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了一會,醒來的時候見時間還早,掀開帳簾穿過大小不一的氈包,隱隱約約的能夠看見那道身影,暖雪湊了過來順著朱朱的視線看了看道「他似乎認真了,吃了飯沒一會就去練習了。」語氣里有著心疼。
「這孩子,就是一根筋。走吧我們去看看。」正要出去就被暖雪拉住,疑惑的回頭「怎麼了?」
「他不想在姑娘面前出丑,姑娘過去會不好吧」暖雪是為了小黑子著想。
朱朱笑著搖搖頭「總不能看著他瞎折騰吧這樣下去他不魔怔了不可。」說完回到帳篷里取了馬鞭三步兩步走了出去,暖雪這次倒沒攔著。這樣也好,姑娘出面,一切搞定。
朱朱去馬房掃了一眼,一匹馬看見她打著響鼻,朱朱笑了笑徑直打開門進去,看馬的人愣了一下朱朱已經解開了韁繩「哎呦朱公子,這匹馬是木公子,朱公子要騎馬,可以挑其他的。」
腳步頓了一下,扭頭道「你家主人是木公子?」黑馬點頭,滴流著圓溜溜的大眼,支著耳朵似乎很詫異。
一旁的小廝點頭「這匹馬卻是是木公子的。小的是白家的僕人。」其實朱朱根本就沒問他。不過他誤會了也就誤會了。
一人一馬對視一眼,突然黑色駿馬揚高了前蹄嘶叫著,如同龐然大物「你能听得懂我們的語言?」一旁的小廝嚇得連忙後退跌坐在地上,朱朱卻一點也不害怕,仰著頭看著它。
朱朱笑了笑點頭「好像是這樣呢」
黑馬好像挺興奮的,再次嘶叫起來,在馬廄里連蹦帶跳,圍著朱朱轉著圈,用頭蹭了蹭朱朱,一副親昵的姿態看得小廝目瞪可呆,他喂養了幾天,這連馬都沒拍一下,難道長得好看的男子在馬面前一樣吃香?
小廝正臆想著,朱朱已經騎上了黑馬,當然,她是經過黑馬同意的,同時她也知道它叫驚鳴,听它說是因為它的聲音,朱朱也領悟到了,在她耳邊嘶叫起來確實挺驚人的,難怪衛暮陽會叫它「驚鳴」。大概是一鳴驚人的意思。
不得不說,果然是匹好馬。坐在上面穩穩當當,一點都不顛簸,毛順亮滑,手感極好,而且奔跑起來猶如在風中疾飛,感覺超爽。
馬是這個時代最好,最普遍的交通工具,朱朱會騎馬並不意外。朱朱高興的是,能夠騎上衛暮陽的座騎更是讓人高興。
「真是匹千里馬啊驚鳴啊要是我向你家主人買下你你願不願意跟著我啊」這麼好的馬讓人有種佔為己有的沖動。
朱朱的話剛落音,身下的驚鳴開始奔跑起來,而且還蹦蹦跳跳的,若不是朱朱抓緊韁繩,估計被它甩了下去,驚魂未定的朱朱還來不及責怪,就意識到得罪了這匹脾氣古怪的黑馬,揪著韁繩連忙安撫道「開玩笑的,你怎麼就當真了,停下來,停下來,否則會死人的。」
「姑娘~」暖雪遠遠的看著驚險的一幕,捂著嘴驚叫出聲,話音未落,就感覺一道身影從眼前掠過去。
朱朱這邊也嚇得不輕,听了朱朱的話,黑馬並沒有放過她,繼續亂跳的,擺著尾巴似乎要給朱朱懲罰「你們人類就知道騙人,你這個不懷好意的家伙,竟然敢打我的注意,看我不把你摔死。」
朱朱嚇得冷汗直冒,知道犯了它的大忌,這個驚鳴是匹忠心的馬,而且還是較真的馬「我沒有騙你,開玩笑也不行嗎?你這個沒有幽默細胞的家伙連蠢驢都不如。」朱朱也怒了,抓住韁繩就是不松手,任它如何就是不松,平衡著自己的身體避免被摔下來,她就不信能夠被摔下來。
被罵作蠢驢的驚鳴本來就是一個暴躁脾氣的家伙,這樣一來,朱朱徹底的激怒了它,揚蹄,甩頭,踢踏,變著方兒就像把朱朱從背上丟下去。
一人一馬暗暗較勁,看得周圍的人膽戰心驚。驚叫連連,暖雪嚇得臉色蒼白,想要靠近卻被周圍的人拉住不讓她被馬蹄踐踏了。
