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說,衛暮陽就了解為什麼衛老爺這些天總是進出皇宮,沒想到竟然出現了這樣的事,雖然他早有猜測,卻沒想到蒼國果然心懷不軌。
「聖上怎麼說?」這幾個月來他不在京城,知道的並不多。況且現在衛家的「留影」在衛莫陽手中。
留影是衛家專門用來探查消息的一個秘密組織,除了當家之外,就只有下一任的當家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奇怪的是到了衛暮陽衛莫陽這一代,衛老爺竟然允許他們兩個知曉,衛暮陽管理商業協會,光明正大。衛莫陽成為留影的掌門,收集信息,不得見光。
對于衛老爺的安排,他們都很意外,卻不容置喙。
自他們束發之後這些權利各自到了他們的手里,一切是有都由他們自己做主,這些年來,一直安然無恙,對于未來衛家當家的事,毫無疑問的是衛暮陽,他是嫡長子,而衛老爺也不避諱的讓他們知道各自在家族中扮演著何種角色。
衛暮陽使得家族富貴繁榮,衛莫陽保護家族的利益,一明一暗,一攻一守,幾年間衛家的勢力遍布全國,就連不沾邊的江城都已經布置了衛家的人,如今這個昭國,只要有金銀交換的地方,就能看見衛家的身影。
好不夸張的說,如果住在皇宮的是天子驕子,那麼衛家也是人中龍鳳。
只不過,他們知道如何韜光養晦才能保全這個大家族不被被人惦記,畢竟這是個武力時代,他們唯一缺少的便是自保的軍隊。所以對朝廷來說,沒有武力的衛家,只是一只病貓,成不了氣候。
比起衛家,那位新晉的將軍才是鋒芒畢露。短短幾年間,就從一名無名的士兵成為獨當一面的布衣將軍。他沒有 赫的家族作為後盾,只是憑借著一頭作戰的頭腦,以及不怕死的心,成為駐守邊關的將軍。帶領著二十萬文家軍,成為昭國的戰神。
「哼」衛莫言聞言冷哼了一聲「他能如何,國庫空虛,發不出軍餉就把爹爹叫進去去哭窮。這些天為了這事,爹爹煩不勝煩。」衛莫陽對那位驕奢yin逸的皇帝早就不滿「後宮佳麗無數,沉迷,賞賜無數,連帶著那些妃子的家人都得到了封賞,良田千頃,綾羅綢緞,金銀珠寶,加官晉爵。如此一來,國庫不空虛才怪。」
當今皇帝已經年近五十,政事無能,卻喜愛美色,一身享受著榮華富貴,曾荒唐的說與天同在,一把年紀每隔三年還是會從宮外選進秀女,而去年的一位秀女,到如今已經成了如今的麗妃娘娘。
一任的荒yin無度,卻有著小聰明,國庫空虛之後便把注意打在衛家,欲封衛家衛朝廷儲備司,掌管朝廷糧草,滿朝文武都知道,這是一個無底洞,朝廷根本沒有多少糧草,所謂的百萬擔糧草不過是虛張聲勢。
衛老爺為了這事,操碎了心,每日早朝都跪在宮門外,連跪了幾日終于抵不住病倒了,今天托著病體還是去了宮門外求見。
「爹爹正在宮門外跪著,如果今日皇上還不收回成名,那個什麼儲備司的頭餃非落在衛家不可。朝廷說有百萬擔糧草那都是騙人的,滿打滿算也不過五萬擔,至于軍餉,根本一片白字。戰爭真正開始的時候,受苦受難的都是百姓,安逸的日子不會太長。」
聞言,衛暮陽皺眉,對于他的話深信不疑,若是這樣,沒有糧草補給,前方的戰士都能撐多久?這樣一來根本不可想象,蒼國是有備而來,憑借著二十萬文家軍,邊關一時可以無恙。若是不補給糧草,就算是一百萬的文家軍也阻擋不了蒼國的狼子野心。
就算那位再荒yin無道也不會拿著自己的江山開玩笑,除非…「幾位皇子對蒼國如何看?」當今皇上有六個成年的皇子,兩位親王。他們手中都掌握著不少權勢,各自謀劃,不可能只看著蒼國來犯。
「哼雙方割據。」衛莫陽嘲笑一聲「這都得怪那位年輕的將軍,大戰他無疑戰無不勝,若說人情世故,處世之道他可以說是白痴。」文家軍既不屬于太子一方,也不屬于三皇子一邊,他們都拉攏過,可這位將軍竟然只听命于那位昏庸的帝王。
既然不能為他所用,何不毀之?
