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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通州知府那邊過來的人便敲開了川陝總督府的大門。
一頂捂得嚴嚴實實的轎子抬進了川陝總督府的後院,直至垂花門前。一個披著厚重斗蓬的婦人被攙扶下轎來,那婦人四十多歲的年紀,面容蒼白如紙,雙唇毫無血色,雙眼紅腫,眼楮里血絲密布,卻從里面射出惡毒的光芒來。
她腳步虛浮,要兩個身強力壯的僕婦用力架著她,才勉強站穩身形。
賀夫人迎了出來,看到來人,大吃一驚︰「玉貞妹妹,你怎麼來了?」
來人是川陝總督賀老爺的弟弟賀明基的正室,也就是賀老爺的弟媳,原名喚作董玉貞,所以賀夫人喊她玉貞妹妹。
賀夫人迎上去,拉著董玉貞冰涼的手,心疼道︰「你的身子還未復元,應該好好在家里歇著,怎麼反倒四處去吹風?」她清楚地記得幾天前,在听到上面的判決之後,她的這位弟媳當場昏倒滑胎。這才幾天的功夫,身子還未養好,居然不管不顧地跑到她這里來了。
轉過頭,朝身邊的丫頭綠萍吩咐道︰「快,快倒杯熱茶過來,給二女乃女乃暖暖身子。」
綠萍依言而去。
董玉貞由丫頭們攙扶著,坐在椅子上,接過綠萍遞過來的熱茶,喝了幾口,臉色這才有了一絲血色。
「蘭姐姐,我睡不著。」董玉貞放下茶盞,深陷的眼楮望著賀夫人,「我只要一閉上眼楮,就听到我那個夭折的兒子,他在叫我……」
賀夫人悲從中來,拿起絲絹擦擦眼楮︰「玉貞妹妹,你別多想……」
「我要替老爺報仇,我要替我的孩兒報仇」董玉貞咬牙切齒道。
賀夫人勸道︰「玉貞妹妹,你先養好身子,報仇的事情我們再從長計議。」
這時,外面跑進來一個丫頭,稟道︰「夫人,外面來了一頂轎子,轎里的人說是通州知府夫人,要見夫人。」
賀夫人一听,忙道︰「快請進來。」
來人是通州知府黃大山的正室,叫做古月美。由于其父是從五品的游騎將軍,所以也算是將門之女。因自小習武,又生得高大健壯,走起路來虎虎有聲,一從轎子上下來,未等外面的丫頭掀起簾子,她就自己伸手一撩,大步進了進來。
由于夫家都在通州任職,所以古月美與董玉貞極其熟絡,乍一見到,有些愕然,有些欣喜︰「原來玉貞妹妹你也在這里?姐姐倒是來遲了。」
「月美姐姐請坐。」董玉貞忙道。賀夫人也叫丫頭們端茶上來。
由于賀夫人比她們兩個都大,所以,賀夫人也不客氣,張口問道︰「月美妹妹,這麼著急地趕過來,所為何事?」
「我咽不下這口氣。」古月美拿起桌上的茶,一仰頭,咕嚕一聲全喝了干淨。她的丈夫通州知府,也與賀夫人的小叔子一樣,是今年秋後處斬的重犯之一。
「那麼多的官員涉了案,為什麼單單辦了我們這幾家?其他的人,就好比平遠侯,居然一點事情都沒有」她把茶盞用力一頓在桌子上,茶盞與托盤發出「砰」的一聲脆響。「憑什麼這樣判,我們送給那些高官的銀子還少嗎?趙世子這樣明擺著是在循私」
此刻的通州知府夫人,已經被仇恨沖昏頭腦,也不想想這件貪贓大案是誰起的頭,自家夫君如何的罪惡滔天,反而追究起別人的不是起來。
「月美姐姐說得極是。」董玉貞也恨聲道,一並把讓賀家斷子絕孫的罪名也扣到了趙世子的頭上。「他把我害得這麼慘,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那個趙世子,一向辦案公正廉明,有著三公主撐腰,還有皇太後罩著。就是當今聖上,也極其看重他,看來,要抓住他的錯處,弄垮他,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賀夫人冷靜地分析道。
「是人總會有錯處,不行的話就從趙家幾兄弟中下手,我就不信,我們找不到一絲把柄」古月美狠狠道。
「趙氏幾個兄弟……」賀夫人苦笑道,「人家趙家可是世代忠良,就拿銀沙灘一役來說,趙家軍死傷慘重,趙家老大趙軍率軍誘敵深入,孤軍奮戰,後來全軍覆沒,只剩他與妻子二人。二人為免遭敵軍侮辱,雙雙自懸崖上跳下,投身滾滾江水之中,尸骨無存,慘烈至極。這江山有一半都是他們打下來的,所以皇上才會對趙家如此器重。我們又如何能抓得住他們的把柄?何況他們又能有什麼把柄讓我們抓得住?」
