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神女
「帕蘭姑娘果然厲害,這麼年輕便成為了草原第一女將果然名不虛傳。」茶夜的頭慢慢的回轉過來,渾不在意的甩了甩碎發,一條淡淡的紅痕已經不太明顯,她輕笑著對著帕蘭說道︰「在下甘拜下風。」說罷,茶夜立即虛虛行了一禮,轉頭讓開身子,將身後的場景暴露在眾人眼前,對著百里賦躬了躬身︰「多謝殿下出手相助。」
百里賦雙目緊緊的望著茶夜的笑容,雙目微眯的回笑︰「茶夜姑娘客氣,見識到中原女子如此卓絕的輕功,大家今天也算有了眼福。」說罷,他兩指一甩,帕蘭的鞭尾輕輕的啪的一聲落在地下,帕蘭連忙收起,有些驚懼的看向了百里賦,半晌後未察覺出異樣,這才有些慌張的退到了一邊。
茶夜向自己的座位回去,視線盯著百里賦臉側一個紅點,不懷好意的怪笑了一下,對百里賦挑了挑眼角,百里賦百色當即一變,立即掩袖遮面做喝酒狀,再放下時,臉側的紅痕已退去不見。
場上很快便又上了一輪新節目來解現在的尷尬,茶夜淡淡的抿著酒水,眼底微笑卻十分冰冷,眾人只當她挨了一鞭心里不爽,便也不敢再看她,茶夜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沒人知道帕蘭的那一鞭同樣也打在了百里賦的臉上,唯有帕蘭現在的心神不定說明了帕蘭此時很是忐忑,看來帕蘭即使身為第一女將,仍舊對百里賦有些忌諱。畢竟,帕蘭是甩鞭的人,一鞭抽到兩人,她不可能不知道。
即墨溪湊過來想為她看看傷口如何,被茶夜狠狠的以眼神制止住,在大殿上,即墨溪再怎麼樣也不能太過火,可心底的擔心實在壓不下去,最後強行在袖中牢牢的抓住了茶夜的手,茶夜抽不出,也不敢太大動作,只得無奈的任他抓著。
她緩和了一會兒後,覺得胸口沒那麼疼了,想著自己的臉色現在也恢復了正常應該不是那麼慘白了便向褚月淺看去,褚月淺因著不能讓突厥這邊的人瞧出他身體的問題,自是沒有帶藥在身上,方才一咳肯定是復發了,她望過去時,褚月淺有所感應,終是向她看來。
這是整場宴席到了現在第一次兩人相視,茶夜準備好的措詞卻頓時在那對冰冷的目光中全部打消回了肚里,最終還是撐著扯了個笑意,用唇語淡聲道︰「我沒事,你呢?」
褚月淺的目光未有任何動容,不似茶夜這般小心翼翼,竟只淡淡的回聲道︰「唔。」
他說完這個字,便轉回視線看場內的節目,茶夜僵在那里,心頭如被重重一捶,悶的讓她有些無法喘息。她以為褚月淺是因為擔心她而復發舊疾,自己回座後擔心他瞧出自己臉色不好,緩和後問他如何,他卻只淡淡的,冰冷的回了一個字︰唔。
怔了怔,突然覺得眼底有些濕熱,蒙蒙的水汽竟不受控制的上涌,茶夜立即低下頭試著忍回去,卻突然間發覺竟是這般艱難,有生以來第一次竟發覺自己竟是脆弱的,竟被這一個字給激到這般地步,她強行開始控制眼淚,運用自己的縱水體能。
就在這時,突然听見一陣異響,那聲音仿佛穿透了牆壁轟嗚而來直襲心肺,茶夜大驚之下左右望去卻並未瞧見任何發聲之處,一旁的即墨溪立即握了握她的手︰「你怎麼了?」
耳邊轟嗚不停,茶夜看向即墨溪︰「你,你沒有听到?」
即墨溪蹙眉︰「听到什麼?鼓樂?」他剛說完便自知不妥,連忙反手在袖內抓上了茶夜的脈相,隨即臉色大變︰「你的脈……」
即墨溪一語激醒了她,立即讓她想起了方才盡管被那個歌姬推倒,但還是飲了一些浸了那丸子的酒水,她雙目如刀一般直剜向百里賦,而百里賦卻壓根就沒看她,而是擊了擊掌讓殿內的節目停下,隨後對突厥王道︰「神女來了,照禮數要向天朝的來客謝禮的。」
言罷便轉而看向即墨溪︰「突厥的神女得享天恩,方才听聞令妹有傷在身,便著人通告了神女,經她手醫治,可保令妹完好如初,這便算是我對世子爺小小的回禮吧。」
即墨溪垂了垂首婉拒道︰「不敢勞煩神女,舍妹只是小傷,調養一些日子便好,更何況她身子不便,並未跟隨而來……」
「不礙事。」百里賦揚袖打斷,懶聲道︰「方才一並也著人將令妹請了來,現下應該已經無礙了。」
話音一落,帷幔便被眾宮奴掀起,一小陣儀仗悠緩而入,當先一紅衣女子,紅紗遮面,紅裙著身,一身艷紅,手捧一柄短匕而來。
