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願 作品相關 第四百六十四章傳話

作者 ︰ 風縴素

張婆子在自己的房間里躺了一個晚上,連晚飯也沒有胃口吃。第二天便發起高熱來,不得已再向傅大夫人告了假,傅大夫人雖然十分不滿,卻也無可奈何,只草草請了個大夫過去給她看了病,叮囑了一些讓她好好養好身子的話,再拿來一些中等的參須,就打發了張婆子。

此時的張婆子,也顧不得這些了,想起那天在城郊自己的家里遇到的怪事,再想起自己昨天又遇到了那個死去的小廝,這些人都好像是來向她索命似的,看來自己壞事作絕,命也不久矣。

看到趕過來看望自己的兒子兒媳婦,還有聰明伶俐的孫兒,張婆子不由落下淚來,拉著兒子的手說不出話來。

「娘,你到底怎麼了?」不明所以然的兒子臉上一片茫然,他前兩天就看出張婆子不對勁,好像有什麼沉重的心事一般,如今又一下子病倒了,這病來得十分蹊蹺。

「娘,你心里肯定有什麼事情,就對兒子直說了吧。」兒子對張婆子誠摯道,「我能夠做到的,一定幫娘親做到。」

張婆子只是流著淚不說話,這是報應,她如何對自己的兒子說,這是因為自己這十多年來,做了太多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如今那些冤魂來找她索命來了。這些話,她如何說得出口?

「沒事,娘只是淋了雨,受了風寒,躺兩天就好。」張婆子拭了淚,勉強道,「你要顧著衙門里的事情,也不用太擔心我,有五兒在,我也有個照應。你們盡管安心吧。」

兒子想說什麼,兒媳婦已經嚷開了︰「我就說沒事嘛,你偏說有事,如今扔下個娃兒在家里,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事情……」

「你在瞎嚷嚷什麼」兒子不悅地瞪了自家媳婦一眼。

張婆子一听說把孫兒和廚娘留在家里,聯想起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再也躺不住了,忙推自己的兒子︰「你們兩個,怎地這般粗心大意,把小孩子留在家里我這里也沒有什麼事情了,你們兩個,快快回吧。」

兒媳婦听婆婆這麼一說,馬上站起了身子,兒子有些擔憂地望著娘親,不情願的樣子。

張婆子一拍兒子︰「還愣著干什麼,快回去看看。」

見兒子沒動,張婆子不由氣了︰「你不走是不是?那老婆子我自個兒回去瞧瞧。」說著竟然真的要翻身下床,看來真是對于那個孫兒擔心得緊。

「娘,我走,我走還不成嗎?」。兒子無可奈何,只好跟著媳婦一塊走了。

張婆子復又躺下來,只覺得腦袋沉甸甸的,眼皮也沉重得很,睜也睜不開,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迷糊中只覺得燒得厲害,有人給自己喂水,喂藥,眼皮太沉重了,她的意識還有些清醒,但眼楮卻怎麼也睜不開。再後來,听到好像有府里的丫頭過來,不知要請示什麼事情。那個丫頭的聲音輕輕飄飄的,听不清楚。她听到王五說什麼暈迷了,是她嗎?她在殘存的最後一絲意識里,听到王五對那個丫頭說,讓她看著辦。

夜半,滂沱大大雨中,一個僂著身子的人影敲開了牡丹閣的門。

冬蕊睡眼蓬松地走了出來,打開院子的門,就著院門口處被狂風暴雨吹得搖擺不定的燈籠一看,訝然道︰「胡媽媽,這麼晚了,這大風大雨的,你怎麼過來了?」

胡婆子滿臉焦急,帶著惶恐不安︰「冬蕊姑娘,老婆子我,我本來是不想打擾六小姐的。只是……」

冬梅也起來了,看著張婆子一身水漬,渾身都差不多濕透了。如果不是什麼特別重大的事情,這個腿腳不方便的老婆子也不會求到門前來。于是,她和氣地問道︰「胡媽媽,有什麼事情你說說吧,小姐剛剛躺下,還沒有睡著。」

胡婆子不安地絞了絞衣角,這才說道︰「不瞞姑娘,我前不久認了個干女兒,這好端端的,竟然在這大雨天里燒了起來。本來老身以為沒什麼事情,也沒在意。可是如今額頭是越來越燙,整個人開始說起胡話來,可把老婆子嚇壞了,這才想勞煩六小姐過去給瞧瞧……」

「這大風大雨的,怎麼出門啊?」冬蕊抬頭看著倒水似的天空,有些憂慮。

「看病要緊。」從里屋的門口處,傳來了傅清玉的聲音。她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經起床梳妝完畢。雖然頭發有些蓬亂,但是依然掩不住神采奕奕。