韁繩勒緊雙手發疼,朱朱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跟一個畜生認真,好了,今天她真的是在劫難逃了,就算不丟命也會缺胳膊斷腿什麼的。想想就冷汗直流,抓著韁繩的手緊了緊。余光看見圍過來的人,找到了掙扎著的暖雪,想要安慰她才發現笑都那麼困難。
就在朱朱後悔的時候,背後突然坐了一個人,身後貼上來的人幾乎把她抱在懷里密不透風,噴出的氣流在耳邊漸漸發燙,緊接著手里的韁繩被抓住,連帶著她的手也被包裹著,驚惶之中她還能分辨出空氣中飄著的屬于一個人的人清香「吁~~~」
衛暮陽專注的看著前方,抖動著韁繩,根本沒留意懷里的人僵直的身體,撞擊著他的胸膛。
最後的不確定在他的聲音中被打碎,朱朱扭頭,就看見心無旁騖的控制著驚鳴的衛暮陽,盡在咫尺的臉龐讓害怕的心漸漸有了著落,只是衛暮陽的臉色並不好,黑沉著猶如暴風雨欲來,陰沉沉的。
朱朱心虛,知道她闖了禍,畢竟驚鳴是他的坐騎,未經過他的同意就動用他的東西,還鬧出了事故,想來不高興也是正常的,所以朱朱乖乖的坐著,一聲不吭。
果然是一家親,衛暮陽呵斥了幾聲,跳月兌的馬轉了幾圈安靜下來,周圍的人興奮的鼓起掌聲。
等驚鳴安靜下來,朱朱這才發現,身後的人心跳如雷,大概是被氣的,朱朱更加不敢造次了,低低道「對不起謝謝你」扭著身子就要跳下去。
「駕」耳邊只听見一聲吆喝,朱朱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下意識往後一倒,撞在衛暮陽的胸膛上彈了回去,不解的回頭看他,才發現他們離氈包越來越遠了。
「我要下去。」朱朱說得很鎮定,扭頭瞪著衛暮陽。衛暮陽死死的抿著嘴掃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一夾馬月復,驚鳴似乎很興奮,撒開馬蹄跑得更歡了。朱朱害怕了,這樣不言不語讓人猜不到下一步的人實在太危險了,一遍掰開扣在腰上的手一邊冷冷的命令「放開我。」
衛暮陽就像是沒听見一般,夾著馬月復跑遠了,身後的氈包縮成了一個小圓點,在一望無垠的淺色草遠山,顯得那麼渺小。
不管朱朱如何折騰,衛暮陽就是不松手,朱朱被禁錮著死死掙扎還是掙月兌不了,累得氣喘吁吁,臉漲得通紅眼里噴火,如果能夠燒死人衛暮陽恐怕已經焚身碎骨了。而衛暮陽對她的威嚴熟視無睹,驚鳴停下來的時候朱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抱著跳下馬背。
腳一落地就掙扎著逃離他的束縛,衛暮陽似乎早有準備,雙手揪著她的雙肩不松,忍耐似乎到了極限,搖著他吼道「你瘋了嗎?」。
「你才瘋了。」朱朱被他吼得一愣,好一會才吼著回過去,仰著頭,梗著脖子與他對視,目光定定「不就是騎了一下馬嗎?用得著綁架嗎?」。
「你…」她是不知道,驚鳴從來不被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砰,她竟然還敢騎上去,不是瘋了是什麼。可是看她那理直氣壯的神情,一副死不悔改的語氣,能夠把人氣得靈魂出竅。一直從善如流的衛暮陽在看見她的雙手時,責罵的話竟然罵不出口。明明犯錯的是她,找死的也是她,為什麼他會擔心,會心疼?
