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浩手里的火把一舉起來,屋里的四個人下意識的往床上看去。雖然雲浩他們覺得自己是不應該看的,假如王妃真的是那樣個死法
但是就只是這下意識的一看,四個人身子都僵住了。雲浩,鐵魚三人趕緊壓抑著悲憤調轉了頭。
因為床上的人渾身赤luo,四肢被繩子捆在床的四角。臉上被利器劃得面目全非,雙眼被剜。頸部以下到小月復上被剝皮。
傅鴻哲身子晃了晃,他不相信躺在眼前慘死的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是他看見了床上人的發髻,還有床頭掛著的那間外套。
發髻是那人兒最愛梳的,也是她自己設計的,她說省事兒。外套?傅鴻哲伸出顫抖的手扯在懷里,這絕對是那人兒被劫持那天穿的,在衣下擺處他看見了那個最不想看見的補丁。
那是因為被柴刮破了,還是她自己補起來的,傅鴻哲真的沒見過有哪個女人縫補衣裳時會如此的笨拙。
那麼,躺在床上已經冰冷的人真的是她了?傅鴻哲胸口一悶,一股腥氣上涌,噴了一口血出來,眼前一黑身子往後倒去。
鐵魚他們幾個鐵錚錚的漢子流著眼淚,手忙腳亂的趕緊的把傅鴻哲抬到外間,掐人中的,喂丹藥的。
守在最外面的戚尚書,在門口看見這一幕,心徹底的涼了。那就是證明,那位善良可愛,有才的王妃真的沒有了
戚尚書亦是老淚止也止不住,他知道這樣的打擊對于廉王來說,是致命的。他也知道,自己進去勸解安慰也沒有用。說什麼?說人死不能復生?節哀?
鐵魚趁這個機會再次返回里屋,咬著嘴唇拉了被子把床上的人蓋住,然後才走出來。
折騰了好一會兒,傅鴻哲才睜開了眼楮。醒來後的他,很安靜,眼楮空洞的不知看著什麼。劉錚三人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的樹立在一旁流淚。
又過了好一會兒,傅鴻哲站起身又往里間走。
「我想一個人陪她待會兒,你們都不要跟進來。你們放心,我現在是不會尋短的。」傅鴻哲停下腳步,聲音嘶啞的對身後的人說。
雲浩他們听懂了他的意思,現在不會尋短見,那是因為沒到時候。什麼叫到時候呢?就是把真正的元凶給解決了。
鐵魚三個人相互看看,都暗暗下定決心,王爺要做的事,他們就是拼了命也會去跟著做的,一定要為這慘死的王妃報仇雪恨
雲浩見傅鴻哲舉起一只手,會意的拿來火把,交到了傅鴻哲的手上。
「守著,誰都不許進來。」傅鴻哲低聲的叮囑了一句,就進了里間。
「葉子,為夫來了,太遲了,你不要生氣。等為夫處理好一些事,就會來找你的。現在,為夫先幫你穿衣,回去再幫你洗澡,好麼?」傅鴻哲走到里面,把火把插好,就坐到床沿上,輕輕的解開綁在那四肢上的繩子。
然後找齊了衣物,慢慢的幫著床上的人,穿了起來。
「很痛是麼?對不起,為夫再小心點就是了。」傅鴻哲小心翼翼的給床上的人穿著,因為尸身已經過了僵硬期,所以也不是很困難。
困難的是,傅鴻哲必須忍著被撕裂的心,給自己心愛的人穿衣。他知道她最怕疼的,她不知一次說過,不怕死,只怕疼的這些他都記得。
可是,她身上這些傷,還有她四肢被捆綁處的傷口,明顯的表示,她是生前被那人禍害成這樣的。
傅鴻哲想象不出,那個人因為什麼對她如此的憎恨?但是,卻能感觸到她當時的疼痛。的,同樣慘不忍睹。
傅鴻哲沒覺得她髒,只是心疼,現在如果不是心里裝著仇恨支撐著,他是絕對挺不住的。但是,這些事他不要別人來做,也不要她赤身的下山。
「葉子,你所遭受的一切,我會讓他們都經歷一次,然後才會領他們去下面跟你贖罪的。」傅鴻哲淡淡的說著,給床上的人穿褲。
在把褲腰拉到小月復部的時候,傅鴻哲停下了動作。這里有自己和她的孩子,沒想到見不到了。
「孩子,爹對不住你和你母親,等下一世再擬補你,希望你還做我們的孩子,爹保證會好好的守護你平安出生,健康快樂的長大。」傅鴻哲用手掌慢慢的撫模著那冰冷的小月復,嗚咽的說。
傅鴻哲模著模著,眼楮就又被淚水模糊了。可是有點不對勁兒啊,按時間上算,那醫館的老大夫說那人兒已經是四個多月的身子了,加上她被劫持的這十二天那不是將近五個月了?
怎麼五個月的身孕小月復會這樣平坦?傅鴻哲猛的打個機靈,用袖子使勁的擦了擦眼楮,再往床上已經快穿戴衣物的人看著。
那人兒身子因為懷孕已經越來越圓潤,以至于自己會傻不拉唧的認為她是因為生活習慣不同而變胖
人家有當爹經驗的九皇子一眼就看出了,那人兒帶著身子那麼現在躺在這里的,怎麼會苗條起來?