「小姐」冬梅冬蕊齊聲叫道,「小姐你怎麼出來了?」

傅清玉提了一下手里的藥箱︰「剛才你們說的話我都听到了,救人要緊,我們快走吧。」

說完就進雜物間拿簑衣,還有斗笠,和自制的高跟木屐。這種木屐的作用是不影響走路,而且不會濕了腳。

見自家小姐風行雷厲地一一準備妥當,兩個大丫頭也不敢怠慢,一個拿了油紙傘,一個提了燈籠,跟著自家小姐與胡婆子朝後院的北門行去。

胡婆子的年紀並不很老,不過四十多歲的光景,但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樣,是長年辛勞與病痛折磨的結果。

而她認的一個女兒,是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丫頭。一天胡婆子在街上看到這名丫頭在沿街乞討,可憐她父母雙亡的身世,胡婆子便帶了她回到傅府里,做了廚房里一個燒火的丫頭。

如今胡婆子口中說的,病倒的就是這名丫頭,胡婆子的干女兒。

一行四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趕到了後院北門的那間狹窄的小屋子門前。那屋子里點著燈籠,但從窗子里透出的光,可以看出點的燭火很微弱。

屋子里不尋常的平靜。

傅清玉想也沒想,馬上推門而入。在進去的那一剎那,她愣住了。

屋子里根本沒有胡婆子的干女兒,只有一個穿著黑衣的年輕娘子。那個娘子大約三十歲左右,昏暗的燈光下臉面看得不太清楚,只覺得十分陌生。

傅清玉托著藥箱的手放了下來,只拿眼楮征詢地看著胡婆子,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胡婆子的臉色也慢慢凝重起來。對傅清玉道︰「六小姐,這是忠靖侯府的管事娘子,是三公主身邊的徐媽**女兒。她說是受徐媽媽所托,有急事要找六小姐。」

傅清玉主僕三人對望了一眼,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們與忠靖侯府的徐媽媽並沒有交往,怎麼那個徐媽媽會來找她?而且還是在這個大雨滂沱的夜半時分?

看起來好像真的有急事。

「找我有事嗎?」。傅清玉看定那位管事娘子,淡淡問道。她注意到這位管事娘子的衣裳都被雨水打濕了,如若沒有急著要做的事,而這件事情又十萬火急的話,誰願意在這個鬼天氣里出門

「你是傅六小姐?」那位管事娘子特地多看了傅清玉幾眼。

傅清玉含笑道︰「在這個府里頭,六小姐是一個不受待見的人,我沒有必要去冒充一個不受待見的人吧?」

管事娘子看向胡婆子,這才信了,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來,遞到傅清玉手中︰「我娘私下里與胡媽媽有一段交情,所以先找到胡媽媽,讓胡媽媽代為通傳。我娘要我把這封信交與小姐,說只要小姐看了信之後,就什麼都明白了。」

傅清玉看看手中這封信,這位管事娘子渾身被雨水打濕,但藏在她懷里的這封信,卻完好無損,一滴水珠也沒有濺到上面。

由此,可見這封信的重要性。

胡媽媽對冬蕊冬梅說︰「我們到門口處守著罷,有什麼事情也好及早通知小姐。」

冬梅冬蕊點點頭,隨著胡婆子到外面去了。

在管事娘子的示意下,傅清玉拆開了信,只看了一半,頓時臉色大變︰「這件事情是真的?」

管事娘子神色凝重地點點頭︰「小姐請把信看完,就什麼也明白了。娘親讓我捎話給小姐,說現在的情勢對小姐十分的不利,請小姐早做準備。還有我娘交待,小姐看完信之後,務必把信燒掉,切不可泄露出去半分。」

傅清玉點點頭,她知道其中的厲害關系,人家冒死幫自己,自己沒理由去害人家吧。

她很快把信看完,就著燈籠里的燭火,把信燒成灰燼。然後,有些疑惑地望著管事娘子︰「我不明白,徐媽媽……她為什麼幫我?」

管事娘子看起來是個精明的人,似乎料到傅清玉會有這麼一問,沉穩答道︰「我娘親,是忠靖侯府二公子的女乃娘,一向視二公子如己出。如果小姐明白這層意思的話,就明白為什麼我們要幫您了。我娘親是一個心慈的人,不忍心看到二公子天天酗酒,傷害自己的身子。更不願看到,二公子因為小姐遠嫁外邦,而更加痛苦。所以,先通知小姐,好讓小姐有個準備。」

「二公子知道這件事情嗎?」。傅清玉問道,她好像覺得,有段時日沒有看到趙子宣了。

管事娘子搖搖頭︰「二公子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三公主向皇上請旨,讓二公子到外省一些州縣巡視民情,大約要一兩個月的時間。由于二公子居無定所,我們也無法知會二公子。」

傅清玉的心猛然一沉。如今連趙子宣的消息也失去了,那就是說,她現在是在孤軍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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