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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墨白沒有反駁楊少臨的話。
「那我就更加應該知道,快點說。」知道李墨白不是為了蕭清陽,楊少臨才覺得自己的怒氣稍減。
李墨白卻緩緩的搖頭。
「李墨白,你以為你真能打贏我?」楊少臨突然換了種語氣,微微帶著幾分真誠,「我們第一次相見時,是你來東沂城偷取那‘龍涎’,你以為那時我是真的輸給了你?不,那時只是我故意放過了你而已。」
李墨白沉默。
「如果我們真打上一場,誰輸誰贏還說不定。」楊少臨繼續說著,桃花眼一直盯著李墨白易過容的臉,「而如今,你雙眼不能視物,更是不可能贏我。如果我強行將你綁回東沂城,你覺得你幾分可能抵抗的住?何況,我想如果我真的這麼做,月回也不會反對。她留在這定城的目的,本來就只是因為你。」
「少臨,我真的不想你攙和進來。」李墨白依然搖頭。
「那就只能將你綁回京城,我不能看著你拉著月回去送死而什麼都不做。」楊少臨瞬間斷言。
知道楊少臨並不是在開玩笑,李墨白輕輕地嘆了口氣,爾後堅定的抬起頭來,「清陽那里,有‘藍華’的解藥。」
「你說什麼?」楊少臨當即震驚了。「‘藍華’的解藥?可以解月回身體的毒?」
楊少臨本以為李墨白是為了蕭清陽才殺人,卻沒有想到,實際上李墨白卻是為了月回。
「是。」李墨白點頭。
「蕭清陽以解藥與你交換,讓你為她殺人?」楊少臨立刻猜透其中的關系。
「是。」李墨白依然點頭,「只要我幫她殺一百個人,她就給我‘藍華’的解藥。」
「你不怕她騙你?」楊少臨懷疑的說道。不是他不相信,只是‘藍華’的解藥太過難找,幾近于無解的慢性毒藥,他幾乎找遍了整個幽明國依然一無所獲,蕭清陽又何來的解藥呢?
說到底,蕭清陽的話能不能信那都是個問題。
「不會,以清陽的脾氣,不可能撒謊騙我。」李墨白相當的肯定。
楊少臨想了想,那蕭清陽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嘴臉,的確不像是會撒謊騙人的人。雖然好奇蕭清陽的解藥從何而來,片刻,楊少臨還是放松了表情,嫵媚的笑了起來,「月回果然沒有看錯人。」
既然,李墨白是為了月回才會如此拼命,楊少臨自然不會再多加責怪。不過,方才對著李墨白出手一事,他自然也不會道歉。
如果真的可以得到‘藍華’的解藥,可算是解決了一件大事。就算,要殺一百個人又如何?他們這些行走在江湖的人,哪一個人手上沒有染滿鮮血?
不過……
「你怎麼會知道月回中了‘藍華’?」不是已經失憶了嗎?難道說……「那十年的事情,你記起來了嗎?」。
李墨白搖頭,「只是隱約記得一些事情,很少。」
想起來的事情,都是他以前記得最深的事情。自然,不會那麼輕易忘記。加上,他也偷偷的調查了一些。
「那你現在,已經殺了多少個人?」微微猶豫,楊少臨開口詢問道。
「五十八個,加上今日的這個陳覓,一共五十九個。」李墨白沒有隱瞞。
還差四十二個。
「從我們來定城開始,你殺了多少人?」
「七個。」
「需要我幫忙嗎?」。楊少臨猶疑了一下,還是開口詢問道。畢竟,才七個人而已,李墨白就已經重傷一次。細細算算,他受傷的次數肯定是數不勝數。
而如今,還剩下四十二個人,不知道究竟會存在著什麼危險。
「我自己可以搞定。」李墨白搖頭拒絕。這些罪孽,他一個人背負就好。
「你殺的這些人,有沒有共同點?或者說,蕭清陽為什麼要殺掉他們?」沉吟一會,楊少臨追問道。
「只有一個理由,他們都是清陽的攔路石。」
「攔路石?」楊少臨簇起眉頭,正想繼續問,李墨白卻已經順著記憶里面的路線,模索到了月回的房間里面。
突然之間,便做了一個夢,夢中的場景,竟是許久未曾想過的前世。
自己承膝在父母身邊,喜笑顏開,無憂無慮。
那里,是我的家。
陡然從夢中醒來之時,眼角依然掛著淚痕。
我睜開眼楮看了看熟悉的床頂,腦海中父母的容顏依稀存在,眼淚瞬間模糊了眼眶。
將被子拉過頭頂,我躲在被子里面,抑制不住的哭泣。
家的溫暖,屬于我的家。
前世的溫暖,如今,不能奢求了嗎?
今世,家卻是在哪兒?