那匕首的刀鞘瓖滿了紅色的寶石,周身金燦閃耀,宛如一柄神器被擁捧而來,眾人立即對著神女俯首行禮,神女默然走過,而她身後,緊緊的跟著一個中原裝扮的女子,那女子步履輕盈,身姿曼妙,也是一身紅裘,正是白日里還憔悴不堪的即墨裳,而此時,儼然已與常人無二了。
茶夜雙目緊緊的盯著那把金色的匕首,自這個匕首出現起,她的左臂便如同上千只蟻蟲啃咬,皮膚之下的血管瘋狂的張縮叫囂,她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衣衫下的皮膚都在跟著鼓動,血液狂速的往心口擊流而去,整顆心髒都快要暴裂開來。
看也知道那匕首在突厥地位不淺,八成是有靈性的東西,耳中的轟鳴越發尖銳起來,茶夜覺得自己的手臂都快要裂開一般脹的發疼,額際開始有密汗滲出,她撫了撫胸口,轉頭對即墨溪輕聲道︰「我想退下休息片刻。」
即墨溪面上也是罕見的緊張,他扣著茶夜的脈相,自然清楚茶夜現在體內的狀況,翻手將內力向她掌心疏去,卻全都像擊在一塊大石上一般被反彈回來,他掃了一眼大殿,這個時候神女駕臨,他離席是萬萬不妥的,更何況自己的胞妹竟莫名其妙的跟在後面,只怕不知一會兒還會出什麼事端,躊躇片刻後,他將視線看向了褚月淺,而後喚來跟隨低語交待了幾句,又安排人過來扶茶夜去後殿。
茶夜剛剛起身,即墨裳在殿內突然開口︰「大王,我幼時便听聞草原的神女乃是天女下凡,為草原族民祈福佔卜,並有回天之術。曾經我還以為一切都是謠傳,今日我的傷大好,親眼見到神女的神術,這才知道是自己井底之蛙,裳兒在此謝過大王,謝過神女」
茶夜腳步一頓,打量了一眼即墨裳,即墨裳立即轉過頭來笑望向她,對著突厥王又是一拜︰「大王,小女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茶夜姑娘也是有傷在身的,來突厥的路途中被賊人行刺,被利劍刺中差一點就正中心口,幸虧茶夜福大命大才逃過此劫,可否請神女再顯神通,為茶夜療傷?」
一語畢,整個殿內立即鴉雀無聲,連空氣都凝固住了,所有人都驚訝的看向了茶夜,方才她與帕蘭交手,一身卓絕的輕功施展的淋灕盡致,眾人並沒看出她有哪里不妥,誰能想象得到那樣靈活的交手,茶夜竟然身負這樣的傷而即墨裳這幾句話下來,所有人都蒼白了臉,這女子,方才竟能帶著那樣重的傷和帕蘭這樣的高手打了不相上下?
甚至于,她根本沒有用任何的武器。而且,她最後挨的那一鞭,是人都看得出來,她完全可以躲得過去的。
即墨溪的臉色瞬間冷了起來,他冰冷的看著一臉笑意的即墨裳,即墨裳余光睨見當即打了一個激靈,有生以來第一次竟不敢與自己的二哥直視。一旁的褚月淺雙眉竟也擰了起來,持盞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尖硬白。
即墨裳這般將茶夜受傷的事情揭露出來,實在是安的不會是什麼好心。突厥這邊想要她的命的人也大有人在,要知道她的二哥李硯制造的那些戰爭武器可是讓突厥人很頭疼,雖然平了突厥的內亂,但那些武器到底也成了一個掣肘,突厥若想侵犯滋事,已經有了很大的顧忌。再加上她站在褚家這邊,而褚家今天在這里的身份又很曖昧,揭出她受傷之事,大大的不妥。
百里賦的笑意也僵住,一直目不轉楮看著神女的他,視線突然一亂,而後很快復原,卻並不像眾人那樣看向茶夜,轉而看向了一直說話不停的即墨裳,目光中的冷意一層層的滲透出來,高座在上首的突厥王看了看他,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茶夜上下掃了一眼即墨裳,眉心微蹙,即墨裳的傷怎麼可能好的這麼快?不過她很快便認為全是假象,以即墨裳的心智,強撐著演這場戲不成問題,事前服些刺激的藥物,完全可以讓她短時間內感覺不到疼痛。不管怎麼樣,來者定是不善,這點她還是很清楚的。
「怎麼你的傷好了嗎?」。茶夜雙目如刀,狠狠的剜在即墨裳的臉上,像是一層層刮著她的皮肉一般狠厲︰「軍醫說的果然沒錯,你這次還真的傷到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