雙方都抱著這樣的心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文家軍儼然成了被放棄的對象,而他信服的帝王卻對他不管不顧,就連糧草都補給不了,更不要說其他的。這場戰爭從開始就決定了是一盤死棋。
「莫陽,隔牆有耳」听著他的話,衛暮陽皺了皺眉。
被他呵斥一聲,衛莫陽低下頭,他還是太莽撞,不夠沉穩,只是一件事就能干擾他的理智,他只是對那位布衣將軍感到可惜。不過說到頭不過是一個莽夫而已。若想建功立業,不只是憑著戰功,還要學會拉幫結派。朝廷之上很明顯的分為兩派,太子,三皇子。
而衛家更不可能置身事外,三皇子的母妃是衛家的姑母。衛家也是皇親國戚,這個權利的漩渦,又怎麼能夠掙月兌得了。
听說這幾日,那位疏遠了一直得寵的麗妃,連著幾晚都宿在德妃的宮殿里,無疑不在告訴任何人,衛家成了皇帝的新寵。與此同時,衛家也被推上了風浪尖口。
如此殊榮,不是誰能夠得到的,也不是誰都受得起的。
無疑,衛家有些消受不起,畢竟這個頭餃會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皇帝不可能想到這樣兩全齊美的辦法,一定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隱隱的,衛暮陽有種不好的感覺。
「我知道。」吸了口氣,無奈的嘆息一聲「如果能夠換得一時平靜一個儲備司也不會吃了衛家,只是不甘心就這麼被利用了。」
他就知道另有隱情,所以沉默著用眼神示意衛莫陽說下去「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如此絕情,想出了這樣一條毒計陷害衛家。真是應了那句最毒婦人心。」冷笑了一聲看著衛暮陽道「這都是那位麗妃娘娘的注意,果然是宰相家的女兒,心思毒辣,笑里藏刀。
听見這個名字的時候衛暮陽並不意外,其實她已經猜到了,察覺衛莫陽觀察著他的神色,臉頓時黑了下來「我與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瓜葛,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不跳字。
「我這不是隨口一說,是你想多了…」見他惱了,意識到說錯了話,而這時,門被敲響,應了一聲,奴婢端著洗好的酒杯進來,衛莫陽連忙接過來倒了一杯酒放在他面前轉移視線「好了不說那些有的沒的,總不能辜負了如此沒有。」若無其事的端著酒杯聞了聞,一臉的享受,不得不說,換一個這樣高腳的杯子果然不一樣。
晃了晃,然後淺淺啜了一口,嘴角抿著一抹笑「美酒佳肴,快活似神仙。」說著拈起一顆黑豆丟進嘴里,咂了咂嘴「哥哥不嘗嘗看嗎?」不跳字。
衛暮陽突然後悔把一整壇都送給他「再好也不過是一壇酒而已,又不是瓊漿玉液值得那麼得意嗎?不知道的還是以為你沒見過世面。」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數落對方,本來不是嘴賤的人都會變得嗦,對于這個怪現象,他們自己都弄不清楚。
「既然不稀罕就不要勉為其難了。」伸手欲搶,衛暮陽一蹬桌子,良人帶著椅子滑了出去,穩穩當當的停在他觸不可及的地方,仰頭半杯酒倒進嘴里,有點牛飲止渴的感覺。
看他這樣,不由想到若是那個人看見他這麼浪費,一定會吹胡子瞪眼,如果她有的話。
舌尖嘗到甘甜醇香的感覺,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就被他喝了下去,咂咂嘴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端著酒杯走了過來。衛莫陽見狀早有防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著酒壇走到門外交代婢女一定安然無恙的抱回他的院子。然後關上門回來。
衛暮陽一愣,看著空空的桌子啞然失笑「那可是我的」
「如果我沒記錯,現在已經是我衛莫陽的了大哥,做人不可言而無信。」衛暮陽被反擊得啞口無言,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他隨口就送了,以為佔了大便宜,現在看來吃了大虧。頓時失笑的搖搖頭。反正第二樓又跑不了,讓人去買幾壇回來就好了,就他那點也不過幾杯而已,還沒一壺酒那麼多,這個朱四公子還真是摳門,說是一壇酒,其實不過三兩。
