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鞠感謝我是一只小蝸牛同學的粉紅票票,多謝支持,呵呵。下個星期加更。)
趙世子大步流星地走出鶯歌燕舞的怡倩院,一出怡倩院,他的腳步便慢了下來。
他不知道,在他的身後,有一雙無比驚訝的眼楮,正在緊緊地盯著他。
趙子宣的詫異無以復加,他的一雙美麗的丹鳳眼盛滿震驚,震驚得眼珠都快掉下來了。
他的大哥,一向潔身自好的大哥,竟然去逛青樓?
如若不是他親眼所見,他是打死也不會相信這件事情,居然發生在自己最敬重的大哥身上。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說,大哥是受了什麼刺激,所以故意放縱自己,到青樓買醉去了?
最近他的大哥,是越來越反常了。
看大哥一副站立不穩的樣子,走得越來越慢,身子也搖晃得愈來愈厲害,隨時都有跌倒的危險。趙子宣深深嘆了一口氣,從樹上跳了下來,朝趙世子走去。
「大哥,你怎麼了,怎麼喝這麼多?」趙子宣伸手去扶趙世子。靠近趙世子的時候,他略微訝異了一下下,趙世子的身上,根本沒有一絲酒氣。
趙世子停了下來,剛才的針鋒相對耗盡了他的全部力氣。雖然在怡倩院里,面對耶律齊南,他極力否認。但是,他比誰都清楚,耶律齊南說的,是事實。
很久以前,當每天一個特定的日子里,忠靖侯爺要避開眾人,獨獨帶了他去鎮國公的墓地,他的心里,還開始了懷疑。那個時候,忠靖侯爺是悲傷的,那種濃重的悲意渲染了他,忠靖侯對著墓碑說︰「大哥大嫂,我帶著恆兒來看你們二位了。」並且要他恭恭敬敬地給鎮國公夫婦上香,磕頭。
這樣的習慣一直保持到現在。而他也漸漸明白,自己肯定與鎮國公夫婦有著密切不可分的關系。到底是什麼關系呢,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終于知道了。
那是多年前的一個午後,他走過去找侯爺,不想卻在機緣巧合之下听到了侯爺與三公主的對話。
三公主問侯爺︰「……鎮國公夫婦的忌日又要到了,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情恆兒?」
忠靖侯爺沉默良久︰「算了,還是遲一些,讓他長大以後才告訴他吧。」
三公主嘆了口氣︰「這恆兒……也算爭氣。大哥大嫂泉下有知,知曉自己的兒子如此有出息,想必也欣慰了……」
忠靖侯爺感動地握住自家夫人的手︰「我把世子的位子給了恆兒,你不會怪我吧?」
三公主笑道︰「老爺說的這是什麼話呢?宣兒那孩子頑劣成性,還未定下性子來。再說,他自小就被母後寵著護著,還怕少了他的不成?」
……
當初听到這個真相的他震驚無比,卻又驗證了多年以來積壓在他心頭的疑惑,他反而定下心來。
他知道,他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為國捐軀的鎮國公的唯一親生兒子,他的父母當年英勇無敵,他絕不能給自己的親生父母丟臉。
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兢兢業業,恪盡職守,盡心盡力地為皇上分憂,就是為了擔得起死去的父母的期待,從而創下了一代賢公子的名聲……
而如今,耶律齊南卻告訴他,他的父母還活著而且完完整整地活在了敵國的地盤里
那塊半環形的玉佩,他一眼便認出,這是趙家的傳家之寶,世間根本仿冒不了的。他身上也有一只,是自小便戴著的。自己以前也曾听忠靖侯說過,這玉佩本來是一對的,合在一起,就是一個圓環,是相認的信物。
忠靖侯爺說這話的時候,是不經意的。或許當時忠靖侯爺的想法,是想讓趙軍夫婦榮耀歸來的時候,再與自己的兒子相認吧。
誰曾想,銀沙灘一役,卻成天人永隔。
誰想到,二十多年來,在他腦海之中形成的根深蒂固的認知,被全盤推翻。他的父母,當代的赫赫有名的英雄,因了功勛赫赫被晉封為鎮國公的趙軍夫婦,如今卻因了耶律齊南的一席話,還有那些粗糙的畫卷,而成了什麼?貪生怕死?賣主求榮?賣國賊?
