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行車顛簸,蘇芸和陳惠兩人皆是累得不行了,閉著眼各自休息著。
「到鎮上了,先去找個診所看看,然後回了樊城再去醫院吧?。」一直沒說話的司機開腔道。
蘇芸睜開眼,果然已經到了昌鎮,又抬頭看了看天色,冬日的白天本來就短,原本高懸的太陽已經西下,不知道還有沒有診所開著呢。
「醫生還在。」原本下車去找診所的司機回到車前隔著玻璃說,替她們拉開了車門。
蘇芸點了點頭,推了推熟睡的陳惠,將她從夢里叫醒。
陳惠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楮,剛才死撐著和蘇芸從山上下來,心里又慌倒是不覺得,現在這麼一休息身上反而更加的疼了。
「去找醫生看看,先止止痛也好。」蘇芸看她咬著唇辛苦的樣子,替她順了順頭發說。
昏昏沉沉的揉了揉眼楮,陳惠在蘇芸的攙扶下下了車。
昌鎮其實發展的很好,但是畢竟是個小鎮,雖然有醫院,但是原本就打算會了樊城再去醫院的,就不想再多費一番事,掛號等候也需要時間。
這診所就在主道上,門面不大,蘇芸著重的看了一下,醫生穿的干干淨淨的,還有個消毒櫃放著各種各樣的醫用器械,挺正規的。
醫生年紀不大的樣子,看著被扶進來的陳惠昏昏沉沉的樣子趕緊讓她先斜靠在椅子上坐下,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拿了根消毒好的體溫計讓她含著,才問︰「哪里不舒服?」
「剛剛去山里,不小心摔了,您給看看。」蘇芸扶住陳惠回答道。
「摔了?」醫生的眉頭皺了一下,從椅子上起來蹲在陳惠身前,仔細的捏了捏她的腿骨,「腿骨沒事,具體哪里最疼?」
「背……」陳惠模模糊糊的呢喃了一句。
聞言醫生拿過听診器仔細的听了听陳惠的心跳,又用手在她背後和心髒下面按了按,說︰「怕是肋骨斷了。」
「嚴重麼?」蘇芸擔心的問。
醫生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說︰「我這里是小診所,剛才雖然听過,但是也不太真切,最好去有X光的地方照一下,肋骨斷了可大可小呢。」
「鎮上醫院行麼?」蘇芸問。
醫生看了看表,有點為難的說︰「我們鎮上的醫院說是醫院其實規模比我這大不了多少,而且現在這點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守著。我看你們也不是本地人,不如這樣,我開點止疼藥,你們趕緊回城了去找個大醫院看看。」
為今之計也只有這樣了,蘇芸點頭說︰「那麻煩您了。」
從醫生那里到了熱水,把藥給陳惠喂下,又讓醫生用繃帶把陳惠的上身纏了幾纏,接著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了樊城。
回了樊城之後把陳惠送去了大醫院,蘇芸忙著去排隊掛號交錢,半途才想起來還沒通知陳爸爸,趕緊又打電話跟陳爸爸說了一下陳惠的情況。
陳爸爸本來再外面有飯局,一听說女兒出事了,著急的不得了,當下就放下手里的事趕到了醫院。
「惠惠怎麼樣?」陳爸爸在冬日里也跑的滿頭大汗,一見到蘇芸就問。
「叔叔您先別急,惠惠在里面檢查呢。」蘇芸也是累的夠嗆,一看到陳爸爸本來癱坐在長椅上的馬上就站起來說。
陳爸爸听說女兒正在檢查,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忙問道︰「這是出什麼事了?早上出去不是還好好的麼?」
蘇芸只得又把那套說辭搬出來,接著說︰「都怪我,我要是不說要去看農場就好了。」
陳爸爸是個明事理的,怎麼樣也不會隨便的把責任扣在蘇芸手上,安慰的說︰「沒有的事,這丫頭平常太皮了,你別怪自己。」
蘇芸卻是又忍不住了,嗚嗚的就哭了,到是把陳爸爸嚇唬了一跳。
「哎,別哭啊,叔叔真不怪你。」他有些手足無措的說,要是自己女兒,他就把女兒抱在懷里熱熱切切的揉一下頭也就好了,可蘇芸畢竟不是自己女兒,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嗚……早上還好好的,」蘇芸淌著淚說︰「我不說要去農場就不會上山,不上山又怎麼會受傷嗚……」她簡直不敢想,如果當時陳惠被那個妖怪抓住,自己又沒有和青藤精一起把她救出來,現在會是什麼樣子?陳惠是不是就永遠永遠的不在了?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里繞了好久,那種未知的恐懼說什麼也消散不去。
