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田蜜送到家門口,安長埔一個人開車回家,調轉車頭,瞥一眼走進樓門的田蜜背影,他嘆了口氣,掏出手機撥通了田陽的電話。
「田蜜今天心情不太好,我剛剛和她談完,稍微勸了她幾句,你要是能安慰就安慰一下吧,可別逗她了。以後她再有什麼不開心的,就得靠你啦,我還沒有寬心到給她做情感顧問的程度。」電話一接通,安長埔就一股腦的說。
「你和她談了?」田陽在電話那頭靜默了幾秒,「告訴她了麼?」
「沒有,」安長埔淡淡的回答,「我改變主意了,不打算和她說。」
「你確定?想清楚了?我這妹子的神經可不是一般的粗,你應該早就意識到這一點的。不後悔?」
「田蜜在感情這方面是比較遲鈍,但是她沒有遲鈍到那種程度,至少她能夠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陸向東,」安長埔苦笑,「既然是單方面的問題,說出來也是讓她徒增煩惱,還不如我一個人糾結著呢。」
田陽在那邊也跟著嘆了口氣,半晌才說︰「行,既然你這麼決定了。路上開車注意,回去早點休息。」
田蜜開門進屋的時候,剛好看到田陽攥著手機從屋里出來,一看她進來了,立刻笑眯眯的迎上來︰「喲,這不是我們的飛天小女警麼忙到這個點兒才回來呀?吃了沒?」
「吃過了,好累,我回屋休息了。」田蜜邊說邊朝屋里走,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田陽見她關了門,這才緩緩的晃了晃腦袋︰「唉——問世間情為何物,乃是一物降一物啊」
田蜜並沒有听到田陽的感慨,和安長埔聊了聊之後,她心里比起初稍微好過了一點,一面用「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來自我安慰,一面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煩意亂。
回房躺在床上,田蜜掏出包里的記事本,試圖讓自己集中注意力思考案子的事,本子拿在手里看了半天,直到反應過來自己是對著一面空白頁發呆,這才認命的放下,從一旁拉過筆記本電腦,打算看會兒喜劇片分散注意力,可是看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辦法把精力放在故事情節上面。
坐在電腦前糾結了半天,田蜜終于放棄了,合上筆記本,拿了睡衣進衛生間準備洗澡,衣服還沒等換好,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就高唱起來,她的神經瞬間便緊繃起來,一個箭步從衛生間里竄出來,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竟然是陸向東。
田蜜咬了咬牙,放下手機,返回衛生間,一邊換衣服一邊豎著耳朵听著外面的動靜。
手機響了一會兒就安靜下來,等了許久,都沒有再響。
田蜜心里有些惱火,氣哼哼的飛快洗漱,洗漱完畢仰躺在床上,抱著抱枕發呆,時不時的拿起一旁的手機看看,是不是還有電。
過了足有一個小時,手機終于又響了,還是陸向東,這次田蜜沒有遲疑,迅速接听︰「喂,你打電話干嘛?」
陸向東在電話那頭低聲笑了。
「你笑什麼?」田蜜被他笑得有點窘迫,連忙問。
「我笑自己猜的果然沒錯。」
「什麼意思?」
「等著一通電話等的著急了吧?」陸向東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你是故意的?故意打一遍電話之後等了這麼久才打過來?」田蜜一愣,反應過來之後,聲調不由拔高了一度。
「這樣才能保證第二次一定會被你接起來。」陸向東輕笑著回答,「如果我一遍一遍連著撥,鬼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會接。」
田蜜臉頰一陣發燒,她覺得自己似乎被陸向東看透了,雖然他連看都沒看到。並且,這個話題不能繼續下去了,否則如果他突然問自己為什麼會別扭的不接電話,那又該怎麼回答?
