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相鄰的兩大國龍洉國、崤楚國來說,幽明國並不是一個土地寬廣的國家,卻因著兵強馬壯、人杰地靈、易守難攻的關系,勉強與其他兩國抗衡,擠入三大國之列。
又因歷代皇上英明,其下的附屬國乃是三國里最多,其他兩國一直虎視眈眈,卻互相猜忌著不敢輕易動彈。
幽明國除京城外,另有十城,分別是烈城、樂城、吉城、南城、安城、定城、寧城、長門城、朝陽城、東沂城。
在十城之下,又有七州,分是嘉州、十州、慶州、北州、懷州、江州、西曲州,再其下便是村鎮。
追溯到幽明國建國時期,十城的城主多是替始皇打下江山的有功之臣,或者是給予封地的皇子。城主的繼承乃是世襲,一代一代的傳承,難免會有不安于城主之位的人。
朝廷設下副城主之位,歷代新城主上任時,朝廷便會從京官里中選出有志之士出任副城主之位,上代副城主復又調回京城。
副城主明為輔助城主處理政事,實為監視與監督,若是城主有謀反之心或是企圖不軌,又或者能力平庸無法勝任城主之位,副城主便可以推翻其取而代之。
十城里多是如此,唯獨東沂城是唯一的例外。只因為,東沂里,沒有普通的老百姓。
世人莫不知,東沂城里上至百歲高齡的老人,下至一二歲的幼童,人人都可以拿槍耍劍,好不厲害。說得通俗一點,東沂城里住著的,只有江湖人。
東沂城的城主若不是德高望重、能力出眾之人,根本便無法坐穩城主之位。所以說,能坐穩歷代城主之位的人,非歷代的武林盟主莫屬。
便是副城主之位,也是如此。朝廷不會從京里調遣人下來,而是在東沂城里找尋對城主不滿,並有能力與城主對抗之人,提拔為副城主,制約著城主的力量。
有時候難免會出差錯,不過大抵上來說,卻恰好維系著東沂城的和平。
李墨白要去的,便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江湖里,認識自己的人不在少數,貿然闖入的話恐會引起他人的注意,那樣的話就不好辦了。畢竟名聲在外,就算自己收斂,麻煩還是會找上門來。
所以,在進入東沂城之前,李墨白給自己易了容。本是俊美無儔的人,化身為文質彬彬的清秀少年,萬年不變的紅袍變為白衫,手里拿著一把折扇越發顯得風流。
嘛,這個樣子還算勉強過得去,不會過于張揚,也不會平庸,混入東沂那是再好不過。
李墨白拿起藍色的綢布包起莫離,左手持劍,右手牽著白馬,在守衛的眼皮里下光明正大的走入城內。
等出來時,景象就不會這樣和平了吧?
東沂的街道,較之烈城來別有一番風味。烈城的房子玲瓏剔透、處處彰顯著小巧精致的南方氣息。東沂的房子卻各具特色,沒有統一的風格,雜亂的在城內陳列著,街道也隨著彎曲,一直通向視線盡頭。
那里是一座巍峨蒼茫的高山,山名東沂,層巒疊嶂,滿眼耀眼的綠意,繚繞著天際的白雲,如詩如畫,唯獨不像一座城市里該有的景色。
盡管不是第一次見到,李墨白卻還是在心里微微嘆息著。
在幽明國創立之前,東沂城不過是東沂山下一座小小的城池,周邊有零零散散的村莊如同散沙。始皇打下幽明國後,將東沂山周邊所有的區域劃分為東沂城,東沂山也並在東沂城之列。
雖然東沂山地形陡峭、難以行走,卻是環境清幽、鳥語花香,不少江湖俠客看中這一方山水,在此地生根。東沂山才開始慢慢地被征服,到現在,房子一直從山腳建到山頂,掩映在蔥蘢的樹木中,不近看很難察覺。
東沂的城主府,便建在了東沂山的山頂。
‘龍涎’,便藏在那里的正中央。
城內規定普通百姓不能騎馬,只能步行入內,且越靠近東沂山越危險,尤其是來歷不明的人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如此,便只能等到晚上再行動。
