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誰?」盡管已經知道慕容宮晨在說誰,然而听在耳朵里,仍舊會有些微的發酸。
今日還在喜歡著自己的人,他日就要成為別人的夫君,雖然會獻上誠摯的祝福,心里卻還是有些微的不舍。
「你說他們有可能嗎?」不跳字。慕容宮晨不答反問。
腦海自發地將他們的臉拼在一起,不得不承認,的確是郎才女貌。別扭的低著頭,「這種事情,得他們自己說了才算。」
「你莫不是舍不得?」慕容宮晨低著頭,好笑地看著我。
「怎麼可能」我惱羞成怒地低吼,臉卻因著被當面拆穿謊言的緣故,不爭氣地紅了。
片刻,心情回復,我抬起頭來堅定地看著慕容宮晨,「如果他們在一起,我會真心地祝福他們。」
要是安楚能獲得屬于自己的幸福,我怎麼可能不去祝福呢?而且,慕容盈盈的確也是個難得的好女孩。
只是,這兩個人一個心系李墨白,一個暫時被我所傷,若要為對方動心,恐怕還得花上好長的時間去磨合。
不過,緣分這種東西,也許在下一刻就會出現。我欠安楚,安楚欠了慕容盈盈,慕容盈盈卻欠我,因果循環下來,他們之間也不算沒有緣分。只是他們各自被心蒙蔽了眼楮,所以才沒有發現對方的存在。誰能確定,安楚不會在下一秒,喜歡上慕容盈盈的笑容?
慕容盈盈今年二十又四,在這思想封閉的古代,已經屬于大齡剩女。在這封建社會,不止女人嫁得早,男人娶妻也早,想要嫁個門當戶對又沒有家室的好男人,無異于跋山涉水在沙漠里尋找綠洲。于是就變成年紀大的太老,年紀小的太女敕的局面,也就是所謂的低不成高不就。
與她同年齡同家世的公子哥,多已娶妻生子,若想慕容盈盈嫁的門當戶對,恐怕只能做他人的續弦或者小妾。慕容宮晨如此疼愛自己的妹妹,怎麼可能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呢?即使慕容宮晨願意,以慕容盈盈的脾氣,她會否願意?
就是我都知道答案,慕容盈盈絕對不是那種願意屈就的人。
李墨白生死不明,而且他也未曾喜歡過慕容盈盈,慕容盈盈苦守多年愛情的結果,已經徹底地隨著落葉腐朽。若再拖拉下去,只怕慕容盈盈今生嫁人無望。像安楚這樣年紀,既人品好,又武功高強,還未曾成親又沒有婚約的人,實不多見。
所以慕容宮晨會有此種想法,也還算正常。
「我還怕你舍不得呢?」慕容宮晨微帶調侃的笑。
「你不要扯我下水就好,這事,我不會幫忙。」拍了拍身後的灰塵,我正色看向慕容宮晨。
安楚為我所拒,心里已經足夠痛苦,若是我在這個時候去撮合他與慕容盈盈,他只會更加傷心。在人的心口插了一刀,卻想要去為他敷藥,誰會願意呢?
「只要你不倒插一腳便可。」
我無謂的笑笑,轉身欲離開,慕容宮晨忽然而來的一句話,差點讓我摔下屋頂。
「杜清歌,已經無夜樓的人接走。」
「怎麼沒有跟我打聲招呼?」心里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我忍了再忍,終究還是帶著怨責開口。
雖然我與他不過萍水相逢,卻好歹算是生死與共,甚至連初吻都給了他。就算從此以後仍舊是陌路人,也應該向我說一聲再見才對吧
而且,他的腿傷那麼嚴重,離了慕容宮晨的治療,萬一落下後遺癥怎麼辦?
