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錦看著文弱,做起事來利落有條理,絲毫不因為紅梅不在了,手忙腳亂或有差池,人也安靜,很有清夏的模樣。
想到清夏,芙子墨就有些心理不舒坦,清夏還是認真規矩的埋頭做事,對于她上午出去做了什麼卻是矢口不說,芙子墨不由的往歪處想,難道是跑到哪個姨娘那里嚼舌根去了?忽然又覺得自己疑神疑鬼好沒意思
出了一身汗,聞南伺候著換了身衣服,又將衣服抱起去送給漿洗婆子,一個人忙的腳不沾地。
好漢還要三個幫,何況她一個弱女子是該培養兩個自己滿意倚重的丫頭了,聞南已經大了,眼看著就要嫁人,她也不忍心將聞南陷進她這趟渾水,可是眼下這幾天還是要忍一忍的。
瞧瞧自己的手腕,想到那個人的夢境,芙子墨有些心虛,盼著天色晚一點黑才好還真被扁晨說對了,這才過了一天,她就想半途而廢了
雞湯她壓根喝不下去,又不好拂了太夫人的好意,任由放在桌上,吩咐讓書錦簡單備兩個菜,平時她挺喜歡吃辣,可是這幾天腥辣都要忌,沒有辣她實在提不起胃口。
有心想看看院里四個小丫頭的秉性,就讓書錦喊兩個進來伺候。
書錦吩咐香杏和香桃將小餐桌擺好,親自布了菜,兩個清淡小炒,一甜一咸兩個湯,松軟的花卷。
白瓷錦鯉湯盅里面的甜湯汁粘色香,看著挺誘人,芙子墨嘗了一口,味道甜香適中,口感很好,里面放了山藥、枸杞、紅棗、還有葡萄干和桂圓、蓮子,也算是異世八寶粥。
「這甜湯味道不錯,誰做的?」芙子墨問道。
書錦正好有事出去,屋里就香杏、香桃兩個丫頭,香杏素眉大眼,臉色微微泛紅,透著健康紅潤的色澤,香桃細眉細眼粉面桃腮,看著如三月的桃花,妖妖動人。
听夫人一問,香杏墜了墜身子正要行禮回話,香桃已搶先一步,「是秦媽媽做的,這是她的拿手湯叫美人粥,婢子給夫人盛一碗吧?」
秦氏?芙子墨看了香桃一眼,想不到秦氏的手藝還真是不錯這粥名取得也討喜
夫人那一眼給了香桃更大的鼓勵,她見夫人搖頭,就指著另一個姜黃色的砂盅說道︰「要不,夫人再嘗嘗這個,是咸的」
芙子墨順勢嘗了一口,清淡鮮香,就是顏色不太好看,滿滿當當的大雜燴,有牛肉末、洋蔥、土豆、番茄、芹菜、蘑菇……成分不下十余種,營養價值是有了,就是賣相不好看。
「這也是秦嬤嬤做的?」
「不是,是葉嬤嬤」香桃說道。
葉嬤嬤?實在人,這湯做得跟她人差不多。
芙子墨又嘗了兩口,咸淡適中覺得味道還行,又嘗了兩口。
「這個沒名嗎?」。芙子墨問道。
這回香桃不說話了,拿眼直瞅香杏。
香杏看了看她,對著芙子墨福了身子,「婢子這就去問問葉嬤嬤」
芙子墨佯作沒有看清香桃的眼色,點點頭,「讓葉嬤嬤來回話」
讓香杏出去,她要看看香桃想做什麼。
「夫人,婢子給你盛碗美人粥吧,這粥涼了就不好喝了」香桃急忙說道,輕輕的將咸羹移到一旁,已經拉開了架勢要給她盛粥。
芙子墨點點頭,任由香桃給她添了小半碗。
這邊香杏已經帶了葉氏進來了,葉氏見夫人在吃飯,怕沖撞了,有些畏縮不敢進屋。
「葉嬤嬤進來回話吧」芙子墨用銀勺慢慢的挑著碗里的美人粥,偷偷的觀察葉氏的臉色。
果然葉氏低著頭進來了,看到夫人正在吃美人粥,而她的那份被推的老遠,不由的面色漲紅,以為惹惱了夫人,顫抖著就要下跪。
「葉嬤嬤,你這粥可有名子?」
葉氏沒想到夫人是問這個,愣了一下,搖搖頭,忽然又想到似的,拘謹的回道︰「原是沒有名子,家里的小子就給取了一個叫百味羹卻是沒有百味,夫人恕罪」
「百味羹」芙子墨有些詫異,這名子起的倒挺大氣,看了眼面色訕然的葉嬤嬤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家里孩子多大了,成家了沒有,在做什麼?」
葉嬤嬤見夫人面色平靜,沒有惱意,語氣也很平緩,慢慢的放松下來,回話也利落了,「就一個小子,叫葉榮,今年二十,跟在贊總管身後跑腿,因為家里窮,親事還沒提。」
跟在贊總管身後,芙子墨心中一動,對著葉嬤嬤點點頭,「這羹名子起的不錯,你下去吧」
葉氏躬身恭敬的下去了,香桃微微愣神不知在想些什麼,芙子墨對她說道︰「你出去把書錦叫來」