「找我有事麼?」這麼一想,她決定岔開話題,「這個時間,是約會結束了麼?」
陸向東倒不否認︰「的確結束了,之前打電話給你的時候就結束了。」
「那,有什麼事麼?」田蜜不自在的坐直身子,一手拿著手機,一手無意識的揉搓著自己的睡衣衣襟。
「沒什麼。」陸向東的表現也有些反常,竟然也有些支吾,「只不過是無聊,隨便打給你而已。」
「你要是覺得無聊,就打給王法醫吧,她肯定有功夫陪你聊天」田蜜沒好氣的說,「我很累,要睡覺了。」
「那好,明天見吧。」陸向東倒不羅嗦,直接掛斷了電話。
田蜜听著听筒里一陣安靜之後的嘟嘟聲,心里頭澀澀的,放下電話,躺,關上燈,用被子蒙住頭,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早上被鬧鐘叫醒的時候,田蜜覺得自己仿佛比一夜沒睡還累,一整晚沒頭沒腦的古怪夢境讓她疲憊不堪。
吃了早飯,她和田陽一起坐車去上班,田陽那邊剛剛結束了一個大案子,相對松了一口氣,人也顯得神清氣爽得多,田蜜則不同,一方面年關將近,上頭敦促他們一定要爭取在春節前把案子破了,安撫人心,這就意味著他們的破案倒計時越來越近,另一方面,想到一會兒要面對陸向東和王純,她就忍不住想要嘆氣。
不知道這兩個人昨天晚上的初次約會進展是否順利,但願不要讓她看到這兩個人在單位里公然親親熱熱的舉動。
到單位的時候,安長埔也已經來了,和田蜜差不多,他眼楮下面也帶著兩團暗影,田蜜自顧不暇,對此毫無察覺,田陽卻看在眼里,不著痕跡的在和安長埔擦肩而過的時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過了一會兒,陸向東也到了,好在王純並沒有在他周圍出現,反而跟在他身後一起進門的,是一個年輕男人。
「你找誰?」安長埔問。
不等那個男人開口,陸向東已經朝自己身後一指,對安長埔和田蜜說︰「他是竇秋明,朱娜的未婚夫。」
「對,是我,剛才在樓下正好遇到這位警官,我就跟著他一起上來了。」竇秋明不知道陸向東的具體身份,以為他也是重案組的警察。
「那來吧,跟我來,這邊走。」安長埔朝陸向東點頭打招呼,招手示意竇秋明隨他去做筆錄。
田蜜抬眼看了看陸向東,沒吭聲,跟在安長埔後面,順便打量著竇秋明。
竇秋明的個頭並不算矮,但是無論和剛剛一同進門的陸向東比,還是現在走在一起的安長埔,他都顯得矮小了許多。
進門之後,竇秋明就月兌去了外面厚重的大衣掛在臂彎里,現在田蜜從後面看上去,能看到他的胳膊把襯衫袖子填的很滿,似乎也是個體魄強健的人。
至于相貌,在朱娜家取證的時候田蜜就看過兩個人的合影。這個竇秋明的五官不符合時下流行的花樣美男風格,線條略顯粗獷,談不上英俊,倒不缺乏男子漢氣概,和五官細致漂亮的朱娜放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男的陽剛女的陰柔。
前腳才把竇秋明帶到會客室,陸向東後腳就跟了進來,很自覺地找了個角落里的位子坐下,安靜的等著田蜜和安長埔開始。
這次率先開口的人卻是竇秋明,他坐定身子,眼神在安長埔和田蜜之間來回打量了幾番,清了清嗓子,說話了︰「我知道你們今天叫我來是為了什麼,朱娜遇害的事,我也是在家接到你們電話才知道的,然後就立刻買最早的一班火車趕回來,你們也知道,現在春運,票不好買,今天才到已經是我最快的速度了。」
「我們很感謝你對警方工作的支持與配合,」田蜜听他這麼說,也例行公事的客氣一番,然後才轉入正題,「說說你和朱娜的事吧你和她訂婚時間也不短了,之前一直住在一起吧?」
竇秋明有些欲言又止,遲疑的點了點頭。
「那為什麼在得知無法同朱娜取得聯系之後,一點都不著急?」
「因為我沒想到她會遇到這種事,事實上朱娜在女人里,絕對算得上比較會照顧自己,保護自己的人,所以我很少在人身安全這方面擔心她。」竇秋明怕田蜜他們不信,又補上一句,「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向她的大學同學,甚至中學同學問她曾經學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跆拳道,我和她談戀愛之後,有一次出門做公交車,在車上遇到小偷,她還制服過一個呢。」
「就因為她會跆拳道,你就當她是神奇女俠?」安長埔對竇秋明的話持懷疑態度,「作為男朋友也好,未婚夫也罷,你的心也太寬了點兒吧?」
「不是這樣的,其實我不是不關心,我是有些賭氣,不想理朱娜的事,而且那會兒我也真不知道事情會這麼嚴重。」竇秋明眼神閃爍了一下,「這話讓我怎麼說呢,現在她人死了,我成了單方面口說無憑了。其實,我們倆已經打算解除婚約了。這件事還沒有告訴其他任何人知道,但是我這個人已經被她從威尼斯小城那個房子掃地出門有一個多月了,一直到我要回老家過年之前,她才允許我回去取了一次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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