兩兄弟在書房里帶了一天,就連午飯也是草草的在書房里吃了,直到衛老爺被人送回來才匆忙的去了正院。
他們到了正院的時候,府里的大夫也趕了過來,衛夫人守在門口一臉擔憂,看見他們兩兄弟過來,淚水漣漣。
衛暮陽迎了上去問道「爹爹怎麼了?」
「听說在宮門外暈倒了。正讓人擔心」用袖子擦拭眼角的淚水,看著身邊的兩個兒子,頓時覺得安心。
「娘親不用擔心,有大夫在這,爹爹不會有事的。」扶著衛夫人在一旁坐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衛莫陽繞過屏風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衛老爺,神色黯了黯,正要退出來就听見管家來,說是聖上使了御醫過來,一屋子的人連忙站起來迎了出去。衛暮陽問通知了老夫人沒有,衛夫人搖搖頭,還來不及通報她。衛暮陽怕她老人家擔心,建議等御醫看過了之後再去通報。衛夫人贊同的點點頭。
一陣忙亂之後,御醫去了里間,負責的公公朝衛夫人使了一個眼色,衛夫人會意,起身跟了出去。
兩兄弟都看著,對視一眼,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御醫離開後衛老爺就醒了,除了氣色不好之外,倒是沒什麼大礙,憂思過慮,只要放開心就不會有什麼事。開了幾副安神的藥就回宮復命去了,御醫是當今皇帝使來的,陪同來的公公卻是德妃身邊的人。他們怎麼會在這里,再清楚不過。
當晚,兩兄弟被叫進了衛老爺的房里,而衛夫人去了老夫人房里。
「以你們看,這三十萬擔的糧草該如何籌集?」朝廷只有五萬擔,距離撥下去的糧草遠遠不夠。衛老爺自然知道這個儲備司就算他們不樂意還是會落在衛家,接與不接,都沒有好果子吃,無意,太子殿下可真的給衛家出了一個不少的難題。
他一直稱病堅持跪在宮門外不過是做給別人看,如果衛家輕易答應,那不是招人非議。因此衛老爺才會上演一場苦肉計給世人看,皇帝老兒還知道哭窮,他怎麼不可以上演苦肉計。不過如今看來,效果還是不錯的,至少軍餉沒有落在衛家頭上,可那三十萬糧草也讓人覺得頭疼。
比起抗旨,這已經算是輕的了,他們也知道衛家不可能抗旨,不過是給他們一個教訓,打擊了衛家不正是打擊了三皇子。他們可是一條船上的。
「南方的商戶存了不少糧草,不過戰亂了他們一定會抬高價錢,只是花些銀子。唯一的就是那麼一大批的糧草怎麼才能悄無聲息的從南方運過來,況且如今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百姓們的存糧並不多,能不能支撐到秋收還不清楚。」衛莫陽皺了皺眉道。他掌握了最多最完整的消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哪里的糧草最多,南方是魚米之鄉,地主最多,而這些地主的田地大多與京城權貴或多或少的沾染了關系。只要他們大量購買就會被發現,再加上太子那邊從中作梗的話,有銀子買不到糧草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沒有。
「如果從南方購買糧草的話可以走水路,江城那邊就是最好的碼頭,到時候以商業協會的名義運往邊關也不是不可以。」想了想,衛暮陽道「說到購買糧草,我有一個好的人選,別人一定不會懷疑什麼。」
「是誰?」瞧著他一臉自信的神色,衛老爺好奇出聲。
難得在他臉上看到這麼生動的神色,衛莫陽也看了過來。
「唐家。」話音剛落,兩人都像是看見了怪物一樣看了衛暮陽一眼搖搖頭。
唐家不是商業協會的人又怎麼會購買糧草,他們都以為听錯了。
笑了笑,衛暮陽慢條斯理道「今天,唐家的人上門詢問如何成為望京商業協會的會員,只要衛家點頭,唐家就是望京商業協會的一份子。」
「唐家…」衛老爺念了兩遍,想到了密室里的那塊水晶石,沉默了一會才道「如此,暮陽下去安排一下與唐家掌事的見一面,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