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你已經瘋了
即墨裳一怔,「你說什麼?」
「軍醫說你受到驚嚇傷到了腦袋,我起初還不相信,現在看來是真的了。」茶夜看向大殿上的眾人,正大的迎著眾人探究的眼神,義正言辭的說道︰「大家都知道裳小姐被流放的事情,具體細節在此不宜多說,這次我們來突厥的路上半路遇到了傷勢很重的裳小姐,她當時身受重傷昏迷不醒,身上多處傷痕不知由何而來,還是我的一個部下一路保護她才免得一死,軍醫說她受了劇烈的刺激,會說胡話,今天讓大家見笑了。」
茶夜口齒伶俐言詞清晰,雙目炯炯有神全然不像是身上有傷的樣子,然而沒有人知道她的左臂已經快要疼的讓她昏厥過去,右手緊緊的在袖內死死的扣著自己的左手,才讓左臂不至于顫抖被人瞧出異樣,那掩在袖子里的手,指甲深入肉中。
「很感謝神女此次相助,讓裳小姐的傷勢好轉,可她腦子的傷,怕是不那麼容易瞧好。她以為我們遇襲,其實遇襲的是她自己,她以為是我受傷,其實是她身受重傷……」
「你胡說我沒病,你胸口中刀,當晚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隨同而來的將士沒有人不知道」即墨裳雙目瞪如銅鈴,她怒不可竭的將茶夜的話打斷,連日來隱忍壓抑著自己的怨恨,在此刻終于讓她忍無可忍,這個女人竟然說自己瘋了,她如何忍得?
「哎」茶夜嘆了口氣,看似憐憫卻讓人感覺不到半點憐憫之心,她向自己的身後看了看︰「裳小姐真的瘋了。」
身後跟來的將士並不多,能入得殿內的不是褚月淺的人就是茶夜與即墨溪信得過的人,穆清當先一步目有哀色的看向了殿內的即墨裳︰「裳小姐,你真的糊涂了,我們哪里有遇襲?一路平平安安的抵達,根本沒有什麼襲擊事件,你真的糊涂了。」
本來還有人遲疑,一听穆清這話立即心領神會,不等即墨溪給他們打眼色便立即應和,他們心里早就有了底子,自家的主子在茶夜的事兒上向來都是偏袒的,更何況自家主子早已與他的親妹妹決裂,即使他們知道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但在這種事情上,根本不用等即墨溪使眼色,自是應和著穆清的說辭,一並應和。
更何況,他們早已瞧見即墨溪的臉色已經冷的像冰一樣了。
「你們……」即墨裳終于再也笑不出來了,她抓狂著看向自己的哥哥,指望他能為自己辯白,卻不料即墨溪抬眼看了看她,而後嘆了口氣招來身邊的人︰「去把裳小姐帶下去,她現在神智不清楚,別擾了大家的興致。」
那幾人立即向即墨裳走去,即墨裳大叫著閃躲,突然沖著突厥王吼道︰「大王,我沒有瘋他們全都在撒謊徐林徐林可以作證他滿身的傷痕全部都是替茶夜所擋的把他帶上來讓大家看他的一身傷是近日才有的,一看便知」
她此話一出,有不少人就皺了眉,尤其是茶夜。即墨裳在吼出這句話時,肢體動作過大露出手腕來,可清晰的瞧見前幾日還血紅的刀口,現已驚人的不見了,只有淡淡的一條刀疤。
她身上的傷,真的愈合了。怪不得她把徐林扯進來,不然她大可把自己的傷口展現給大家看,因為她身上的傷,也是近日造成的。
即墨裳這般癲狂,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了,突厥王自是想順著即墨裳的話去召來徐林的,只是這樣于禮不合,畢竟這些都是天朝的人,他不好說什麼。再加上,即墨裳現在這個抓狂的樣子,倒真有點瘋癲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直端著金匕首的神女突然騰出一只手來在空中比劃了幾下,突厥王見了之後雙眉蹙起,他看向茶夜,有些尷尬的說道︰「神女說,有勞茶夜姑娘將那個叫徐林的少年喚來,就算他身份卑微,也是一條生命,在這里有草原之神的庇護,會讓他健康。茶夜姑娘,你看……」
這邊突厥王話音未落,突然一個士兵小跑了進來,在近侍身邊耳語了幾句,面上異常焦急,還拿眼不時的掃著即墨裳,看起來有點懼怕又有點鄙視的樣子。那近侍听了立即臉色一變,而後湊到突厥王身前耳語了一番,突厥王面色一白,看向即墨裳的目光立即變了,有些不屑的說道︰「裳姑娘,你的傷剛剛好,還是下去休息吧。」