就近走入一間酒肆,要了幾壺清茗幾個小菜,拿起竹筷有意無意的吃著。正是晌午時分,酒肆里擠滿了閑人,杯碗的踫撞聲音伴隨著人們議論紛紛的聲音,使狹小的酒肆里顯得異常的熱鬧。
被談論最多的,無疑是東沂新就任的城主,楊少臨。
關于這個楊少臨,李墨白是听說過的。
雖然無人知其來歷,但他的事跡已經傳遍大江南北。據說是個年紀輕輕的公子哥,三年前突然出現在東沂街頭,只用一招便揍飛素有‘鐵漢’之稱的張五年。之後又陸續的挑戰東沂有頭有臉的人物,其間無一次失手,從此揚名于東沂。
武林大會時,單憑一雙拳頭便奪得武林盟主之位,從而奪取城主之餃。兼其才智過人,使眾多英雄好漢甘願臣服在其下,從而順理成章的坐穩了城主之位。
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東沂里不滿其統治的人多如細沙,每天都有挑釁者上門挑戰。楊少臨倒也是個漢子,來者不拒,將所有人一個一個的揍出城主府。
所有人都是橫著進去,爬著出來,即便如此,挑釁者還是絡繹不絕。這些光榮事跡,便成為茶樓酒肆里經久不衰的話題。
李墨白但笑不語,不知道自己闖進去之後,會不會被當成挑戰者呢?對于這個從無敗績的楊少臨,真是頗有興趣,不知今晚可否有機會與其一戰呢?
「這位公子,你也是來挑戰城主的嗎?。」或許是看著李墨白面生,手里又拿著武器,有人上前來搭著話。
李墨白微微點頭,去偷他家的東西,應該能算是挑戰吧?
「公子這般文弱,不似練武之人,小可奉勸一句,還是不要去了。」來人年紀尚輕,約莫二十三四歲,眉目間稀疏平凡,一身儒雅的長衫,看上去便知是地道的東沂人。
「此話怎樣?」李墨白正愁無處打探消息,眼前這人便自己湊上來,豈有放過的道理。
「今天外城有十來個人去挑釁,結果一個個都鼻青臉腫的回來了,都在嘆息著城主的功力又進了一大步。」來人搖頭嘆息著,神色間似有不忍,「我見公子生得俊俏,還是莫要做那等毀壞容貌之事。」
「不過打斗一番而已,怎會毀壞容貌呢?」李墨白佯裝不知,接著發問,心里卻已經有了計較。
「你是不知,城主他啊,不打別的地方,專挑人的臉揍呢?」
「這是為何?」
「據說城主生了副好相貌,比那畫中女子還要美上幾分,前去挑釁的人好多被勾去了魂魄呢?」來人吞咽了口唾沫,臉上露出明顯的貪婪,「我告訴你這麼多,你就當是報答我,帶我入城主府可好?」
「不怕被勾去魂魄?」李墨白停下筷子,端起一杯熱茶輕抿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來人似乎被李墨白蠱惑到,雙眼緊盯著李墨白一眨不眨,有些意亂情迷。「當然,死在美人的懷里,也不枉我來人世一遭。」
來人不怕死的伸出手去,欲模向李墨白的臉頰,卻忽然倒在桌上,昏迷不醒。
李墨白滿臉嫌惡的站起身來,端著自己尚未吃完的東西換了個地方,接著悠閑的喝著小酒,等待著天黑的時候。
那個已然昏迷的人卻在李墨白轉身離開的時候,表情變得痛苦,閉著眼楮,揮舞著雙手在自己的臉上亂抓,不多時便把臉上抓出一道道血痕。他卻感覺不到痛苦一般,依然昏迷著,雙手不停的繼續抓著。
店小二叫喚幾句,見那人根本沒有蘇醒的跡象,以為遇到了神經病,喚人將他抬了出去,丟垃圾一般隨意的丟在了路旁。
可憐的人,明明什麼都還沒有做,就被人給整了。
不知道待他醒來,看見自己的臉上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