忠靖侯趙冀有三兄弟,忠靖侯爺排行老2,上頭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哥哥趙軍為國捐了軀。趙氏一家征戰沙場數十年,血染戰袍,森森白骨換來赫赫戰功,為帝皇家打下半壁江山,所以先帝才把最寵愛的三公主下嫁于忠靖侯,以昭顯天恩浩蕩。
鑒于趙家的名望,所以賀氏她們想要扳倒趙家,必須慎之又慎,不然的話,稍有差池便會引來殺身之禍。
「我顧不了那麼多了。」古月美的目光凌厲起來,「我家那端哥兒小小年紀就沒了爹,我也要讓趙家嘗嘗這種喪失親人的悲痛。」
頓了一下,她想了想,又道︰「我記得我的父親以前曾在忠靖侯爺手下听用,也曾參加過銀沙灘一役,回去以後我去問問他老人家,看看能發現什麼……」她看看賀夫人與知府同知夫人,「蘭姐姐與玉貞妹妹也多多留意一下安國公那邊的情況,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對我們有利的證據……」
賀夫人點點頭,心想,等她把自己從娘家帶來的那份嫁妝清點好,捐出來,先鎮住那位七姨娘。接著找出有利證據,扳倒趙世子,讓自己的夫君對自己另眼相看,重掌賀家主母大權,到那時,就把那個七姨娘掃地出門,看她還有什麼本事在自己面前囂張。
董玉貞點點頭,三個官家太太很快形成同一陣線聯盟。
「夫人,顧大夫來了。」張婆子領著一位風塵僕僕,大夫模樣的人一進瓊梅院,里頭的丫頭們趕忙進去通報。
本來歪在榻上昏昏欲睡的大夫人,一听到「顧大夫」三個字,馬上精神一振,頓時清醒過來,忙道︰「快請顧大夫進來。」
听到傳喚,張婆子領著顧大夫進了里屋。一看到大夫人,張婆子忙趨前幾步,獻謅地堆笑道︰「夫人,這就是平遠侯家說的,南方地方有名的顧神醫,听說專治各類疑難雜癥,在當地名聲很響。」
那位顧大夫是個須發盡白的老頭,看樣子應該從醫多年,听了張婆子的話,忙擺手謙遜道︰「張媽媽此言差矣,醫學方面,哪有什麼神醫可言?老朽只是盡力而為。」
听到顧大夫說得如此謙虛,大夫人不由笑了︰「顧神醫不必過謙,如果沒有一定的真材實學,名氣又怎會傳到京城里?」她見面前這位大夫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便吩咐道︰「梅香,領這位顧神醫下去梳洗一番。顧神醫想必餓了,讓廚房先做幾樣小菜,讓顧神醫充饑一下,等會我們馬上到忠靖侯府去。」
機不可失,傅大夫人做事永遠這般風風火火。
顧大夫謝過大夫人,便跟著梅香下去了。
張婆子看看大夫人,見她自見了顧大夫之後,一直緊鎖的眉頭舒展了一些。她揣測著大夫人的心情,小心冀冀道︰「夫人,我從外面回來,听到外面市井坊間在流傳著最近這段時間京城發生的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大夫人漫不經心地問道。她的全副心思都在想著呆會兒帶了顧神醫去忠靖侯府,要說什麼話才妥當,再有就是擔心顧神醫不知能不能把趙世子的夫人醫好。
「那個……那個,」張婆子再小心地瞅了大夫人一眼,咬咬牙道,「那個南方來的客商,說是要租我們華錦坊的那個人,前兩天在凌雲橋上觀賞風景時,不小心摔下橋去,掉到了水里……」
「什麼」大夫人大吃一驚,「噌」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張婆子把話重復一遍,又道︰「听附近住的人說,當時天暗了下來,看到有一胖一瘦兩個人上了橋,沒見到他們下橋來。其中還听到兩聲巨大的水聲。後來據官府來勘查,說是在橋沿上,發現了他們主僕二人的衣裳絲線,想必是被橋沿鋒利的地方劃下來的。」
大夫人緊張而疑惑地問道︰「的確是他們了嗎?。」
張婆子點點頭︰「官府在河里打撈了兩天,只撈上來一具尸體,是那個伙計。再就是打撈到那位南方客商的一雙布鞋。後來官府出了告示,有個客棧老板去認了尸,確定就是住在他店里的南方客商。」
大夫人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本來以為難得踫上這麼一位大富商,怎麼說也要從他身上多搜刮些銀子,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這個人的命薄,還未把華錦坊轉手給他,他倒先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