「小梨,你怎麼了?」清冷如風的聲音,李墨白模索著來到我的床邊,將我頭上的被子掀開。
看到李墨白,我只覺得委屈,眼淚更是一個勁的往下掉。勉強的坐起來,雖然頭昏眼花,還是精確的撲到李墨白的懷中,泣不成聲。
「做噩夢了嗎?」。李墨白輕聲詢問,抬手在我的頭頂輕輕地撫模著,「不怕不怕,我在這里,不怕。」
李墨白越是溫柔,我卻越覺得委屈,眼淚更加是斷了線般往下掉,「師父,我想要一個自己的家。」
「這里,不就是你的家嗎?」。李墨白的身體一僵,隨即繼續安慰道。
「嗯。」我一怔,抬手拭去自己的眼淚,沒有繼續說下去。其實,沒有歸宿的地方,如何能成為家呢?
更何況,這里是蕭清陽的地盤。有她在,我怎麼可能有家?
其後的一段時間,因為中毒身體虛弱的緣故,我一直躺在床上休息,李墨白將大半的時間都用在陪我上面。
不過偶爾,也會出去,無論怎麼問都不會告訴我他要去哪里,擔心之余還是有些難過。
八成,是去為蕭清陽殺人了。
我有阻止過,李墨白卻是搖頭,就連楊少臨都幫著李墨白……我終究只能無奈。
就這麼過了一段時間,中秋悄然而至。
蕭清陽特意遣人過來,邀請我們一群人去城主府賞月,盛情難卻,只得答應。
因為定城的夜晚多風沙,在夜晚出行實不是明智之舉,所有人在傍晚時分已經抵達城主府。此刻的城主府,無論是屋檐下還是樹梢,都掛著無數的彩燈。那彩光閃耀,令人驚嘆。
仔細的看去,還能看到大部分較低的彩燈下都懸掛著一些小紙片,上面寫著燈謎,等待著人提上答案。
楊少臨與葉落安看到這些燈謎都是興致高漲,命伺候的丫鬟拿來毛筆,一連猜了十幾個依然不亦樂乎。
我端坐在一旁,偶爾抬頭,會看到頭頂飛過一盞孔明燈,隨著微風飄蕩在空中,漸漸地消失在視線。
晚宴依然設在歡樂樓,因為今日只有城主府的人與我們幾人,比起上次的滿月酒席,桌子撤去了大半,不過作為代替,東方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香案,擺放著月餅、西瓜、隻果與紅棗等物,想來等會需要祭拜。
因為人少,大家也沒有拘禮,在溫長胥與蕭清陽等人到來之後,便入席開餐。
朦朧的銀色光輝撒下,映襯著滿園的彩燈,也是別有一種風景。
我挨在李墨白的身邊,一直殷勤的給他布菜,很快就將李墨白的碗堆得如同小山。李墨白的眼楮看不見,連桌上有什麼菜都不知道。
不過,李墨白帶著紅白相間的狐狸面具,吃東西本就不方便,我也不能讓他將面具摘下來,索性夾一大堆菜給他,順便告知菜名。
李墨白喜歡吃的菜,反正我也是熟悉的很。
用膳後,溫長胥站在香案前祭拜月神,蕭清陽等人也一一祭拜,切團圓月餅等。因為我沒有興趣,所以之後就一直跟在楊少臨的身後,猜燈謎寫燈謎。
府中下人的小孩子們提著彩燈,橫掛在短竿中,再豎起于高桿上掛起來,孩子們多互相比賽,看誰豎得高,豎得多,燈籠最精巧。
因為不覺得這里會有危險,所以我一直漫不經心的看著眼前的彩燈與彩燈下面的燈籠,完全沒有注意到蕭清陽偷偷的跟李墨白說了什麼話,也沒有注意到李墨白陡然大變的氣息。
直到,事情發生以後,我才醒悟過來,卻為時已晚。
那時,滿院的丫鬟下人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甚至類似于尖叫聲,我驚訝的轉頭去看,瞬間只余下驚愕。
就見李墨白被人撲倒,狼狽的跌倒在地上,臉上的狐狸面具跌倒在地上,他那讓人過于恐懼的臉便露了出來。
他的臉上爬滿了無數暗紅色的傷疤,無數道傷疤彷如丑陋的蚯蚓縱橫在他的皮膚表層,讓他看起來那麼的猙獰,猶如從地獄里面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甚至于,有一些膽小的侍女,就這麼被嚇得哭了出來。其他膽子稍大的人,更是將李墨白視為洪水猛獸,唯恐避之不及。
撲倒李墨白的那個人,是梁不凡。他似乎也被嚇到,在看到李墨白的臉以後,陡然發出了一聲驚叫,跌倒在地上直發抖。
這些人的反應,如同一把吧利刃,輕易的劃傷李墨白的心,血肉翻飛,血花四濺。
李墨白倒在那里,似乎倦極,厭惡的閉著眼楮。整個人的身上都只散發出一種漠然與冰冷的氣息,像是散發出一層無形的薄膜,隔絕了自己與外界。
眼淚,瞬間就滑出了我的眼角。