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右可不可以丟棄這個任務呢?她不用去問閣主,答案肯定是,不能!
瘋人閣閣規之一︰接受的任務可以失敗,但是絕對不能舍棄任務。
違反的後果,素右打了個冷戰,寧願被李公子繼續耍下去,她也不想去挑戰閣規。
天空逐漸的昏暗,頭頂上方隱隱約約的傳來鳥雀歸巢地鳴叫,晚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空氣里的沉悶漸漸消失,被涼爽所取代。
素右頭昏眼花,饑渴難耐地行走在山間小路中,深一腳、淺一腳的從那滿是腐葉的小路上走過。時不時地停下腳步,模一把頭上的虛汗,躍上樹梢眺望前方,卻遠遠沒有看到盡頭。
這路,到底有沒有盡頭啊!看著頭頂越發蒼茫的天空,素右的一口銀牙差點咬碎。
月上中天,素右歪在道旁一顆粗壯的樹上,再無法動彈半分。走了半天半夜,實是沒有力氣再走下去,連去尋野果果月復的心情都沒了。
倚著樹干,閉上眼楮怎樣都無法安下心來。全身散架一般的痛,尤其是腳底,紅通通的一片又被磨破皮,錐心的疼著。盡管已經找來草藥覆上,效果卻甚微。
寂靜的夜里四處都潛伏著危險,冒著綠光的眼楮虎視眈眈的看著這邊,素右右手緊緊的握住一根手掌粗細的枯枝,片刻都不敢放松。
她還不想,就這樣死在這兒!
隱隱約約似乎听到馬蹄聲,速度極快,似乎在向這邊疾馳而來。素右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側耳傾听,似乎有馬兒輕微的嘶鳴聲。
頓時精神一振,翻身而起,隱去自己的氣息藏在樹後。目帶期盼的地盯著前方,同時又在暗暗提防著。
這麼仍在趕路,不知道是人是鬼?
素右畢竟是女孩子,又一個人孤立無援的立在眾多虎視眈眈的野獸之中,心里還是存了恐懼。要是是閣主的話,恐怕早就沖上去了吧!
因自己立在高處,看得比較遠,在素右看清馬兒的顏色時,心里頓時舒了口氣。那些野獸才剛感受到馬匹的存在,有些騷動,幸好圍住自己的並不是狼,而是些野生的森林野獸,否則根本就不待馬兒走近,便會落入狼月復。
素右如此慶幸著,縱身飛上樹梢,足尖在樹枝間輕點,幾個起落便期近那匹棗紅色的寶馬。
馬兒似乎感覺到了自己主人的氣息,停下奔跑的腳步,揚起前蹄興奮的低聲嘶鳴,在寂靜的夜里听起來格外的刺耳。
素右從樹梢飄落,穩穩的坐在馬鞍之上,回頭看了眼那些欲追上來的野獸,冷笑幾聲,揚起手中的韁繩,重重的落在馬背之上,馬兒吃痛,撒開蹄子狂奔。
身下這匹高大的棗紅色寶馬正是伴隨素右多年的坐騎,是當年在她辛苦地完成任務之後,閣主賞賜的禮物。
大概是發覺主人不見,所以沿途逃回來的吧,待擺月兌那些野獸,素右輕輕地撫模著馬身上的鬢毛。能從李墨白的手中逃月兌,你也不容易呢?
素右才不會相信,李墨白會好心放她的馬兒回來!
東方的天空浮現些微的光輝時,綿長的山脈里終于出現一座小小的村莊,在公雞打鳴後不久,素右強盜一般狼狽的襲進村莊。伴隨著眾多家犬的激烈吠叫,素右敲響其中一戶人家的木門。
許久沒人應答,素右持之以恆,持續不斷的敲著。
「來了。」伴隨著一聲響亮的女聲,木門‘吱呀’一聲從內打開,一個頭發蓬松的中年婦女出現在視線內。
素右腆著臉,難堪地低下頭去,「這位嫂子,小女日夜趕路,盤纏用盡,可方便討口水喝?」
素右邊努力的裝出誠懇的表情,邊在心里懊悔著。錢財與干糧她都是放在馬背上的行囊里,昨晚她伸手找吃的,卻哪里還有包袱的影子,定是被李墨白那賊人偷走了。
以至于她堂堂瘋人閣的右護法,淪落到與人討食的地步,若是被人知道,她還怎麼在閣里混下去。
罷罷罷,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已經一日一夜不曾進食,餓的頭昏眼花,加上日夜兼程,已經快要虛月兌了。
婦女見她確實是狼狽,也沒有多想,正要請眼前的姑娘進家門,突然瞥見外面那匹高大的棗紅色寶馬。
「這馬?」婦人疑惑的開口,看著素右的眼神有些奇怪。
素右以為她是想要馬兒抵食宿費,連忙打消她的想法,「這馬是家父留給小女的唯一財產,陪伴小女多年,此次也多虧它陪著小女,小女才能去東沂找尋親戚呢?」
婦人再次疑惑的盯著素右,又上前幾步圍著馬兒看了看,忽然瞪大眼楮,急匆匆地返回院中拿了把掃帚,滿臉嫌惡的往素右身上砸,邊打邊大聲地喊著,「他爹,快點出來,偷馬的賊人回來了。」
素右愣住了,不知是力氣缺失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一下沒有躲開,結結實實的挨了婦人一掃帚。婦人力道不小,素右頓覺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這女人莫不是瘋了,素右慌忙地躲到一邊。
「賊人在哪?」院中一聲爆喝,一個衣裳不整的漢子沖出來,左手持刀右手持斧頭,表情凶狠。看見眼前陌生的姑娘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料到偷馬賊是個嬌滴滴的大姑娘。
素右見局勢不對,慌忙回身上馬,奪路而逃。
該死,若不是閣主規定不得隨意傷害無辜百姓,她哪至于這樣狼狽!直接沖進去不就好了嗎?