「我什麼我?」朱朱抓住一點把柄就得寸進尺「你這樣不打招呼就把我綁來,和我不打招呼就騎上了你的寶貝駿馬有什麼區別,你有什麼立場來教訓我。現在看來我們之間公平了,根本沒什麼瓜葛,我們…」
衛暮陽覺得腦海里一片混亂,眼前的人一張一合的唇因為方才的驚嚇失了血色,而一張臉卻因為爭吵而漲得通紅,更加映襯的一雙眼楮水汪汪的惹人憐惜,可他的雙眼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盯著略微泛白的唇,懸在身側的手在他還沒意識到已經鎖住了她的雙臂,直到唇上一片冰涼,阻斷了埋怨連篇的聲音,衛暮陽這才知道他做了什麼。不等他反應過來,腦海里一片震驚,就被推開了,對上那雙震驚,羞辱的目光,驀然覺得心被揪痛。不等他解釋,朱朱扭頭逃也似的跑了。
唇上依然帶著她的冰涼,衛暮陽卻懊惱不已,他竟然,他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受控制的吻了她,他一直恪守禮教,信奉男女大防,對女人敬而遠之。可是…剛剛他做了多愚蠢的事…想到那雙眼楮,刺得人心痛,後悔得想要撞牆。俊朗的人直挺挺的看著跑遠的人,失去了追上去的勇氣,閉上眼,直線型的仰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內心一片煎熬,指尖停留在唇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驚鳴在他不遠處的地方啃泥巴,並不關心這些。
暖雪看見朱朱安然無恙的回來,心里一松迎了上去,並未察覺朱朱神情怪異,隨口一問「衛公子呢?」
朱朱抖了一下,回想起那個吻,氣得咬牙切齒「被狼叼走了。」甩開暖雪的手氣洶洶的往氈包去。本來拉一匹馬給小黑子示範的,最後竟然被輕薄,想想追逐就覺得生氣,可著勁擦拭著雙唇,總覺得上面殘留著他的氣息,想想就更加火大了。
暖雪一听,驚了一下,隨即想到可能被衛公子說了,畢竟那匹馬是他的,被她家姑娘騎了出來,任誰也會臉色不好,這樣一想,暖雪也不多問,默默的跟在身後回去。氈包群里的人都知道朱朱差點被馬甩下來,如今看見她平安回來都說她被上天保護著,圍著她連連說些關切的話,朱朱勉強打起精神應付了一下,腳步飛快的回去就不出來了。
暖雪掀簾進來就看見朱朱蹲在水盆邊洗臉,連忙取出手絹走了過去,朱朱接過來擦了擦臉,暖雪道「頭發亂了我給你挽一下。」朱朱依然坐在榻上不吭聲,氈包內沉默了一會暖雪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朱朱驚了一下,下意識撫模著自己的嘴唇,抬眼觀察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就是被罵了一頓,畢竟那人是名門出身的,也不會罵得多難听,就是太小氣了。」欲蓋彌彰的掩飾卻因為她的演技好,說話看著暖雪的眼楮,暖雪沒懷疑相信了,陪著朱朱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又說了幾句衛暮陽的不是,這才把事情蒙混過去。
朱朱後來想起那個吻,想哪天衛暮陽一定鬼迷了心竅才會做出那樣失態的事,所以再見面時她的心態已經調節好了,對著他能夠若無其事的打招呼,沒有半點芥蒂。
衛暮陽也是一樣。
第二天就到了比賽的日子,朱朱出了自己的氈包沒多久就看見一同走來的衛暮陽,臉色變了變,才換上自然的神情,衛暮陽似乎沒留意,等朱朱打招呼的時候她看見他愣了一下,隨即面色平靜「木公子。」
「朱公子。」兩人點頭示意了一下,一左一右的朝白寧走了過去,他的身後是他們各自的坐騎。那匹叫驚鳴的黑馬一眼看見朱朱就揚高了馬蹄嘶叫起來,朱朱知道,他們的梁子就此結下了了,還是和一匹固執暴躁的畜生。想想就覺得可悲
看見他們過來,白寧難得擠出了一抹笑與他們各自寒暄了幾句,才面對著他們大聲宣布「好了,人已經到期了,就讓白某來宣布一下比賽的規則。」朱朱目光在周圍掃了一下,發現來的人不少,老人孩子婦女都來了,臉上帶著迫切期待的情緒,對接下來他們要比的賽事似乎很期待。
「今年不同往日,我們草原迎來木公子朱公子兩位買家,馬匹只有那麼多,誰多誰少都不合適,所以才有了今年的賽事,誰套的馬多購買的就多,為了公平起見,雙方人數一樣,時間是一炷香。請暮公子,朱公子各自挑選十個人,馬匹就在前面的山谷,祝你們馬到成功。」朱朱今天才發現,白寧也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
與衛暮陽對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扭頭去田成他們隊伍里挑人。衛暮陽心情復雜的看了她一眼,千萬般言語在對上她的視線全都被淹沒了。她帶著挑釁,帶著較勁,帶著對昨天那一吻若無其事的神情看他。衛暮陽突然發現,他耿耿于懷的一吻,在她心里就想沒發生一般,就連方才的招呼都那麼自然,並沒有女子的嬌羞,看來,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