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一愣,竟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什麼了,立即那之前口若懸河的大丫頭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茶夜姑姑,您可真是錯怪這小蓮了。您站的遠沒瞧清楚,她哪是為了侯爺和夫人傷心?她那是為了她自己的臉!」
「哦?小蓮的臉怎麼了?」茶夜一臉驚詫,連忙探著腦袋向小蓮的方向瞧看,眯了半天眼楮才恍然,大聲驚道︰「哎喲,小蓮姐姐,你的臉怎麼成這樣了!」茶夜看向那個女子,那腫起的半邊臉格外扎眼,卻並未讓她的眼神有半絲的同情。
這幾年在撫墨軒,這位小蓮對她可是從沒有半絲同情過,眼下風水轉了回來,小蓮此番緣由,她心中自然有數。只是人與人當真是相互的,別人對你什麼態度,你自然而然的就還以什麼態度。要同情,還真是件難事。
小蓮半邊臉腫脹似含了半個饃一般,此時更加不是個色,壓著火頂著眾人嗤笑與鄙視的目光垂首抽泣︰「奴婢,奴婢一覺起來,就成這樣了……。後來一看才知,是奴婢的胭脂被人動了手腳,導致成這樣……」說罷又是淚如雨下︰「姑姑,奴婢,奴婢心里難受並不是因為這件事情,真的是因為侯爺和夫人……」
「哎呀,小蓮,你那胭脂別是進了蟲,被毒蟲什麼的爬過的話是要出事的。不過不當緊,還好我手里有些平日里攢下來的藥,一會去我房里給你搽搽,快別哭了!」立即,那大丫頭旁邊的一個小姑娘嘴巴極快的接了話頭,還微笑著安慰著小蓮。
茶夜也是松了口氣一般沖小蓮笑了笑︰「要是搽了還不見好,你就去清姑姑那里看看,這些事情她肯定有經驗。」話音剛落,茶夜的目光便已轉了方向看向大家,立即話題自然而然的將小蓮翻了過去,繼續關于立冬如何置辦的問題,比之前更為熱烈。
心下卻是冷哼,清姑姑?你敢找嗎?在這個時候你這芝麻大點的事情找上門去,只會慘上加慘。
剛剛將下人們支配好各自的任務,之前出了風頭的大丫頭便在回廊處追上了茶夜,上前就是極為恭敬的一個躬身。
茶夜抬手按下她要說的話,微笑道︰「小桃,我這人向來不記仇恨,只懂得往前看。這個世道,吃碗什麼飯都不容易,更別說像我們這種最低賤的身份卻偏偏在最金貴的地界兒做事。你不必多慮擔憂,我只看以後,不問曾經。」
小桃當即兩眼一亮,唇跡勾起一笑又躬了下去︰「奴婢今後唯姑姑馬首是瞻,只要有奴婢在,姑姑盡管放心便是。那些曾經欺辱過您的人,奴婢一定……」
「小桃,」茶夜上前將她扶起,眼神望進她眼中語重心長道︰「我剛剛說了,我只看以後,不問曾經。」
看著茶夜那唇角若有似無的微笑,小桃兩眼一轉會心一笑︰「姑姑大人有大量,奴婢打心底里佩服……」
一番長篇大論的奉承話過後,總算將小桃這個丫頭打發了去。荷花跟著茶夜向前院走,到了僻靜之處才有些牽強的笑了笑︰「這些年,你受苦了。」
茶夜沒料到荷花會突有此感慨,立即出言反倒去安慰她︰「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倒是很感謝老天給我安排的命運,過去的都過去了,人得想著以後才能過的更好!你這四年來比我更苦,你可曾嘆過你自己?」
荷花一愣,這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只從茶夜每次送來的東西和茶夜身上的瘀青知道茶夜過的並不是太好,也因此更加感激茶夜,卻真是半點也沒有覺得自己有多苦,反倒因為有茶夜不離不棄的照料感嘆自己三生有幸能結識茶夜。
她當即也便體會了茶夜的心情,釋然一笑。
荷花身體這些年落下了病根,除了照料茶夜做些輕活兒之外,大都在休養身體,陪茶夜走了半道兒便回房休息去了。茶夜感慨這立冬之日難得還算暖和,便準備去前院支會一聲後去看看連月。
主意定了立即小跑起來,看到旁邊的荷花池水色依舊碧綠心情也好了起來,只听得一聲︰「小夜子!」
那一聲清脆悅耳,帶著激動與熱情的迫切與突然,硬是把她驚的差點歪進荷花池,旋即落入一個寬大的懷抱,只見這人衣衫青色,她額頭被扣的死緊卻只能夠到對方的下巴處。掙著抬頭抬眼,只見來人膚色如蜜,兩眉斜飛上揚,玄青色的束帶簡單的將一襲墨發系在腦後,清利帥氣笑容如春日暖陽,正是一年多未見面的李硯。
經年的游歷生活,將這個當年被人瞧看不起的又黑又胖的男子成功的錘煉成一個讓人望而止步心跳加速的美男子。他當年黑黑的皮膚如今是健康又誘人的古銅蜜色,曾經的嬰兒肥早已褪去不知影蹤,身姿挺拔那矯人的身型即便是穿上這不倫不類的道袍,依舊掩蓋不住那風華。
而那當年自閉又沒有自信不敢與人直視的目光,此時如火如炬,在那張燦爛的笑容下宛如陽光一般的讓人溫暖備至,茶夜不由得激動的顫抖狂喜︰「黑胖!你,你終于回來了!」
茶夜一頭撲進他懷中,使勁伸手左右亂扯著他的臉,李硯又笑又叫卻不閃躲更不氣惱,忽地彎身一抱,掄著茶夜就地轉了好幾個圈大笑︰「臭丫頭,這麼些年一點兒沒變,還欺負我!」說完突然將她放下一臉正色︰「你信上說你的手好了?是不是真的,不是為了框我回來騙我的吧!」
茶夜被他擺弄的頭暈目眩,這人喜怒還是如此無常,哎罷了。只是捏的她的左臂實在是疼,連忙嚎叫︰「你捏死我了!你再給我捏斷了,可真就好不了了!」
李硯當即一臉狂喜之色︰「好了,真的好了!」說罷又將茶夜抱起掄了幾圈這才放下。
「小夜子,我這次回來不會那麼快就走了,能好好的陪你了!說來你能捏我掐我好一段時間,現在你的手好了,我任你隨便掐,想怎麼掐就怎麼掐!但你可別把我捏壞了,否則捏成豬頭山莊里沒人認得我,把我趕出去,你可就沒得掐了!」李硯笑嘻嘻的看不清眉眼,茶夜也被他這番話逗的咯咯直笑,剛下了地立即激動的拉著李硯便向後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