漢子回過神來,火氣十足的跟在馬後,邊揮舞著雙手的刀,邊大聲的叫喊著,「鄉親們,偷馬則回來了,她要逃跑,快攔住她啊!」
路兩邊本是安靜的木方頓時變得噪雜,木門紛紛地打開來,許多衣裳不整的漢子們手持著耕田用具跑出來,氣勢驚人,場面混亂。
村民們本欲攔在路中央,卻礙于素右驚人的速度紛紛讓開路來,眼見就要逃出村莊,不知道從哪里飛來一支暗箭,直直飛向馬兒前方的道路。
馬兒感覺到危險,一個急剎,揚起前蹄猛然頓住前行的勢頭。可憐馬背上的素右,饑渴難當沒有力氣,被生生的掀下馬去,重重的墜在路上,摔得七葷八素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村民們見狀紛紛圍上來,死死的盯著素右,手里的武器皆指向素右。饒是她見過不少的大場面,此刻卻也不敢動彈。
「可惡的偷馬賊!」最開始的那個漢子追得氣喘吁吁,哪里憋得下這口悶氣,伸手按住素右的右手,憤恨的揚起手中的菜刀。
素右大駭,卻哪里有力氣躲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刀往自己的手剁去。心里百般糾結,又驚又怕,一行清淚不由自主的從眼眶里滑落。
又是一支暗箭襲來,擊向漢子手里的菜刀,漢子一個踉蹌,菜刀便剁入一旁的泥土里,頓時揚起漫天的灰塵。
「一個年輕女子若是沒了手,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念在她是初犯,馬兒也回來了,各位就放過她吧。」晴朗如風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帶著隱約的戲虐,一襲紅衣的李墨白分花拂柳緩緩走來。
各位漢子帶上敬畏的神色,似乎很听他的話,皆附和著散開去。素右躺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寶馬被人牽走,憤恨的看向李墨白的方向。
「我救了你。」李墨白帶著春風般笑容,居高臨下的盯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素右。
「你是故意的。」恢復了一點力氣,素右抬手抹去臉上的眼淚,身體卻還止不住的發著抖,內心里對李墨白的恐懼更甚。
「我不過把你的馬兒當做食宿費,抵給了他們而已。」李墨白笑得淡然,對素右的恨意視而不見,「待馬兒不見,才使了點壞,讓全村人都知道馬兒不見了,僅此而已。」
「是你把馬放走的!」素右肯定的盯著李墨白,語氣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只是解了它的韁繩,可沒有放它哦!」李墨白笑的無辜,伸手拍了拍紅衣上的灰塵。
素右頓時抓狂,感覺自己回到昨天,又被擺了一道。想她素右堂堂右護法,竟然在一天之內被同一個人耍了兩次,簡直是奇恥大辱。遂咬牙切齒的開口,「這個任務過後,我跟你沒完。」
「隨你。」李墨白隨意的聳肩,眼神倏忽變冷,凌厲如刃掃過素右臉上,「不過,若是你敢再次打她的主意,下次我不會再顧及千情。你自己,好自為之。」
看著李墨白遠去的身影,素右屏氣凝神,嚇得一個瑟縮,不敢再言半字。
那個她,素右當然知道指的是誰。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是李墨白的逆鱗,而自己恰好撞了上去。
素右不顧現在的狼狽,難堪地閉上眼。
奇怪,當初她為什麼要接那個任務來著?
她是為什麼,要惹上李墨白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