看樣子已經斷氣兩日光景了,這山洞里的溫度沒有使她變得浮腫也就算了,怎麼可能變瘦?十幾天被折磨瘦的?那月復中的胎兒也會消失麼?不會吧?
傅鴻哲這瞬間的清醒,慢慢的讓他冷靜了下來。光憑那個頭領的一番話,還有這床上人的發型,還有衣物來分析,就是那個人兒了,還因為到目前為止滿山就找到這一個女性尸身
這樣一想,傅鴻哲抬手就給了自己一耳光。自己就這樣悲觀?難道事情就只能是這樣的結果?怎麼就不往好處想?
自己跟那人兒從相識到相知經歷是那樣的不可思議,怎麼可以說陰陽兩隔就陰陽兩隔了呢?自己怎麼就對她那樣沒信心?怎麼就不能堅信她依舊活著呢?
傅鴻哲越想越自責,看著面前的尸身也就越覺得陌生。他現在又有了希望,雖然有可能是空歡喜,但是他依舊緊張
傅鴻哲站起身,在屋子里來回走動了幾圈,運氣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才再次走到床邊,把火把移近了些,他想到她的左耳後的位置有顆黑色的小痣,于是他輕輕把轉過她的頭,翻看她的左耳後,那里有血跡,看不清。
血跡是從沒了眼珠的眼眶里淌到耳後的。
傅鴻哲干緊到外間找到水,把棉布沾濕了又進了里間。
外面的雲浩三人,相互不解的看看,趕緊的端了一盆水放了進去,又馬上退了出來。
「爺在給王妃擦臉。」送了水盆出來的劉錚小聲的說。
唉,三人一起嘆氣。
里面的傅鴻哲在緊張的擦拭完那左耳後的血跡以後,心跳忽然加速,因為那里什麼都沒有。他不敢大意,萬一自己記錯位置呢?
于是,他又用濕布擦拭了床上人的右耳後,依舊是什麼都沒有。
有了信心的傅鴻哲,趕緊的閉上眼楮,使勁的想自己那人兒身上的某些特征。雖然她的身子自己只見過幾次,但是他可是很珍惜那幾次的機會的。
對了,膝蓋上應該有個疤痕,自己曾經問過她怎麼得來的,沒想到她說不記得。傅鴻哲挽起那兩條褲腿,仔細的查看了,這兩條腿上雖然有很多淤青,但是就是沒有疤痕。
傅鴻哲越來越興奮,伸手檢查了她的牙齒,她喜歡吃堅果,還把一顆牙齒咬崩了一個小缺口,所以自己就給她準備了小榔頭。
可是現在躺在這里的女人,牙齒潔白整齊,完好無損。
那麼,這個人不是自己的那個人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傅鴻哲狂笑著,剛剛有了想用匕首切開那小月復看看的念頭也丟棄了。
因為完全沒有必要那樣做了,不是因為尊重死者,而是真的沒有那樣做的必要了。
傅鴻哲大笑著,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笑自己的愚鈍,愚蠢,看不出自己的女人懷孕,居然連她的身體都會看錯。
外間的雲浩三人听著里面的笑聲,以為王爺痛失王妃,瘋掉了,趕緊的沖了進去。就連最外面的戚尚書也擔心的走了進去。
「爺,知道你心里難受,想哭就哭出來吧。」
「爺,求你不要這樣啊,你不是還要給王妃報仇雪恨麼?」
鐵魚三人心痛的跪在了傅鴻哲身邊,乞求的對他說。
「廉王爺,事已至此,還是先把王妃的遺體帶下山吧,其他的再作打算。」戚尚書試著跟傅鴻哲說。
「戚大人,你見過這世上最愚蠢的傻蛋麼?」傅鴻哲停住笑,轉身看著戚尚書問。
戚尚書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沒有冒然的回答他的問題。
「你們呢?見過麼?」傅鴻哲見戚尚書沒有回答自己,又問自己的三個手下。
雲浩他們也是一樣的沒有回答。
「沒見過吧,可是你們運氣很好,今天就讓你們看見了,就是這個人了。」傅鴻哲哈哈大笑著,指著自己的鼻子對他們說。
「爺,要不屬下們先把王妃送下山?」鐵魚見現在有些瘋癲不正常,可是眼光卻是發亮的傅鴻哲,想岔開話題問。
「不用了,給她換套衣裳,就地埋了吧。」傅鴻哲不笑了,嚴肅的吩咐著。
「啊?王爺?」雲浩三人不明白,這王爺是怎麼了,變化的這樣快?難道真的是因為王妃被賊人玷污,所以連她的尸身都不想要了麼?
「好了,還以為我是最愚蠢的,沒想到還有你們三個做伴兒,我跟你們說吧,這個根本就不是你們的王妃。」傅鴻哲心情大好,很干脆的對身邊的人說著。
啊?戚尚書在內的四個人都目瞪口呆,他們以為這王爺是受不了刺激,接受不了王妃慘死的事實,所以他故意這樣自欺欺人的,可是當雲浩他們四人看著傅鴻哲那充滿喜悅自信的目光之後,他們不得不信了。
王妃是王爺的女人,她的身子他最熟悉,定然是剛才為尸身穿衣的時候發現了什麼,所以才會這樣有把握的。
可是,那真正的王妃呢?在何處啊?大家一起的在想。
他們怎麼會知道,那個人兒,現在正不亦樂乎的繼續往外鑽得起勁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