。」
車隊一直行到黃昏,才終于見到了突厥王在赤鏈河的迎隊,兩隊人交遞了文書之後,並沒停下半刻,便繼續向內部行去,待到了突厥王的行宮時,已到了晚宴時分。
馬車全部在宮門前停下,眾人依次下車,入得眼內的,是一片金黃的偌大建築,甚是宏偉壯觀。
所有的內廷宮女,著裝皆是金黃色的棉裘,塞外人獨有的異族風情濃的像赫蒙山上沉年的積雪,地道正宗。宮廷建築甚有西域風味,一片金黃色,就連四處擺放的容器也是金銅器,擦的一塵不染,反著青色的金光。
茶夜的腳還未落下,即墨溪就已經大步趕至,抬手便伸來,如羊脂玉一般清秀誘人,在一片金光的照耀下,泛著淡淡的金暈,整個人像一個發光的仙人下凡,沖她微微一笑,親自來迎她。
茶夜看了看他的手臂,余光掃見前方正在下車的褚月淺向她這邊閃電般望了一眼,而後徑自前去,茶夜目光一黯,而後笑意浮上,搭上即墨溪的手,優雅的走了下來。
「難得這麼配合,我都有種錯覺,我們言歸于好,已是一對仙羨的伴侶了。」即墨溪抿著唇低聲笑道。
茶夜也是沖他一笑,比他笑的更好看︰「百里賦在突厥已經大放厥詞,揚言要將此次踏入突厥的所有中原女子全部攏到他的帳內,我若是不和你配合,我只怕就回不了天朝了。」她轉過頭去,抬起另一只手來,輕輕的為他整了整衣領,親昵的讓隨同來的人都大吃一驚,茶夜就當沒看見,壓低聲音續道︰「以你們即墨家與百里賦的‘交情’,他總不會連你的女伴都扣下,你說是不是?」
即墨溪的腳步一頓,瞬間又恢復如常,笑的一臉高深甚至還有點興奮︰「好利的一對眼楮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