「他似乎很趕時間。」慕容宮晨好心的為他解釋,「臨行前有去向你道別,只是你的侍衛說你已經睡下,不讓打擾。」
我垂眸,應該是在我睡下的那段時間離去,如此算來,我與他始終無緣。只是杜清歌這一走,終究要回無夜樓,到時候在定城,終歸要踫上。
到時,做為對立的敵人,我們總會遇到。
「他的傷?」
「我已經交代清楚怎麼處理傷口與上藥,他們自然會安排人照料,無須擔心。」慕容宮晨頓了頓,不知為何補上一句,「你與他很適合。」
我嚇得一抖,踩碎了腳下的一塊青瓦,抬起頭,狐疑的看著慕容宮晨,「你最近缺錢嗎?」不跳字。
「不缺。」慕容宮晨有些詫異我話題的轉變,愣了愣方才回答。
「不缺你亂點什麼鴛鴦譜,我又不會給你紅包錢。」我沒有好氣地開口,腦海里卻不自覺地想起我們之間血氣彌漫的那個吻,心跳微微停滯,神思已亂。
千想萬想,卻始終沒有想到,杜清歌真的不是李墨白。
「你個性有些浮躁,做事易沖動,喜歡隨著性子來,不顧後果。杜清歌性格沉穩,步步謹慎,心思縝密,與你正好是相反。你們若能夠在一起,正好互搭。」不知道慕容宮晨是不是喜歡上做媒人,竟然開始游說起我來。
「你怎麼會這麼了解他?」相遇才一天的時間,竟然對杜清歌的性格如此清楚,我都要開始懷疑他們是否早就已經相識。
不知是否夜風甚涼,慕容宮晨微微咳嗽一聲,「要看透一個人很容易。」
我繼續狐疑地看著他,半晌才堅定地搖頭,「我不會喜歡他。」
「月回姑娘,如果這輩子你再也等不來墨白,你要怎麼辦?」慕容宮晨抬頭看向夜空,有些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看到他的尸體,我就繼續找下去。」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我堅定地開口。
「我是說如果。」慕容宮晨同樣堅定地問。
我微帶疑惑,看著慕容宮晨依然一本正經的臉,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問這個,是為了什麼?總不至于,真想撮合我與杜清歌吧?不少字
「我沒有想過。」這是實話,即使在沒有收到李墨白的信之前,那時是真正地以為李墨白已經死去,不會再回來。我傷心欲絕,幾乎夜夜噩夢,不得解月兌,卻也從來沒有想過,沒有李墨白,我該去喜歡誰。
李墨白對我如此之好,加上我們之間十年的朝夕相處、十年的羈絆,這個世上,還有誰能夠超越?只要記憶還存在我的腦海一日,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其他人?
「你還年輕,應該去想想。」慕容宮晨有些夸張的嘆,那一本正經的神色卻讓人無法分辨他說出這話的真正含義。
「感情的事,單憑想想就會有用嗎?」不跳字。我依舊不買他的帳,即使只是嘴上說說,我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與李墨白今生無望。
「李墨白為我墜下地縫,為什麼不怪我?」見慕容宮晨還想勸說,我干脆直接扭轉話題。想了想,帶著晦澀不明地感覺開口詢問,「若是李墨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他便是因我而死,為什麼不責罵我?」
自從李墨白掉下地縫,因心死與自責,我一度喪失了生活的希望。我將自己的內心封閉,不敢去面對他人,就是害怕他人傷痛的眼神與責怪。
可是,沒有,所有的人,無一句譴責的話,就連一個怨恨的眼神都沒有。
楊少臨與安楚沒有怪責,我完全不覺得奇怪,他們本就與李墨白不熟。可是慕容盈盈不曾怪我,九月不曾苛責我,為什麼連慕容宮晨對我也沒有怨恨?
到底是李墨白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不夠份量,還是我在他們心里的位置太過重要?
怎麼想,都不會是後者吧?不少字更加不可能會是前者。
「為什麼要怪你?」我沒有想到慕容宮晨會反問回來。
「他是為我而死。」我低下頭,呼吸沉重起來,有些難過。如果,那時我沒有那麼沖動,也許李墨白不會輸給簡行,也就更加不會生死下落不明。
慕容宮晨神色間有些微走神,似乎回想起什麼,半晌才淡淡地回答,「既然你都說了他是為你而死,而不是被你殺死,我為什麼要怪你呢?」
見我依舊神傷,慕容宮晨繼續絮叨著,「這條路是墨白他自己選擇,若是怪你,反而會糟蹋他的心意。」
我黯然,原來他們是這麼想,李墨白的事情,他們不是不怪我,而是因為李墨白,所以不能怪我。
心里一重,仿若壓上一塊沉重地石頭。得到這麼個答案,又如何呢?
「忘記墨白吧」幽幽地嘆息,極為飄渺,輕的剛說出口,便已隨風消散。
我身體一寒,只覺骨子里莫名的冷,「為什麼?」
為什麼我要忘記李墨白?
慕容宮晨忽然用他那慣有的,悲天憫人的眼神盯著我,神色間竟是淡淡地悲傷,「你所認識的李墨白,已經再也回不來。你忘記他吧,就當作是一場夢,夢醒……」
「若是讓你忘記蕭清陽,你能忘記嗎?」不跳字。我紅了臉,高聲打斷他的話,低著頭,身體開始控制不住的發抖。
慕容宮晨愣住,身體僵硬,「我與你不同。」
「那你倒是告訴我,有什麼不同?」我冷笑,心里酸楚,眼楮再次開始腫脹。
「你認識的那個墨白,他,已經回不來了。」
「你又沒有見到他,你怎麼知道他回不來?」我怒火上沖,不顧一切的沖著慕容宮晨發火,聲音過大,吵醒了附近的野狗,頓時響起一連串的犬吠聲。
「若是你繼續執著于墨白,今生絕對無望。還是看開些,去好好認識認識杜清歌吧」慕容宮晨意味不明地甩下這句話,轉身跳下屋頂,瞬間消失在長廊盡頭。
我氣得牙齒都在打著寒顫,差點沖上去將慕容宮晨人道毀滅,忍了半晌,才終于立在原地沒有動彈。
低頭看向庭院,見到樹影憧憧處,有幾個突兀的影子,轉頭怒聲開口,「帶我去找楊少臨與安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