他不由心底一片苦澀,嗓子開始腥甜。
「大哥,你怎麼了?」看到大哥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臉上似笑非笑,卻是無比沉重的悲傷。趙子宣嚇了一大跳,大哥的身子在輕輕地顫抖著,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大哥,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趙子宣加大臂力扶住趙世子。自己的大哥好像渾身被抽干了氣力似乎,把整個身子側在他的身上。
「大哥……要不,我扶你到那邊的樹下歇一歇?」趙子宣看著趙世子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心里忽然升起一絲恐懼。這樣的大哥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不說話,雙目無神,眼楮根本沒有在看他,目光不知飄落在什麼地方。
「大哥……」趙子宣一句話還沒有說出話,趙世子已經掙月兌他,轉過身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怡倩院門前巨大明亮的燈籠輝映下,地上的那灘鮮血紅得觸目驚心。
「大哥」趙子宣搶上一步,扶住搖搖欲墜的趙世子,喊道,「大哥,你怎麼了,你究竟怎麼了?」話語里,已經帶了一絲哽咽。
此刻的趙世子,終于听到了趙子宣的呼喚,他虛弱地睜開眼楮,看看趙子宣,再看看自己身邊那一灘殷紅的鮮血,心沉了下去。擦去唇邊的血跡,他朝嚇壞了的趙子宣勉強展開笑顏︰「二弟,大哥沒事,你找輛馬車,我們先回府。今天這件事情,你不要對任何人說起。」
趙子宣緊擰著眉頭,終究還是點點頭,同意了。他迅速找了一輛馬車過來,把趙世子扶上馬車,讓趕車的全速朝著忠靖侯府駛去。
一進到忠靖侯府,趙子宣馬上跳下馬車,叫了阿昭阿列過來。
阿昭與阿列是趙世子身邊的跟班小廝,今天晚上見趙世子一人外出,身邊什麼人都不帶的時候,兩人就覺得十分詫異,正尋思著趙世子去了哪里的時候,就听見二公子在叫喚他們,出來一看,見自家公子臉色蒼白虛弱地側倚在車箱里,唇邊還殘存著一線血絲,不由驚呆了。
「世子,你怎麼了?誰傷著你了?」阿昭阿列慌忙把趙世子扶下馬車,惶急地問道。
「先不要說話,快把大哥扶進房里去。再倒了些溫水過來,給大哥漱了一下口。」趙子宣吩咐道。
阿列阿昭不再說話,七手八腳把趙世子扶入房中,趙子宣跟進來道︰「今天的事情你們兩個不要說出去,免得大嫂擔心,大嫂身子不好,不能再受刺激了。」
阿昭阿列點點頭,眼楮卻望著趙子宣,閃著疑惑的目光。
趙子宣嘆了口氣︰「今天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這樣吧,你們先好好照顧大哥,我遲些再告訴你們吧。」
這時,趙子恆的大丫頭杏荷奔了過來,趙子宣也囑咐了她一番。然後又讓阿昭請了個大夫過來。
做完這一切,已近深夜。趙子宣疲憊地折回自己的房里,卻一絲睡意也沒有。
看著半空中清冷的月光,他心頭的疑惑頓起︰自己一向敬重的大哥,為何無緣無故要到怡倩院去?那可是一個紙醉金迷的煙花之地,他知道最近大哥心情十分不好,但也不至于頹廢到要到煙花之地去消遣吧?這太違反大哥一向的原則了,他還清晰的記得,就在上段時間,大哥還親自到青樓之地,把他抓回去呢。而如今,他自己卻……
不過,有一點他覺得十分不對勁。按理說,去尋歡作樂之人,那當然歡喜而來,盡心而回的。哪里像趙世子這般,像受了什麼沉重打擊似的,或跟別人干了一架似的,一回來就吐了血的?
趙子宣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頭的疑惑越來越重。驀地,一道閃光穿過他的腦際,他想起來了,前不久他還進去怡倩院里,他記得很清楚,那里的後院里,住著一個高麗的使者,叫做耶律齊南,是漠北草原的異族。尤為奇特的是,他的手指里居然戴著一枚怪異的戒指。
小傅姑娘說過︰「這位耶律公子,我曾經見過他的手上戴了一只奇特的戒指,那枚戒指很碩大,有三只蒼鷹盤踞在一只老虎頭上……」
關于這枚奇特的戒指,他專門派人去調查過,證實這是一種漠北游牧民族身份的象征。外邦之人常年生活在草原之上,蒼鷹與老虎一直是他們的種族威武吉祥的象征。
這位耶律公子不用說,肯定是漠北游牧民族里的貴族。
但是,川陝總督賀雲明去找他,如今自己的大哥又去找他,這究竟為了何事呢?
或者說,這其中有什麼玄機呢?
趙子宣的心不由揪了起來。如今自己的大哥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而那個耶律齊南身份未明,他到底該怎麼辦呢?
也許,明天等大哥醒過來之後,該好好地找大哥談談。自家兄弟,有什麼話說不出口,有什麼事情非得要互相隱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