「醫院里別喧嘩。」忽然有個護士過來,瞪了眼前的兩個人一眼,原來蘇芸哭的聲音太大影響到別人的休息了。
蘇芸趕緊吸了吸鼻子,抹了抹淚說︰「抱歉。」只敢咬著嘴唇小聲的嗚咽著。
等待時間非常的漫長,蘇芸和陳爸爸在外面坐了好久,才有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出來問了一句,「誰是陳惠的家屬?」
「我」陳爸爸一個箭步就沖到醫生面前舉著手說︰「我是她爸爸。」
蘇芸也跟著湊到醫生跟前,緊張的問︰「醫生,她怎麼樣了?」
醫生看了一下手里的病歷說︰「剛給她做了檢查,肋骨是斷了,不過好在沒傷到內髒,養養就能好。」
蘇芸和陳爸爸听醫生這麼說心中都是大呼還好,陳爸爸又問︰「那現在是?」
「雖然肋骨沒什麼事,但是身體指標方面有些不正常,所以我們建議還是先住院觀察個兩三天,你們先去辦下住院手續吧。」醫生給兩人澆了一盆冷水。
「不正常?」蘇芸一听急了,扯著醫生的袖子就問︰「什麼不正常?」
醫生還是很好脾氣的沒跟蘇芸計較,把幾張紙遞給他們說︰「白血球和血小板指標都太低了,目前是什麼原因不知道,血液檢查還沒出來,所以先觀察看看。」
蘇芸和陳爸爸接過那幾張印滿數據的紙張,跟看天書一樣的迷迷糊糊,但是醫生說的白血球和血小板還是知道的。
「快去辦手續吧。」醫生從他們手里扯過表單夾在病歷里說︰「不然等下排隊又好久。」
「哎,好,我這就去。蘇芸,你先幫忙看著惠惠啊。」陳爸爸馬上回應道,又跟蘇芸打了招呼,那著病歷就往手續處跑。
而蘇芸則是跟著護士把躺著沒什麼反應的陳惠送去了病房。
「護士,她這是睡著了?沒什麼事吧?。」蘇芸看著半天沒睜開眼的陳惠擔心的問。
護士看了一眼陳惠床頭的標簽說︰「沒事的,給她吊了止疼藥,藥里含了點鎮定劑會嗜睡,是正常的。」
蘇芸感激的點了點頭,從旁邊拖了個椅子坐在床邊上怔怔的看著陳惠,實在是累得慌,忍不住把頭埋在陳惠的床邊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辦完手續的陳爸爸才找到了她們所在的病房,看著自己那個平時活蹦亂跳的乖女兒一臉蒼白的躺在床上,又看到蘇芸身上被劃得破爛的羽絨服,嘆了一口氣,原來兩個活潑的孩子估計受了大罪了。
推了推就這麼趴著的蘇芸,陳爸爸小聲的叫醒了她。
「唔……」蘇芸疲累的睜開了眼,看見陳爸爸,趕緊站起來說︰「叔叔……我不小心睡著了。」
「你也累了,回家去吧。看看你身上的衣服都爛了,你媽媽也要擔心了。」陳爸爸說。
蘇芸頓了一下,又看了看陳惠,說︰「我沒事,我跟我媽打個電話讓她送身衣服來就行了。叔叔您還有事要忙吧?不如我在這守著算了。」
「多大的事也比不上惠惠重要啊。」陳爸爸說︰「你回去吧,我守著。我也是為人父母的哪能不知道呢,你看看你累的。這里有醫生護士呢,你也幫不上忙,趕緊回去洗個澡好好的休息休息。」
蘇芸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全身上下狼狽的模樣,自己也卻是累得不行,而且也幫不上忙,才咬著下唇說︰「那好吧,叔叔我先回去洗個澡休息一下,明天來替您。」
「去吧去吧。」陳爸爸在蘇芸剛才坐的椅子上坐下來,替陳惠掖了掖被角,又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蘇芸這才依依不舍的轉身,打算回家好好的休息一下,順便還要想著怎麼跟蘇媽媽解釋,哪知道才走了兩步就感覺一陣暈眩襲來,眼前先是一黑,接著雙腿一軟,整個人像根木頭一樣的摔倒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最後映入眼簾的是聞聲沖過來的陳爸爸焦急的臉,好似在叫著她的名字,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而蘇芸卻是像是陷入了一場無窮無盡的夢魘,可怕的片段一直在她的眼前閃過。
一會兒是陳惠毫無生氣的躺在那里。一個可怕的妖怪滿嘴是鮮血的朝她獰笑。
一會兒又是白俞痛苦的依靠在她身上,不住的有血跡從它喘著粗氣的嘴邊溢出。
一會兒卻又轉到林寶兒的臉,正傷心的朝著某個人絕望的哭。
還有蘇媽媽披頭散發的模樣,不停的傷心哭喊著叫著她的名字。
這些片段一幕幕的在她意識里不斷的閃過,像是永遠不會停,像是永遠不會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