即墨裳眼神一顫,她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方才突厥王還一幅興奮的表情,很是喜歡她送來的這個消息,可怎麼一轉眼就一百八十度大轉,而且那眼神,竟是真拿她當個瘋癲的女人看待了
「大王,我是受神女醫治好的,如果我真的瘋癲了,神女怎會不明說?我真的沒有瘋你們快傳徐林過來,一看便知的」
「傳什麼徐林?」百里賦一直在旁冷眼旁觀,此時像變了一個人一般極為掃興的看著即墨裳︰「一個護衛,有什麼資格入得大殿?已經有個不分高低的硬闖了,還要再來一個?」
他一語雙關,明著是指帕蘭,實則听來卻又像是在指即墨裳,畢竟從他和突厥王的態度看來,他們已經當即墨裳瘋癲了,一個瘋癲的人,就算身份再尊貴,也是卑微不能登大雅之堂的。帕蘭自是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可即墨裳卻只知道他說的是她,兩個女人一個低著頭不敢言聲,另一個卻更加癲狂亂叫起來。
這種被人當作瘋子看待心情,反倒真能把人瘋癲的一面給激發出來,此時的即墨裳就是如此。
「裳小姐」
一聲呼喊將眾人的視線引到殿門處,只見幾個士兵小心的攙扶著一個虛弱的男子徐徐的踏到了帷幔前,帷幔清透,是中原進送的上好的綃紗,可清晰的瞧見人的身形,細看的話,五官也能依稀辯認出來,茶夜的眉心一蹙,來人正是徐林。
她袖內的雙手又緊了緊,心髒跳的異常的快,不自然的向神女的方向睨了一睨。目光再次觸到神女手中的匕首時,突然間雙目像被吸住了一般無法挪開視線,耳中的轟鳴突然變沉了起來,卻更加壓抑洶涌。
「徐林,你給我進來讓神女看看你的傷,讓大家都看看,看看你的傷到底是什麼時候傷的」即墨裳當即雙目一亮,對著徐林大吼大叫。
帷幔後的徐林似是嘆了口氣,而後虛弱的說道︰「方才你離去,我沒來得及向人家說明你的情況,現在鬧成了這個樣子,真是想瞞也瞞不住了。」
即墨裳沒反映過來︰「你說什麼?」
徐林並未走入殿內,在他人的攙扶下微微一拜︰「大王,裳小姐已經沒了心智,才會在此胡言亂語。實不相瞞,我這一身傷的確是最近傷到的,只是這一身的傷,全部都是裳小姐所傷,她被流放後不久就有些不太正常,之後潛逃出來,我一路追隨在她身邊保護,她有武功在身,一路數次對我出手阻止我的跟隨,就在遇到小世子他們的前幾日,將我傷成了這樣,若不是遇上了他們,我們早就死了。」
徐林言詞之中盡是惋惜,這一番聲情並茂的話引來眾人的竊竊私語,一時間場內像是沸騰了起來一般,看向即墨裳的目光卻不再有同情之色,盡是指指點點與暗笑。
人人都知道即墨裳在茶夜的手里沒少吃虧,一直以為即墨裳是個不好惹的人,卻沒想到今天落到了這個下場,因著她本身的名聲就不怎麼樣,就算有著即墨嘯撐著,眼下又有她的哥哥在,眾人也一樣鄙夷的看著她。反正就連她的哥哥剛才都也承認了她確實是瘋癲了的。
即墨裳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她有口難辯,當所有人都說她瘋了的時候,她還怎麼證明自己?難道把自己的師父水娘子咬出來嗎?
半晌後,即墨裳冷靜了下來,她掃了一眼滿殿的眾賓,對著徐林一字一句的說道︰「徐林,你恨我誣陷我,你沒錯。」
她猛然抬手指著徐林,歇斯底里的吼道︰「你膽敢在大殿之上,在突厥大王面前撒謊就算所有人都站在你身邊又如何?你不怕死,可你敢不敢拿荷花發誓,你這一身的傷,不是為了茶夜?」
場內又是一靜,這場鬧劇鬧到現在已然讓人都不忍心阻止這個好戲了,大家紛紛在猜測著荷花又是誰,這個瘋癲的女人還要再扯多少人進來。
徐林極是悲嘆,聲音悲痛的啞然失聲,沙啞道︰「拿荷花來發誓?荷花已經被你給生生殺死了,她一直陪在你的身邊,阻止你發狂,及盡奴婢之責照顧你,可你卻瘋癲的以為她要害你,你以為人人都要害你,你已經把荷花殺死了她鮮血淋灕的時候,你還在對著天空發狂大笑,她痛不欲生的時候,你在她的心上剜了一刀又一刀你把她所有的希望都撲滅,還把她逼到了絕路你親手殺了她,現在還要我拿她來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