香桃看了眼香杏,走了出去,香杏安靜的站在芙子墨身後。
「你去喊葉嬤嬤,秦氏可在?」芙子墨忽然問道。
香杏一怔,立刻恭敬的回道︰「在,正在準備侯爺的膳食。」
「那她有何反應?」
香杏咬了咬唇,片刻說道︰「她問婢子夫人喜歡喝哪份湯?」
「你怎麼說的?」
「婢子裝作沒有听到,就和葉嬤嬤出來了」
芙子墨挑挑眉梢,瞥了眼香杏,見她依舊靜靜的站在身後,不驕不躁,淡淡定定
食不言寢不語,芙子墨埋頭安靜的將碗里的美人粥喝干淨,放下碗筷,在香杏的服伺下漱了口,書錦才進了屋,身後的香桃看了眼正伺候著的香杏,眼底閃過一抹異色,笑著上前幫忙,卻听書錦吩咐她將碗碟收了。
芙子墨臨去大猴子那里前,瞥了眼桌上的參湯,進了屋里,扁暮已經在了,大猴子十有八九又是被扁暮弄昏過去了。
看著神色淡漠,修身長衫臨窗看書的扁暮,芙子墨暗自驚訝,真想不出這樣一個清淡如水的人,竟然是贊菱的心上人,他們倆到底是誰主動的,她還真有些好奇
「昏暗的燈光下看書傷眼楮」芙子墨將大猴子床頭的燈端到扁暮的案前,反正大猴子已經睡著了,燒油也是浪費。
扁暮回神見是芙子墨,急忙站起身來,「怎麼能由夫人親自動手」口氣疏離有理。
當然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芙子墨不介意扁暮的冷淡,反正他就是這種人,對誰都這樣,「扁大夫,實不相瞞,我喝不下雞湯,很怕那個味兒,特別是加了幾味中藥後,湯不湯藥不藥的,實在難以下咽,你能不能跟太夫人說說,那雞湯就免了」
扁暮一怔,看了她一眼,認真的思考了一番,點點頭。
芙子墨知道他做事靠譜,放下心來。
「你還有怕的,還以為夫人是無敵女呢」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家伙挑簾子進來,看著芙子墨賊笑。
芙子墨翻了個白眼,「總好過大夫怕血」
扁晨被說到短處,嘴一張,指著扁暮道︰「你竟然出賣我」
語氣很是夸張,配合上扁暮的不理不睬,芙子墨抿嘴輕笑,他這個哥哥當的賊失敗
扁晨照例退了出去,看著扁暮埋頭給刀片消毒,芙子墨坐在燈下直冒汗。
「我想,侯爺好了,我這一輩子也會落下個病根」她忽然說道。
扁暮一怔,抬頭不解的看向她。
芙子墨「噗嗤」笑出了聲,「我會一見你就怕」
她冒著冷汗小幽默了一把,也不知扁暮听懂了沒有,反正人家是面無表情繼續埋頭消毒,芙子墨又開始緊張了。
她顫抖的伸出手腕,還是左手,別開臉去,「換個地方割吧」
扁暮沒吱聲,拇指和中指捏住了她的手腕,芙子墨不可抑制的戰栗了一下,她真的很怕痛。
「別動,應該不會痛」扁暮忽然柔聲說道。
芙子墨一怔,心底一種奇異的感覺忽然冒了出來,這一刻他覺得扁暮很變態,呃,怎麼說呢,就是扁暮一割她的手腕就會變的很溫柔,完全換了個人似的。
狼一見血就興奮,扁暮一見血就溫柔芙子墨覺得這一刻的扁暮真的好詭異,她忍不住偷眼瞄向認真滴血的扁暮。
滴血芙子墨心頭一跳,「劃了嗎?已經劃了嗎?」。扭臉一看,我的娘哎,眼看著已經小半碗了。
「好了」扁暮輕輕的翻轉了她的手腕,迅速的將紅褐色的藥丸碾碎按壓在刀口上,竟然還是昨天的地方
「為什麼一點也不疼?」芙子墨驚奇的問道。
「刀片加了麻藥,只能維持半個時辰,之後還是會隱隱作痛」看著扁晨挑簾子進來,他立刻住了口。
好厲害,想不到扁暮已經會使用麻藥了,麻藥哪里來的?提煉的難度大不大?她想多問兩句,扁暮已經背身收拾東西不理會她了。
見扁晨給侯爺喂完了,扁暮淡淡的對他說道︰「你守著侯爺,我出去一趟」
「喂,你去哪里,贊菱帶話說要見你,你抽空見她一趟」扁晨對著他的背影直喊,卻沒有听見扁暮回應。
瞧這哥當的芙子墨挑眉看了扁晨一眼,見大猴子睡的很安穩,對他有禮的說道︰「一切有勞扁御醫了」說完抿唇離去。
「喂,夫人,你的相公,不是應該你照顧嗎?」。扁晨忽然喊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